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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5.符牌、幻覺、人視臺

  曾大娘手里拿著符牌,不斷地沉思著。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丈夫臨死前如此鄭重其事的交代這個符牌,那么肯定是一個什么很重要的好東西。意思是不是說等兒子長大成人之后,把這個東西傳給他?

  越想越覺得應該就是這樣。可是,這個符牌到底有多重要呢?曾大娘就想到最近一段時間村鎮里出的事了。

  雖說本地的人都沒出什么事,但這事總之非常的邪門。難道是丈夫的在天之靈見到村鎮里不太平,又或者是他死前就預料到有這么一天,這塊符牌就是給家人保命的?

  想來想去,也沒有一個肯定的答案。不過有一點是絕對可以肯定的,那就是把符牌給兒子是肯定不會錯的。

  這么想通之后,曾大娘就把魯杰叫了過來,說明來歷之后,非常鄭重地把符牌給兒子戴了上去。

  魯杰自幼喪父,是一個乖巧孝順的孩子,不然也不會小小年紀去去茶館做事,補貼家用。

  在茶館打雜,是非常辛苦的,幾乎一天到晚就沒什么閑下來的時候。所以每天回到家里就累得不想動,吃飯洗腳之后上床就馬上呼呼大睡到第二天,已經成了常態。

  可這個晚上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就是睡不著。

  就這么躺著,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不知不覺就到了子時,終于開始迷迷糊糊地有了些睡意。

  這時他就聽到堂屋那邊傳來一個就像是凳子之類的重物摔倒在地下的聲音,剛剛朦朧的睡意一下子就沒了。

  現在已經是初夏了,又不是北風天,怎么可能吹翻凳子呢?再說了,就算是大風天,也不可能把家里的凳子這種重物吹倒啊。何況耳邊一點風聲都聽不到。

  魯杰心里一驚:莫不是家里來了賊?

  也不太可能啊。大巫村完全與世隔絕,這里的人都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也沒聽說過出過賊啊。何況即使有人起了賊心,想偷竊財物,也怎么都沒可能把主意打到他們家來啊。

  一邊這么想著,一邊躡手躡腳地從床上爬起來走到自己房門處,透過縫隙朝外張看。

  這一看不打緊,魯杰嚇得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下。

  慘淡的月光下,曾大娘全身上下穿得整整齊齊,身體僵硬地朝外面走去。地下倒著一個凳子,應該就是她剛才絆倒的。

  曾大娘那樣子看上去就像…嗯…就像茶館里說書先生描述的僵尸一樣。

  這半夜三更老娘搞成這個樣子是要去哪里?

  盡管心中驚懼,但由于擔心母親出事,小伙計魯杰還是決定跟上去看看。

  跟著曾大娘走到自家門口朝外一看,魯杰差點嚇得暈了過去!

  大巫村的所有村民全部都來到了街上,而且每個人都和母親曾大娘一樣,沒有任何的表情。

  沒有燈光,沒有火把,也沒人發出半點聲音。只有慘淡的月光映照著這些人死灰色的臉上,令人覺得眼前的根本就不是活人,而是一群從地獄里走出來的厲鬼。

  緊接著發生的事情,更是把魯杰嚇得魂不附體,他從沒見過這么恐怖的事。

  幾個村民拖出了一個手腳被綁住的人。

  這個人他認識,是周家集的一個山民,經常來大巫村換一些東西。就在今天白天,都還到他們茶館來喝過茶。

  一個村民不知道從哪里拿出了一條不斷蠕動的蟲子,塞到了那個外村人口中。

  外村人掙扎了幾下,兩腿一蹬,就躺在地下不動了。

  就在魯杰以為那個人已經死了的時候,他居然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變得和其他的村民一樣,成了一具沒有知覺的行尸走肉。

  接著外地人和村民們一樣,呆滯地走來走去。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那個外地人似乎疲倦得不得了,整個人軟了下去!

  然后魯杰就看到那個人似乎身體里面的血肉骨骼都被抽空了一樣,整個人就剩一張軟皮癱到了地下。接著,從那個“人”里面爬出了一大群開始被喂進去的那種蟲子。

  眼前的這一幕,令魯杰嚇得緊緊地捂住自己的嘴巴,渾身發抖,蜷縮在大門口一動也不敢動。

  半晌之后,他才反應過來,逃命般地跑回自己的房間,整個人躲到床下縮成一團。

  第二天早上,曾大娘發現兒子的房門還從里面拴著,覺得很奇怪就過來敲門問他怎么還不去茶館做事。

  盡管是自己親娘,魯杰都完全不敢相信,怎么都不理。

  這可把曾大娘急壞了,生怕孩子除了什么事,就要出門去叫人。

  聽到母親要去叫人來,這可把魯杰嚇了個半死。心想如果來了人,肯定會想昨天對那個外村人一樣對付他。

  這時也顧不得害怕昨晚變得和那些人一樣的母親了,一下子拉開了門。

  見兒子滿眼血絲,一副被驚嚇過度的樣子,曾大娘也嚇壞了。

  她的第一反應就是:孩子中邪了!

  緊接著就看到掛在魯杰胸前的符牌,于是就聯想到孩子昨晚還好好的,把這個東西帶上之后就變成這樣了。心中一陣懊悔,又責罵了死去的丈夫幾句,就要上來取魯杰胸前的符牌。

  她不這么做,魯杰還想不起來。現在母親過來要取下符牌,魯杰一下子就反應過來了:為什么昨晚自己沒和村里人一樣,就是因為自己戴了這個符牌!不用說,這個東西真的是父親留下來保佑他們娘倆的。

  想明白這一點之后,哪里還肯讓曾大娘取下來。

  可他越是這樣,曾大娘就越是著急,認定這個東西是個禍害。

  母子兩你爭我奪很久,最后魯杰無奈之下,只能對曾大娘把昨晚的所見說了出來。

  曾大娘又是摸額頭又是看瞳孔的,這才發現孩子好像不是發燒了說囈語,整個人也呆了。

  魯杰本來就是個乖巧的孩子,更加不可能在這樣的事情上騙自己的親媽。這個點曾大娘再了解不過。

  難道說,孩子說的這一切都是真的?或者是,昨晚出了幻覺?

  夜幕降臨,曌建人視臺的演出即將開始。

  趙謙之坐在專桌邊,兩只手指揉著太陽穴。

  因為太子要來,他忙得一個頭兩個大。包括城市的道路、環境、各級官吏的工作作風等等在內,現在是眉毛胡子一把抓,必須要用最短的時間,把這些面子工程全部抓上去。

  最傷腦筋的是,這事還不能和下面那些官員說。雖說這事上面已經定下來了,可上面沒讓公布,若是提前宣布出去,會引得上面不快。更重要的是,盡管現在是太平盛世,但太子出巡這么大的事,事前還是低調一點的好。不然萬一太子殿下出了點什么安全問題,那可是掉腦袋的事。

  可不和下面那些人說,就是現在所面臨的難題了。

  官僚機構效率,若不是有非常強力的上層因素,不可能在一兩天就得到立竿見影的改善。現在的情況是只有他趙謙之天天急得像個陀螺團團轉,其他人根本就無所謂。

  哦,其實也有個同病相憐的人,那就是蘇胡。

  折沖都尉蘇胡現在的處境和趙謙之是一模一樣。據說最近連酒都很少喝,蹴鞠也不玩了,天天在校場親自帶著那群兵哥訓練。

  說曹操,曹操到。

  趙謙之正想著這事的時候,蘇胡就走了過來,一屁股坐到椅子上。

  “蘇將軍,您怎么來了?”趙謙之不解地問道。

  “不是你家夫人讓我來的嗎?”蘇胡也覺得很奇怪。

  “我夫人?我哪個夫人?”趙謙之問道。

  “廢話!還哪個夫人?肯定是梅姐了。要是其他的,我就說你小老婆了。”蘇胡毫不客氣地說道,絲毫不顧旁邊花姐和香香的臉色。

  “哦對對對,是我讓他去的。唉,最近都忙暈頭了,老是忘事。”趙謙之笑著說道。

  與此同時,他心里也有一些疑惑。

  本來是真喜歡看人視臺的節目,但最近實在因為太子要來的這事忙得不可開交,已經有十來天都沒來看演出了。

  今天之所以來,就是花姐和香香兩人硬拽著來的。

  不過他沒想到,什么時候大老婆梅姐去找過蘇胡,讓他也過來。

  趙謙之不禁聯想到,太子要來這事,他也只和梅姐一個人說過。之所以和梅姐講,是因為夫妻這么多年了,實在是太了解出身于官宦人家的梅姐嘴巴有多緊,才敢和她透露一點。

  現在曌建人視臺的《新聞講壇》欄目,由于其公正公開、客觀實效、準確真實的屬性,已經成了荊州城附近官民心中最為權威的時事解釋了。

  很快趙謙之就發現,自己發布的很多指令費盡心力的通過官衙途徑推廣,還不如在《新聞講壇》上講一講。

  加上《新聞講壇》的女主持人是自己老婆,因此有些官方消息便通過這個欄目來體現,簡直是一舉兩得的好事。

  壇上定了調子的,那些中下層官吏也不敢直接對抗。

  這就又形成了一個循環。

  新聞講壇越是權威,官吏們越要考慮到民間輿論。

  官吏們越是考慮民間輿論,新聞講壇越是權威。

  就在這種不斷循環中,現在的《新聞講壇》基本上可以說已經是半官方性質了。

  甚至還有一些看到商機的人,居然還出了小報,全文刊登前一天晚上《新聞講壇》的講稿。而且據說,這些講稿還賣得特別好,特別是那些基層官吏,幾乎是人手一份。

  當然,在蘇胡面前,趙謙之肯定是不會提到這些的。只是現在蘇胡說他今天是被梅姐邀請來的,趙謙之未免就要留了個心了。看來今天的新聞講壇要講的事很重要了。

  這時,蘇胡四仰八叉地往后一趟:“敲踏嘛,累死老子了。別說,老子都踏馬多久沒來看射鳥英雄傳了,也不知道郭靖那個沙比現在怎么樣了。”

  趙謙之拱手笑道:“蘇將軍為國為民日夜操勞,小弟我是欽佩不已啊。于是斗膽讓舍內去邀請將軍來看看節目放松一下,將軍勿怪。”

  作為官場上的老狐貍,趙謙之說話絕對是點水不漏。

  這話什么意思?

  梅姐是他老婆,自作主張去邀請了蘇胡過來,這事不管最后發展成如何,都和他趙謙之脫不了關系。

  與其如此,還不如坦然承認。這事辦好了,自然是雙方都愉快;辦不好,反正是要撕破臉的,晚撕不如早撕。

  蘇胡把桌上的瓜拿了一塊塞到嘴里:“謙之兄啊,你這就不對了啊。老三在的時候,咱們都是兄弟相稱。現在老三不在這,難道兄弟感情就變了?”

  趙謙之哈哈大笑說道:“如此說來,還真是我錯了。小弟我自罰三杯。”

  說完端起桌上的酒杯連干三杯。

  蘇胡也拿起酒碗懟了一碗,一抹胡子說道:“你是不知道啊,我最近是心里癢啊腳底板也癢。都多久沒看人視了?這就不說了,特娘的老子多久沒蹴鞠了?要不是那人要來…”

  說到這里立即就住了嘴,拿起酒碗一飲而盡。

  趙謙之與蘇胡對望一眼,都看到對方眼中的知己…哦不,同病相憐之感。

  這時只聽得“咣咣咣”三聲鑼響。

  臺下所有人全部都安靜下來了。每個人都知道,今天的節目要開始了。

  新聞講壇的兩個主持人,是迥然不同的風格。

  男主持人王麻子時而正經,時而嚴肅。時而詼諧,時而端莊。這種百變的風格,也切合他之前一直是說書人的身份。

  而女主持人梅姐就不同了。從第一天出場就自帶氣場,嚴肅而不失優雅,莊嚴而有得體,肅穆又不失大方,收割了一大幫的女粉絲。

  一直以來,兩人的配合都是非常默契的。可以說,兩種不同風格相得益彰,才奠定了《新聞講壇》在百姓心中的權威和傳播地位。

  “各位觀眾…”王麻子率先開口。

  “各位觀眾…”梅姐也微微點頭開口了。

  “您現在收看的是曌建人視臺為您帶來的《新聞講壇》欄目。”王麻子說道。

  “您現在收看的是曌建人視臺為您帶來的《新聞講壇》欄目。”梅姐重復了一句。

  雖然是很簡單的幾句話,但臺下專門依靠寫《新聞講壇》講稿小報的人,手里的筆飛快的寫著:今日的新聞非常重要。首先,主持人從未用這么嚴肅的語氣播報過。其次,男女主持人重復同一句開場白,這是在新聞講壇從未出現過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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