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天賜解釋了起來。
剛才對方確實有提到合作的事。
那個團伙的老大叫裘老黑,在他們這個行當很有名。早在三十年前就已經成名了。現在年歲已高,據說近十年來已經處于退隱狀態,本人不再出手。
據剛才胡翠花說,這次裘老黑親自過來,足以證明墓中的東西實在非同小可。
從好的方面來看,聚陰缽在這里的可能性變得更大了。也只有這種規格的寶貝,才能驚動裘老黑這個級別的人。
更讓趙天賜擔憂的是,裘老黑那邊提出合作這件事下面隱藏的風險。
像裘老黑這種人,絕對不可能只是聽到一兩句江湖傳言或者未經證實的消息,就親自千里迢迢帶人前來。
他既然出手,就必定有非常可靠的信息來源,而且做足了包括前期調查等相關準備。
那么就有幾個不得不考慮到的事情:
第一、這里埋藏的,是不是就是聚陰缽?
第二、裘老黑是怎么知道這個信息的?
第三、這個信息是否傳了出去?現在究竟有多少人知道?
第四、裘老黑為什么會想到要合作?
這四個問題聯系到一起,趙天賜和倪大虎分析出了兩種可能性。
第一種情況是這里有寶的信息已經傳了出去,接著前來的團伙將不止一個,又或者有實力很強的隊伍。裘老黑要借助本地勢力得以和其他人競爭,又或者事后從容脫身。
第二種情況是消息并沒有傳出去,但裘老黑他們不得其門而入,因此先行試探倪大虎他們是否掌握確切的信息。
但不管是哪種可能,對于奇正他們來說,都不是一件好事。
倪大虎問道:“你怎么回復的?”
趙天賜答道:“我說暫時不敢做主,需要回去商量一下,于是留了個聯絡方式。”
倪大虎點點頭:“行,這事咱們先回去和總都料說說,看看他是什么看法。”
兩人回到客棧把這事和于奇正說了之后,于奇正略作沉吟,做出了決斷:“我的意思是還是先見一面。如果里面不是那東西,什么都不用去想。如果真是那東西,合作還是競爭到時候再說。”
趙天賜皺著眉說道:“就怕對方不肯說實話。”
倪大虎想了想之后說:“應該不會。如果是這樣,他們沒必要找上門。再說了,咱們如果不和他們見面,萬一是個誤會,多了許多猜忌雙方都不好辦事。”
趙天賜點點頭:“那好,我這就去通知他們。”
當天夜里胡翠花就帶著一個看上去年約五旬的漢子過來了。
胡翠花介紹時也不拐彎抹角,直接亮明身份,果然是裘老黑親自前來。
簡單幾句相互吹捧之后,裘老黑說道:“我今年已經五十有八了,才明白其實人啊,在這世上也就一件事——吃飯。只是這吃飯呢,就少不了這個。于總都料以為然否?”
說完之后把茶碗拿在手中不斷把玩著。
于奇正笑道:“裘前輩所言極是。人要活著,就得吃飯。要吃飯,就得有飯碗。”
話說到這里,雙方對視一笑。
“不過…”于奇正放緩聲調說道:“俗話說得好。人心不滿百,當了皇帝想外國。能吃飽飯之后,就想著長生不老了。”
裘老黑微微一笑:“若真有什么寶貝,能讓人長生不老,為何從未見過長生之人?再說了,就算真能如此,不斷地受到與身邊親人朋友生離死別的痛苦,還不如死了算了。裘某做的是那腌臜之事,不敢說無愧于天地,但求無愧于人。能在死的時候,不欠任何人半點,就心滿意足了。”
于奇正笑道:“裘前輩的意思是受人之托?”
裘老黑擺擺手:“這個就不談了。這么說吧,此次若能取出此物,歸于總都料所有。裘某只求事成之后,總都料能賜一件小玩意給我。”
于奇正問道:“不知裘前輩說的小玩意是什么?萬一于某沒有,也不敢答應啊。”
裘老黑伸出小指頭比劃著黃豆大的一小塊:“也就這么一個小小玉墜子而已。”
于奇正明白了,他說的是二逑的那塊傳國玉印。當即搖著頭說道:“那個東西可不是我的。”
裘老黑哈哈大笑:“這個于總都料大可放心,老黑已經問過原主了。”
說完之后從懷中取出一封信遞了過來。
于奇正接過信,查驗了一下火漆,沒被人開過。
展開信紙,歪歪扭扭的字呈現眼前。
“正哥:
我答應他們了。
他們要這玩意,無非就是想開祖龍墓。
不管那里有堆積如山的金銀財寶也好,兵書戰甲也罷,和咱兩半毛錢關系都沒有。咱又不想去當什么皇帝,更沒那么無聊好好的日子不過,跑去盜什么祖龍墓。
這破玩意不但一點用都沒有,留在手里還是個禍害。
其實我早就想把這玩意給仍了,可是想到就算我扔了,他們那些人也不信啊。但要我白送給王八蛋,我又不樂意。
現在正好,用這破玩意換個好東西。
看完信,于奇正哭笑不得。
前面一本正經的說正事,讓他嚴重懷疑這封信是偽造的。可后面來個“誘rdear”就忒靈性了,還尼瑪來個“twoball”!
別說這個世界的人不懂英文,就算懂,也只有二逑干得出這種事。
不過轉念想想,二逑說的還真沒錯。這段時間發生這么多事,多多少少都和這東西有關。
把這個東西給他們,自己和二逑他們過點安逸日子不香嗎?
“裘前輩,若真如此,將來還會有人糾纏在下兄弟嗎?”于奇正問出了最關心的問題。
裘老黑站起身,背著雙手說道:“奇正兄當是真無問鼎之意,某又何須為難?”
這番語氣動作,自然是學張有德的了。
既如此,那也就不用再考慮什么了。
于奇正站起身伸出手掌:“君子一言。”
裘老黑也伸出手掌相擊:“駟馬難追!”
雙方把合作的事定下來之后,都覺得異常輕松。如煙飛快地準備好了酒水,好讓他們做下一步的具體商談。
剛剛端起酒杯,易云就進來報告說有人自稱是黑爺手下,有急事報告。
問清來人身形后,裘老黑說道:“是我們的人。”
頃刻,一個五短身材的漢子跌跌撞撞跑進來:“黑爺…”
說完之后,看著周圍的于奇正等人,示意裘老黑自己有重要的事情要匯報。
裘老黑說道:“說吧,都自己人。”
五短身材漢子這才開口道:“適才收到消息,那兩個兄弟又折了。”
“什么?!”裘老黑長身而起,臉上的表情無比痛心。
于奇正等人忙勸道:“黑爺節哀順變。”
裘老黑雙手抱拳:“于總都料,此事頗為扎手。裘某先去處理一下,讓胡翠花留在這里,把相關的情形給您介紹一下。”
于奇正急忙回道:“裘前輩請便。”
裘老黑帶著報信的漢子,急匆匆地出了門。
胡翠花說道:“你們趕緊睡一會吧,天亮咱們邊走邊說。”
于奇正幾人也考慮到今天白天已經奔波一天,看情形明天這段路的兇險是少不了的了,確實需要好好休息一下。當即也不多說什么,各自回房休息。
第二天一早,胡翠花就等在客棧門口。見眾人出來,上前打了個招呼,帶著眾人就走。
盡管之前打聽到這段路,那副圖畫中也有標識,但畢竟和實際不太一樣。現在有了胡翠花帶路,就快了很多。
一路上胡翠花介紹著情況。
他們大概幾天前就到了這里,這次的任務從一開始就顯得很邪門。
大概半個月前,就有人找到黑爺,兩人在密室里談了好一陣。
從密室出來后,黑爺就叫上他們這班兄弟,從關東趕了過來。
到了周家集之后,黑爺交代了幾句就離開了,好像是要去見什么人。
剩下的人在這邊,按照通常的做法先在周邊查探。
最后確定山里面有個村子,是去找那個地方的必經之路,于是先派了兩個兄弟去做前哨。
可是這兩個兄弟一進村子就如同泥牛入海,沒有任何音訊。
這就是很不尋常的事了。
要知道,這次黑爺帶上的個個都是精英。就算遇到再怎么突然的襲擊,也不可能連示警的時間都沒有。
黑爺又不在,只能再派上兩個人在村子外圍監視著。
昨天傍晚黑爺才回到周家集,立即給胡翠花下令讓他找機會與倪大虎他們接洽。
萬萬沒想到,這時候就連距離比較遠進行監視的兄弟都出事了。
他們進山后,出來了一群和胡翠花打扮相同的漢子。
胡翠花問領頭的:“大頭,找到人了嗎?”
大頭點點頭,手朝身邊的林子里招了招,里面走出個山民打扮的人來。
胡翠花告訴于奇正他們,這是他們找的向導。
一行人跟著向導,在崎嶇的山路上艱難行走一陣之后,除了那個向導依舊腳步輕快之外,人人都是氣喘吁吁。
前面出現了一道很窄的山梁。
向導停了下來,嘰嘰呱呱說了一陣。從他連說帶比劃中,大家基本上明白了。
他的意思是接下來要從那道山梁走過去,大家先在這里休息一下。
如煙已經整個人搖搖晃晃,像是馬上就要倒下去一樣。
于奇正沉聲說道:“如煙,你們幾個先回去。”
如煙自然不肯答應,于奇正面色凝重地說道:“你聽我說。前面地勢險要,此事又透露著詭異。你跟著,相反還成了我們的負擔。”
說完之后,用手摸著她的臉說道:“你放心,我肯定會好好的回來的。”
聽他這么說,如煙才忍淚點頭。
接下來,于奇正令那三個兄弟和如煙一起回到周家集等他。
那幾個人自然也不愿意,不過在于奇正嚴厲的目光下,最后還是從命了。
見到于奇正這么安排,倪大虎突然也反應過來了。
裘老黑這群人是半個月前就知道這個消息,而那個時候于奇正都還沒中毒。
假如裘老黑背后的人是張有德的話,難道他能未卜先知,掐指一算于奇正會中毒嗎?
那如果不是張有德的話,又會是誰?
能夠從于奇正中毒的那一刻就算到現在這個局面,其計劃織詳實,心思之縝密,實在是太可怕的。
更可怕的是,這個人還在暗處。
裘老黑也不過是一個被利用的工具而已,自己都不自知。
想到這里,倪大虎趕緊過去把其中一人拉到一邊,交代說他們的任務很重,極有可能遭到襲擊,一定要保護好二夫人。
柳如煙她們走后,歇了大約一盞茶時間,向導示意可以走了。
一行人順著山梁小心翼翼地走了過去。
到了對面,天已經開始黑了,向導不斷地打著手勢,意思說今天不走了。
眾人已經看到遠遠的地方有個村莊,哪里肯依?
但不管怎么逼,甚至胡翠花不耐煩拿刀架在向導脖子上,都還是死活都不肯走。
于奇正一見便知,這其中必定有異。當即上前勸開了胡翠花。
和向導二人又是一番比劃,于奇正大概明白,對方的意思是說前面晚上有山鬼出沒,如果繼續前行一定會死。在這左近林子里有一間看林的小屋,去那里住上一晚,明天白天才能繼續前行。
既然向導這么堅持,加上也都在山路上折騰了一天,也只能先休息一夜。
幾人跟著向導,拐進了道路左邊的一個林子。
胡翠花問大頭道:“老大呢?”
大頭苦著臉答道:“老大昨晚大半夜到的。然后讓兄弟們繼續留在原地等你們。他自己先進那個村子了。”
一聽這話,胡翠花就急了,一把揪住大頭的領口:“尼瑪幣的,你們讓老大一個人進去?”
大頭帶著哭腔委屈地說道:“咱們都勸了啊。可是老大那性格你有不是不知道。”
胡翠花馬上跳了起來:“不行,我要去找老大。”
大頭一把拉住他:“老大說了,一切聽于總都料的。誰要不聽他的話,以后就絕交。”
胡翠花立馬轉過身,一臉焦灼地望著于奇正。
不待于奇正開口,大頭繼續說了:“翠花哥你先別急,咱們今天白天還看到老大了。”
“是嗎?什么情況?”于奇正和胡翠花異口同聲地問。
“白天一整天咱們留在這邊的兄弟,遠遠地看到老大在村子里逛來逛去,那些人似乎還很客氣的樣子。”大頭答道。
“麻痹的不早說!”胡翠花罵了一句,但沒那么急躁了。
而此時于奇正他們想的是:從向導的反應來看,或者是這段路,或者是前面那個村莊有古怪。最大的表現形式就是白天正常,晚上出事。
胡翠花聽到說裘老黑今天白天還在村子里,立即就放松下來,從側面證實了這一點。
除此之外,他們一定有什么瞞著自己這些人,他們應該多少知道一點那個村子詭異的原因。
在這種壓抑的氣氛中,前面出現了一座還比較大的草屋。
向導指著草屋嘰里呱啦說了一陣,應該大概這就是他說的可以過夜的地方了。
這時,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月光透過樹林,斑駁地灑在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