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煙,快給我那衣服來!我要出門,快快快!”于奇正現在也習慣了衣來伸手。
“于郎,既然出門辦事那不是這件最隆重嗎?”如煙不解地問道。
“得了得了,像個騷雞公一樣,隆重個屁!老子穿不慣這個,還是把原來衣服拿來。”于奇正說道。
“你這么火急火燎的干什么啊?”采薇問道。
“干什么?咱天天住這旅店不要錢啊?我得馬上會竟陵城去找倪大虎。”于奇正開始換衣服。
“那您估計得白跑一趟了。”程昱慢悠悠地說道。
“什么?你說什么?”于奇正急眼了。
“倪大虎前幾天出門了。”程昱答道。
于奇正一下子坐回椅子,垂頭喪氣的樣子像極了一只斗敗了的公雞。
之前和倪大虎聊天時聽他說過,他每次只要一上船,估計就是七八十來天。
看著敬愛的總都料如此頹廢,程昱心疼地說道:“不過呢…”
于奇正立馬全身的肌肉都繃緊了。最近他對程昱的“不過”已經產生了應激反應了。
程昱呼出一口長氣:“不過總都料如果是要找他呢,就不用著急。因為他從竟陵城出門呢,就是來荊州城了。”
于奇正差點一口老血噴到程昱臉上:“你說什么?倪大虎在就在荊州?”
程昱一副無辜的樣子:“對啊,就在離我們不遠的福臨客棧啊。”
于奇正實在忍不住了,一腳踹了過去:“那你特莫的不早說!”
程昱小腿上挨了一腳,高興得跳了起來,立即做出太監的樣子:“好好好,小的這就帶您去。”
上次黃勝事件之后,于奇正從采薇口里知道了“挨打榮譽”這回事。
看著程昱這副賤格樣子,氣得要死卻又無可奈何。
福臨客棧。
看到倪大虎的第一眼,于奇正臉上的表情極為精彩。
時尚時尚最時尚。
不過在于奇正看來,那就是摩擦摩擦,把我的審美在這光滑的地板上摩擦。
倪大虎頭戴一頂全新的玄色幞頭,可偏偏又露出里面的紅色巾子。
身穿一件紫色圓迷窄袖服,不合頸下胸上的一段,讓袍子前面的一層襟自然松開垂下,形成一個翻領的樣子。
這穿法本來沒啥問題,而且正是當前最流行的樣式。
問題在于這哥們居然在腰間系了一條淺綠色的橫襕。
那是要多俗氣,就有多俗氣。
就在于奇正看“時尚”時,倪大虎看見于奇正的裝束,也是恨不得瞎了自己的眼。
有個形容詞叫五彩斑斕,現在咱們于總都料多了兩彩,成了七彩斑…哦不對,如果加上繡的金銀絲線,就是九彩斑斕了。
正如他自己所說,活脫脫就是一只赳赳叫的騷雞公。
倪大虎強忍著笑意,彎腰做叉手禮:“于公子,小生這廂有禮了。”
于奇正差點一下子吐了出來。
滿臉胡茬的倪幫主,居然做出這么一副斯文嬌羞的樣子,實在是…別具風味啊!
就在倪大虎躬身行禮的同時,頭上的幞頭“疼”地掉了下來。
于奇正實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倪兄你這是要進京考狀元嗎?”
倪大虎老臉一紅。一把抓住幞頭揉成一團丟到邊:“他奶奶的,真玩不來。”
于奇正大笑著說道:“倪兄你到底在玩什么啊?”
這句話似乎提醒了倪大虎,立即正襟危坐,咳了一聲說道:“江湖風急浪險,吾年歲已高,實在力難從心。唯有就此別過,從此閑云野鶴,寄情于山水之間,間,間…”
采薇笑得花枝亂顫:“倪幫主,你這個…誰教你的啊?”
倪大虎正色道:“姑娘這話怎說的?什么誰教的?此乃倪某肺,肺,對了,肺腑之言。”
采薇捂著肚子問道:“背了得有五、六天吧?”
倪大虎脫口而出:“胡說!我明明只花了三天…”
眾皆大笑。
原形畢露之后。大家也變都放松了。
采薇拿出準備好的禮物遞了過去,倪大虎也不客套就收下了。
于奇正心想,既然氣氛這么融洽,那該說的話也就可以開門見山了。
于是將幾件事說了一遍。
萬萬沒想到的是,倪大虎的答復讓他差點暈倒在地:“哎呀,兄弟呀,你若是早說幾日,我定一口應承下來。但現在嘛…”
“現在怎么了?”于奇正急切地問道。
“我最近一直在想啊,這打打殺殺終究不能到頭。于兄弟以為然否?”倪大虎問道。
“是是是,竊以為倪兄考慮得很對。”于奇正認真地說道。
“于是我便把漕幫解散了。你看我現在這樣子就知道了啊。”倪大虎說道。
“啊?!”于奇正一下子愣住了。
片刻后,不甘心地說道:“轉型不就行了嗎,為什么要解散呢?”
“兄弟,你這就有所不知了。所謂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只要還在那個圈子,有些事情就不可避免。想真正退出啊,只有干脆完全斷掉。”倪大虎答道。
于奇正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的好。人家金盆洗手了,你總不可能要求別人繼續在道上混吧。
想了好一陣之后才說道:“那,現在是哪位當家,倪兄可否引薦我等認識一下?”
倪大虎答道:“都散伙了,哪還有誰當家?”
于奇正的臉變成了一條苦瓜。他怎么也想不到這么短時間之內就有了這么大的變化。
可眼前這次又不能不解決啊。
于其正琢磨來琢磨去,這打通枝江碼頭的事情是肯定沒戲了。
但仍然得掙扎一下。能想辦法解決現在指揮部的事也好啊,其他的事情再另外想辦法去。
當即笑著說道:“倪兄,你們解散了,那些船只現在怎么處理呢?”
倪大虎說道:“怎么處理?大伙兒分了唄。小的船幾個人分,大的船幾十個人分嘍。”
于奇正暗喜,心想應該還有機會。于是追問道:“不知倪兄能否幫我們問問,有沒有能賣給我們幾艘的?”
倪大虎神色變得非常難看,連稱呼都變了:“于總都料,您這是強人所難啊。我們這漕幫解散之后,弟兄們也還要生活。俗話說得好,坐吃山空。你讓他們現在把船賣給你,現在手里是有一筆錢。一年兩年之后呢?”
倪大虎這話說得在情在理,于奇正沒法再往下面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