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有德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將軍您也看到了,此事大多數百姓是不知情的。下官以為,定是被少數別有用心的人,利用人的貪念,煽動鬧事。大多數百姓都是一時糊涂,上了歹人的當。還望將軍明察。”
這話說完之后,立即有人出來指認,塔灣鎮長如何索賄,如何借這個機會敲詐磚窯的錢財。
當然,指認的人都是塔灣鎮長的狗腿子,不然也無法了解到這些詳情。
塔灣百姓也是直到這個時候,才明白自己都是被人利用了,氣得紛紛朝鎮長身上吐口水。
蘇胡面如寒霜,開口問道:“那照這么說,我的兵就這么白死了?”
“當然不是!”張有德叫道:“軍隊乃國家的基石,任何時候任何人都不得挑戰!”
蘇胡眼睛轉了轉:“那依你之見呢?”
張有德用詢問的眼光望了望復州刺史朱雅學。
朱雅學當然知道,這是在顧忌自己以后怪他擅專了。畢竟,自己這個刺史在這里,他來決斷自然是有這方面的顧慮。
可現在都什么時候了,還考慮這些面子上的事?
朱雅學急匆匆地說道:“本府準許由竟陵縣令張有德全權處理塔灣鎮之事。”
張有德說了句“多謝刺史”之后說出了自己的處理方案。
一、丁三為維護本朝軍人的尊嚴,凜然赴死,當予以厚葬,并重重撫恤其家屬。所有開支由竟陵縣支出。除此之外,于塔灣鎮樹碑立傳,頌其忠勇并誡告后人。
二、首惡必誅。參與搶奪軍械者及幕后主使處以極刑,以正軍威。
三、從惡必究。所有今日參與此事者,罰沒田產入罪,自此終身由磚窯驅使勞役,以贖其罪。
四、全力配合荊州城修建。凡磚窯所需之場地、人員,均須無條件服從。
張有德的這些處理方案,可以說將三方的利益都考慮在內了。
作為塔灣鎮民來說,能撿回一條性命,已是感恩戴德了。
復州府這邊,也是各方面都好交代。
荊州府兵方面,這樣也算是氣都出了。
說完之后,張有德問道:“不知下官這么做是否合適?還請各位長官示下。”
蘇胡臉色往復變了好幾次。雖說自己的兵死了心有不甘,但若真是血洗塔灣,還真不好對圣上交代。而且他也不是不講道理一味嗜殺之人。
就目前看來,還真只有張有德這個方案最為合理。
見朱雅學和顧盛都在看著自己,蘇胡說道:“看我干什么?這塔灣是你們的轄地,你們做主就行了。”
朱、顧二人心里呼出了一口長氣。
朱雅學說道:“本府覺得如此處理比較適宜,對此沒有異議。”
顧盛則走上前去:“本將也沒什么異議,只是關于第二點有些看法。張縣令說的首惡必究,可這塔灣鎮長與此事脫不了干系。他又是屬于地方政府的人,這…”
張有德心里很清楚,他的意思是如果按照正常程序,肯定是要把這些人一個個調查做筆錄。然后遞交卷宗,再提交到京城核準死刑。
如果這么做的話,明顯很難讓蘇胡滿意。
當即答道:“顧將軍說的是,此事府縣兩級政府自當避嫌,自當移交折沖府處理。”
顧盛微微一笑:“如此便好。”
說完就朝人群中走了過去。
刀光一閃。
塔灣鎮長的人頭飛到了半空中。人群發出陣陣尖叫。
顧盛冷聲說道:“參與搶奪軍械的,自己站出來。”
三角眼幾人已經嚇得癱在了地下,哪里敢自己認?
顧盛冷哼一聲:“我數三聲。如果你們還不指認,那么所有進窯洞的人同罪。如果還不肯指認,那么所有在場人同罪。三…”
不等他數到二,立即有人將三角眼幾人推了出來。正是剛才揭露鎮長的幾個狗腿子。
實際上,進窯洞以及搶兵刃的并不一定是他們幾人。
只是這幾人,平時就仗著鎮長的勢,在鎮里橫行霸道欺男霸女。這次又是他們幾個煽風點火,才搞得大家如此倒霉。
這種時候不指認他們還去指認誰?
顧盛二話不說,手里的尖刀翻動,隨著幾聲慘叫,這幾個流氓地痞就去找閻王爺報道去了。
做完這一切之后,又吩咐自己的幾個親兵:“你們就留在著,一個個核對入罪的人口之后再回去。”
幾個親兵低頭應喏。
顧盛這才走到蘇胡面前說道:“將軍,您看末將還有哪些沒做到位的?”
蘇胡這才點點頭:“沒了。咱們走。”
后面一句話是對自己的手下說的。
荊州府兵抬上丁三的尸體,全部列隊準備回城。
張有德三步并作兩步上前說道:“將軍,下官剛才說了,這位兄弟的后事…”
蘇胡回頭看了張有德一眼:“你,不錯。不過我兄弟的事,我們自然會處理,就不勞你們了。”
說完帶上軍馬揚長而去。
朱雅學和顧盛兩人也隨便交代了幾句之后就離開了。
眾人都走后,張有德滿臉堆笑走到二俅面前:“好久不見,何二爺還是風采依舊啊。”
二俅急忙拱手道:“明府怎地如此稱呼,草民愧不敢當啊。”
張有德呵呵一笑:“本縣早就知道于總都料于奇正是人中龍鳳,不曾想二爺也是不逞多讓啊。”
二俅鼓著一張胖臉,傻乎乎地笑道:“明府,您在說啥呢?我怎么聽不懂呢?”
張有德嘴角撇出一彎弧度,不再說啥,走過去看他們登記人犯花名冊去了。
曌建磚窯的人全部傻愣愣地望著二俅。
早上他說升大家的職時都是光桿司令,現在塔灣鎮這幾百人都成了免費干活的工人。也就是說,他們是真正的管人的人了。
蔣欽臉色不太好看,走到二俅身邊低聲問道:“這都是你安排好的?”
二俅嘆了一口氣,認真地答道:“我說不是你肯定不信。確實之前是我這么安排的,可是我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啊。唉…”
蔣欽也嘆了一口氣,沒說什么。
二俅說道:“老蔣你有什么話就說!我現在心里也堵得慌,你要罵就罵我幾句,打我幾下也好!”
蔣欽搖搖頭:“我是在想一件事,于總都料知道這事后會怎么想。”
二俅愣了半天,一句話也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