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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2.前殿、正殿、大仙祠

  母親說這些的時候,她很是不理解。

  不是說是親戚嗎?怎么會搶自家的家產呢?

  母親回答她,就是因為中原太美了啊。

  他曾祖父被叛兵殺死的時候,她爹爹只有十三歲。

  為了安撫百姓,當時那個親戚先是把她爹爹扶上皇位,一年后不但要廢了他,還要殺死他。

  爹爹在一群侍衛的保護下逃離了京城,到了北方他祖母的部族鮮卑。然后就娶了母親,后來就有了她。

  說到這里,母親自豪地說:“你爹爹是正牌皇帝,娘親家族獨孤氏也不簡單。如果算上娘親,那就是一門四皇后了。”

  銀羽娜扎拍著小手問道:“那我呢?”

  母親慈愛地摸著她的頭:“你是公主,名正言順的長公主。按照漢人的話說,就是天之嬌女。”

  銀羽娜扎非常開心,這么高貴的血統和地位,可不是人人都能有的。于是就又問那自己為什么不和父親一個姓呢?

  母親告訴她,這是為了避人耳目,既沒有讓她跟著父親姓楊,也沒有跟著母親姓獨孤。

  本來以為用不了多久,爹爹就會派人來接她們。母親總是說“等等,等等。就快了。”

  沒想到這一等就是十幾年,一直到她長大成人,爹爹一次都沒回來過。

  直到去年,她才又問起母親這個問題。

  母親這才告訴她,想要奪回屬于她們家的東西,就需要征伐。

  “我要去幫爹爹。”銀羽娜扎下定了決心。

  就這樣,來到了中原。

  中原,沒讓她失望。之前她還懷疑那些叔伯們說的都會有所夸張,來了之后才知道,中原比他們說的,還要好。這更加堅定了幫助爹爹奪回皇位的決心。

  接著就被分配到接近于奇正的任務。據爹爹說,將于奇正招攬到手下,是能否實現復國夢的關鍵。

  可是認識于奇正之后,她發現他并不像爹爹說的那樣雄才大略。

  不但對什么爭天下之類的全無興趣,相反似乎還很抗拒出人頭地。

  緊接著在曌建生活的這段時間,讓她陷入了更深的迷惑。這里的每個人都用行動在告訴她:權力和金錢并不是最重要的。

  銀羽娜扎揉了揉太陽穴,微微嘆了一口氣,離開了這處聯絡點。

  回到曌建之后,就碰到了一個一直在等著她的人——江陵縣的水粉商人劉貴生。

  月月紅的銷售,一直處于供不應求的狀態,現在市面上根本就看不到貨。只要廠里一出貨,到了荊州總代理婁家,立馬就會被二級采購商搶完,然后又被消費者搶購一空。

  之前劉貴生就來找過程昱,可是由于實在無法保證給他供貨,程昱還是沒和他簽代理協議。

  劉貴生心里急啊,家族已經給他下了死命令:先不管有沒有貨,把代理協議拿下來再說。這件事這個月必須辦成,不然就別回去了。

  可程昱這段時間因為于奇正的事,根本就沒什么心情談業務。何況這月月紅又不是賣不出去,有什么好著急的?

  于是劉貴生又直接找到服裝分局的銷售部門,得到的回答是現在月月紅目前的產量連銷售分局的訂單都不能滿足。因此本分局銷售人員只有銷售定制服裝的權限。

  無奈之下,劉貴生只能再從銷售分局想辦法。

  銷售分局除了程昱之外,就只有另外一個員工銀羽娜扎了。

  雖說不能像程副總那樣,有直接拍板的權力,但怎么說也能活動活動。

  接著就收到了銀羽娜扎已經從銷售分局調出來,升遷為曌建人視臺臺長的消息。

  劉貴生先是哀嘆了一陣,隨即想到雖然銀羽娜扎已經調出來了,但在程昱面前的話語權反而更強了。

  于是毫不猶豫地找上門來了。

  最開始銀羽娜扎也是表示,自己已經從銷售分局調出來了。但劉貴生接下來提出的條件,讓她不免有些動心。

  劉貴生的意思是,全力支持曌建人視臺在江陵縣開設分臺,所需場地都由他們負責。

  銀羽娜扎新官上任,正想著怎么做出點工作成績。如果能開辟一個新的收入來源,就能大大提高自己在人視臺員工中的威信。

  至于演職人員方面,現在藝校那邊已經開始正式培訓,目前上的專業課內容就是《射鳥英雄轉》。如果人員擠一擠調配一下,等江陵人視臺開業的時候,應該問題不大。

  想到這里,就對劉貴生說道:“之前我問過程副總,他之所以現在不和你們簽訂代理協議,并沒有其它意思。雖然你們沒有催發貨時間,但我們這邊不能這么做。這樣,我再去問一問。如果可以,我再申請一下,看能不能想辦法給你們那邊擠一部分產品,先上市銷售。”

  這簡直是意外之喜。劉貴生千恩萬謝地離開了。

  之后,銀羽娜扎就去找到了蘇可憶,把自己這邊的情況說了一下。

  蘇可憶考慮了一下,目前月月紅的生產已經進入了正軌,用不了多久就基本上可以滿足荊州市場的需求。

  而且職校里面已經開展了培訓,人員緊缺的狀態也會逐步得到解決。

  目前主要是受限于場地不足,如果江陵那邊能長期穩定銷售的話,也可以考慮在那邊開設一個分廠。

  這樣一來,也避免了荊州婁家有意見。

  銀羽娜扎又馬不停蹄地找到程昱。

  程昱聽完蘇可憶的計劃之后,提出了一個不同的意見。

  于奇正三人從打開的石門朝里面望了過去。

  這是一個長方形的石殿,大約有幾十個平方。

  石殿里面到處掛滿了蛛網和充斥著大量的灰塵,還有刺鼻的尿液騷臭味。不用說,應該就是那些黃鼠狼干的好事。

  三人禁不住捂住了口鼻,朝后退遠了些。

  等到里面氣味稍微揮發了一陣,才再次走進石殿。

  這地底只有趙天賜一人手里的火把照明,且適才離得稍遠看得不是很清楚。這次進來,就發現殿中橫七豎八倒著一些神像和石桌石椅之類的東西。

  這里看上去不像是一個墳墓,倒像是一間廟宇。

  柳如煙眼里露出擔憂的神色。

  對于他們來說,現在是需要找到有“尸氣”的地方。

  于奇正心里也有些失望,加上折騰到現在也確實有點累了,于是干脆朝身邊一個樹墩子坐了上去。

  趙天賜臉色一變,上前一把抓住了于奇正,不讓他坐到樹墩子上。

  于奇正疑惑地望著他。

  趙天賜說道:“做咱們這行的,絕對不能亂坐亂靠。”

  于奇正感覺自己要哭了,什么叫“做咱們這行的”?我于奇正可是新時代的四好青年,才不做這行呢!

  趙天賜拿著火把照著觀察了一下,臉色變得沉重起來。

  于奇正二人也湊近看了一下,感覺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樹墩子。與其他任何被鋸斷的樹根一樣,朝上的一面看上去像一個家里切菜的砧板。和這里其它的東西一樣,積了很厚的一層灰塵。

  可趙天賜怎么像是發現了什么要緊的東西一樣呢?

  趙天賜在殿內轉了一圈,撕下一段布幔當做抹布,去清掃“砧板”上的灰塵。

  隨著灰塵被掃開,“砧板”上露出一些雕刻的線條。

  等全部抹干凈才看到,“砧板”的正中間刻著一個女子。

  柳如煙“啊”地一聲驚叫起來,緊緊抓住了于奇正的胳膊。

  “砧板”上刻的這個女子,體態無比妖嬈。可仔細看去,她竟然長著一個黃鼠狼的頭!

  這個鼠頭人身的怪物,望著三人的兩只眼睛里露出一股淫邪之色,嘴角還帶著一絲令人后背的汗毛全部都豎起來的笑容,充滿著道不盡的邪惡,令人升起說不出的厭惡之感。

  趙天賜撿起樹墩子旁邊地下的一個巨大的石碗,拿在手里端詳著。

  于奇正也湊過去看了一下,石碗中是一些黑褐色,像是凝固了的油漆一樣的東西。

  趙天賜把石碗在樹墩上磕了兩下,里面就掉出來一些黑色的小塊。把這些小塊用兩只手指碾成粉末后,又放在鼻端聞了聞。

  “千首臺!”趙天賜凝重的聲音中透出一絲輕松,說完馬上去關上了石門。

  見于奇正他們一臉茫然,趙天賜便開始解釋起來。

  這里確實是一個廟宇,但不是通常供奉神佛的廟,而是一個大仙祠。

  大仙,就是指的黃大仙,也就是成精的黃鼠狼。

  這個墩子就是在這里斬雞頭用以供奉黃大仙的。因為要足足斬夠一千只雞,所以就叫了這個名字。

  不過對于他們來說,也算是一件好事。雖然雞的尸氣比人小得多,但數量大了積少成多也能起一定作用。

  這里密閉的很好,因此尸氣應該夠用。這也是趙天賜剛才立即關上石門的原因。

  趙天賜唯一覺得有些疑惑的是,雖然說全國各地都有大仙祠,但相對而言南方要少得多。怎么會在這里地下修建這么一個大仙祠呢?

  三人在原地休息了一會。

  趙天賜又站起身起四周察看,走到原本供神像的地方“咦”了一聲。

  于奇正他們趕緊也走了過去,看到神案的旁邊,有一條僅供一人通行的通道。

  “想不到這里這么講究。”如煙說道。

  于奇正和趙天賜都明白她的意思。一些比較大或者比較出名的廟宇,就會是前殿、正殿、寢殿三進的格局。

  但這荒郊野嶺地下的一個大仙祠,說白了也就是野狐禪,也搞得這么正式,就讓人覺得匪夷所思了。

  趙天賜也不多說,抬腿朝后面走去。

  還真是這樣,從前殿后門走出后,前面又是一個殿。不用說,這里才是正殿。

  三人并肩走進了正殿。

  看到大殿正中供奉著的泥胎,如煙趕緊把眼光側到一邊,挽著于奇正的手微微發抖。

  神像上供著的,和之前千首臺上刻的形象全無二致,是一個長著黃鼠狼頭的妙齡女子。

  雕像和真人一般大小,工匠技藝十分高超,看上去就像是活過來了一樣。

  鼠首人身的女子身著一襲白色繁花抹胸,外披一件白色紗衣。

  三千發絲散落在肩膀上,沒有任何多余的發飾。

  身上纏著黃絲帶,顯得十分妖艷迷人。

  如果不去看那張面目可憎的黃鼠狼頭,當可稱得上傾國傾城了。

  如煙不敢直視那個鼠首,眼光在四下里巡弋。

  這時她發現了一件異乎尋常的事。

  類似這種三進三出格局的廟宇,無論是否依山而建,基本上都是節節攀升。可是她們現在所在的這處正殿的地勢,居然比剛才的前殿要低。

  三人之中,于奇正可以說是營造業的專家了。如煙急忙把這個發現對他說了。

  于奇正立即走出正殿大門,觀察了一陣之后,面色僵硬地說道:“陰仙。”

  名門正派不管信仰的是什么神仙,但供奉的都是正神,或者陽仙。

  而有些邪門歪道,供奉一些邪神惡鬼,就被稱之為陰仙了。

  也就是說,修建和拜祭這處廟宇的人,都是信奉某種邪門歪道的。這也難怪他們要把廟宇修在這種地方了。

  建筑的格局沒法反過來,于是他們就從其它方面來制造和正神廟宇相反的東西。

  比如正廟是逐次升高,他們就逐次降低。

  “再進去看看吧。”于奇正說道。

  三人又進入正殿看了很久,也沒找到什么有價值的東西,于是經過神案邊的通道繼續朝后走去。

  從正殿后門出來,于奇正抽了一口涼氣。

  剛才的判斷基本上得到了證實。

  正殿后門朝外,一段逐次向下的青石階梯出現在他們面前。

  石階的盡頭,一座陰深深的寢殿坐落在那里。

  這次于奇正第一個走上了那些又陡又窄的石階,如煙緊隨其后,趙天賜以斷后的姿勢走在最后面。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感覺,于奇正感覺到了一種說不出來的涼意。

  不,用涼意這個詞不準確。應該是——陰冷。

  越是往下,這種陰冷的感覺就越強烈,到后來就像是直接刺到人骨子里一樣,于奇正禁不住打了幾個寒顫。

  之前從前殿到正殿,不過十來步就到了。但這段石階卻有足足有差不多五十階。

  也就是說,寢殿在地底的深度比前面兩個殿要深得多。

  于奇正有種感覺,與尋常廟宇大雄寶殿地位最高不同的是,這里地位最高的是最后的寢殿。

  陰森森的寢殿,像是一個吃人的怪獸,靜靜地等待著獵物自投羅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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