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打開后,張遷兒的臉出現在門后。
原來,這里正是曌建筑信息部新的聯絡點,錢茂生是信息部的人。
收到錢茂生的信息之后,萬茛茍立即對他做了相關指示,就讓他趕緊趕回去了。
錢茂生的信息來得非常及時。
今天凌晨收到兩條消息。一條是昨天半夜張有德帶人連夜出城,似乎是去追什么人。另外一條是張有德去過縣衙和獄卒狄英家里。
根據錢茂生的描述,現在已經可以確定,張有德昨晚去追的,就是狄英。
可是,狄英為什么要逃,張有德又為什么要去追狄英呢?
這就又牽扯到另外一個問題了。
如果狄英是犯了法,張有德應該是用衙門里的人去追趕,而他所帶去的并不是衙門的人。
那么,這批人和張有德又是什么關系?
想到這里,于是走進了其中一間屋子,里面負責分析的幾個人正在緊張地忙碌著。
萬茛茍問道:“怎么樣?”
一個中年文士上前答道:“有了一些初步的分析結果。”
萬茛茍找了張椅子:“情況比較緊急,先說說吧。”
中年文士拿著紙筆開始介紹起來。
張有德昨天所帶出去的人,分布在各行各業,平時也都沒什么交集。
目前要想一個個進行調查分析,原始資料極少,時間上也來不及。
他們只能從先提取這些人的共同點著手。被說,還真找到了一些共同點。
1.這批人的年齡相差不大,均在45—55這個年齡階段;
2.這批人都是外鄉人,來竟陵城的時間都是4—5年前;也就是張有德來竟陵城的那個時間段;
3.這幾年內,他們全部都遵紀守法,沒有一人有過不良記錄。
結論:這批人有可能是一直秘密跟隨著張有德的人。
萬茛茍皺眉思索著。
如果這個分析結果沒錯的話,那就說明張有德家族的勢力絕對可以用“權勢滔天”來形容。這也吻合張有德的貴族氣質。
可是為什么這些家仆要采用這種暗中保護的方式呢?答案只有一個:他們有著不能被其他人知道的秘密。
這個秘密就是:張有德的真正身份。
張遷兒急匆匆地跑了進來,手里拿著一個剛剛從信鴿腿上取下的密件。
密件來自西南一個小縣——那里是所能查到的張有德籍貫所在地。
上次將第一批人員分派到全國各地,后來發現張有德的疑點之后,萬茛茍便做了相關調整。
目前外派人員的工作重點就是圍繞著張有德的調查展開,西南方向沿線的交通線已經建立起來了。
密件上簡單扼要、非常客觀地描述了本次調查的幾項成果。
1.張有德家境貧寒,矢志讀書。少中童生,之后屢試不中。直到大貞清平十五年十月,中進士。同年十一月,外放至竟陵縣為縣令;
2.張有德本人從年幼至成人均在該縣長大,云南口音頗重。據聞在京中曾因此鬧出笑話;
3.家中僅有老母一人,在家鄉時甚有孝名。做官后雖屢有派人送回錢糧,但本人從未返鄉,亦未將其母接走。
4.因幼時患軟腳瘟,左腿行走有所不便。
通過這封密信,不用做任何分析,就能得出一個結論:現在這個竟陵縣縣令,是冒牌的!
萬茛茍揉著太陽穴,沒想到這件事竟然牽涉到這么一個足以令天下震驚的冒名替官大案。
對信息部來說,真正的張有德現在是什么情況,并不是當務之急。
目前急于搞清楚的是:現在這個“張有德”到底是何許人也?
張遷兒輕聲說道:“大哥,我有一點…”
萬茛茍抬起頭:“說說。”
張遷兒答道:“這些人平時都在竟陵城生活,其中好幾個我都很面熟。我剛剛想到他們還有一個共同點。”
萬茛茍急忙問道:“什么?”
張遷兒答道:“均為太陽穴鼓起,后腰呈三角上提狀。”
萬茛茍問道:“你是說都是武林高手?”
關于這一點,萬茛茍覺得沒必要專門提。既然已經確定他們的職責是保護假張有德的,那肯定是會武功了。
張遷兒搖搖頭:“不,不僅是如此。我細細回想了一下,這些人和我們這種野路子不一樣。站如松,坐如鐘,姿勢儀表完全不同。看上去就像是當過兵一樣。可如果說他們是當兵的好像也不對。因為當兵都是練的外家功夫,只有內家高手才會太陽穴凸出…”
萬茛茍如受暴擊,臉色變得極其難看,嘴里喃喃地說道:“我知道他們是什么人了!”
張遷兒說這些話的時候,萬茛茍便覺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見過這種類型的人。
回憶起在京城做官的時候,一下子就想通了。
這種人他在一個地方見到過——大明宮!
只有大明宮的帶甲近侍,才符合張遷兒的描述。既是內外兼修的高手,又有嚴格的姿態儀容要求。
萬茛茍只覺喉頭發苦,心里直打鼓:這事還能不能再查下去?
身為史官,萬茛茍深知一件事:知道皇家秘密的人,會是一個什么結果。
萬茛茍站起身,來回地踱步。二十多年前發生在青武門的那件事,他不是參與者,但是是記錄者。
如果這一點真的與那件事有關的話…萬茛茍覺得不寒而栗。
就在這時,又有新的信息傳過來了。
外勤兄弟帶來了一個更令萬茛茍驚詫的信息。
在這短短不到半日間,從周圍鄉鎮來到竟陵城的,類似于昨晚跟著張有德的那些人的,數量已超過七十人。
萬茛茍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
之間的所有僥幸的猜測已經全部被推翻了。
既然已經到的人都有這個規模,那么這個神秘團隊的人應該不低于一百人。
能有一百人以上這種級別侍衛的人,已經不是“達官貴人”這個詞能形容的了。
別說達官貴人,就是一般的藩王也不可能。
那么現在看來,張有德的身份已呼之欲出了!
萬茛茍滿臉大汗,盡量讓自己冷靜下來。把那些他曾經親手記錄過的名字一個一個的重新在紙上寫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