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英不可置信地望著唐七。
唐縣尉不會是受打擊太大,腦子那什么了吧?哪有人會想往重犯倉轉的?
當即開口勸道:“七爺,您不要過于憂心。弟兄們都在想辦法,準備借著正月十…”
沒等狄英說完,唐七跑到牢房門口,手越過柵欄握住狄英的手:“兄弟,先不說別的,幫我這一把。”
見狄英一副猶疑的神色,唐七語氣急迫地說道:“這次很可能找到破一個重要案子的關鍵了!”
你都這樣了還想著破什么案?狄英簡直哭笑不得。
不過隨即想到,如果這個時候唐縣尉真能破個什么案子,也算是將功贖罪的事情,對大伙兒把他保出去非常有利。
當即點點頭之后轉身去找牢頭。
沒多久就回來打開了牢門,帶著唐七去重犯倉。
所謂的重犯倉,其實也就是普通牢房下面的地牢。
狄英說道:“七爺,我給您找一間單人的。”
“不不不,”唐七連連擺手:“麻煩把先我安排到那一間。”
說完之后指了指之前關押過二俅和于奇正的對面那個牢房。
狄英只得按照他的吩咐,打開牢門之后,用水火棒用力敲了敲牢門說:“都給我聽好了,七爺要是受了哪怕一丁點委屈,那邊刑具的味道你們就得都嘗個遍。”
這間牢房里的人犯立即唯唯諾諾,像是接大爺一樣,把唐七接了進去。
狄英走后,唐七大馬金刀的往牢房正中一座,那氣勢絲毫不遜于在公堂審案。
“你躲什么?”唐七嘿嘿一笑,指著縮在角落里的犯人說道。
監牢里其他犯人立即將那個犯人抓了過來,摜在地下。
這個犯人不是別人,就是之前在公堂上作證說見到過于奇正從地道進入監牢,后來被張有德設計出糗的老豆苗。
“七爺饒命啊!”老豆苗跪下不斷磕頭。
“你不用怕。我現在問你幾句話,只要你好生回答呢,我保證沒人懂你半根毫毛。不然呢…”唐七拉長語調不再繼續往下說。
“我說,我說!七爺想知道什么盡管問。”老豆苗繼續磕著頭。
“我就問你,你之前到底有沒有看清進來的是于奇正?”
“第一次的那個晚上是看到了,當時我還不知道他的名字呢。”
“那為什么在公堂上又認錯了?”
“七爺,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那人體型相似,蹲在那里又看不到身高,您又在公堂上,我沒想到會被誆啊!還有,還有…”
“還有什么?說!”
“還有,之前我們這里都很亮的,我已經習慣了。那天開始里面暗了許多,所以…”
“你說什么?!”
“是真的七爺。不信您問他們!”
其他犯人也紛紛點頭。其中一個老油條解釋說他問過獄卒,據說縣令大人來檢查,對牢內浪費的情況不太滿意,于是撤下了一半的燈火。
唐七身軀一震,片刻后叫道:“官爺,官爺!”
看管重犯倉的獄卒急忙跑了過來,一邊開著牢門一邊說道:“七爺,您可千萬別這么叫。沒啥事吧?”
將唐七帶出去之后,獄卒說道:“七爺,還是住單間吧。”
唐七笑道:“如此便多謝兄弟了。對了,我向你打聽一個事啊。咱們這重犯倉的燈火是哪天減少的啊?”
因為時間很近,獄卒很快就記了起來,正是審于奇正那天。
唐七急忙追問具體時間,獄卒想了一會兒之后,回答了一個大致時間。
“咯噔!”唐七心中一震。
那個時間差不多正好是審理于奇正案中途的那個休息時間。
張有德到這里來安排接下來用人裝扮于奇正,這一點多少可以理解。
可是在這節骨眼上撤掉燈火,就頗令人起疑了。
也就是說,張有德已經預設為“老豆苗看錯了”。或者說,為于奇正脫罪。
可是,他為什么要這么做呢?
為了錢財?不可能。張有德是個聰明人,他不會為這點錢財冒風險。
因為程正東?也不可能。那時候程正東根本不認識于奇正。
唐七低著頭想了很久,也想不出所以然來。
既然想不出來,就干脆不想了,還是回到第一現場。
唐七的眼光落到當時關押于奇正的那間牢房。
回龍鎮。
如煙給于奇正揉著太陽穴,心疼地說:“于郎,去睡一會吧。”
昨天晚上就沒好好睡,今天上午半天一直在迎來送往。
剛剛中午又招待曌建筑的弟兄們在家吃飯,確實感覺很是那么有點累了。
于奇正點點頭,正準備回房去瞇一會兒,院子里秦鐵牛的聲音傳了過來:“你來干什么?”
“喲,還真沒見過這么厚臉皮的。”黃月娥的聲音也響了起來。
“秦哥,秦嫂,我就是來看看于總都料…”
“得了吧。咱們一不沾親二不帶故的,不是您什么哥哥嫂子。于總都料也不會見你,您還是請回吧。”
于奇正急忙探頭一看,張老三兩手拎著禮物,被秦鐵牛夫妻堵在門口,尷尬地站著,一副無所適從的樣子。
他來干什么?
于奇正心中疑竇頓生,對如煙說道:“去和秦嬸說,讓他進來。”
片刻后,如煙將張老三引到堂屋。
穿好鞋子,從房間走出來的于奇正笑著說:“張都料,新年好啊。站著干什么?坐,坐啊。”
張老三仍是提著禮物,局促的站在那里,臉上尷尬之色更甚。
于奇正主動接過禮物,交給身后板著臉的采薇。這才笑著說道:“張都料,天下工匠是一家。您年歲較長,應該于某去給您拜年的。”
張老三長嘆一聲,一聲不吭朝地下跪了下去。
所有人都大吃一驚。于奇正更是急忙雙手托住張老三,不讓他跪下。
“張兄,咱們有什么話好好說成不?這大過年的你這么做,豈不是要折我的壽嗎?”于奇正說道。
張老三這才站定,開口說道:“于總都料,過往之事確實都是張某不對。今日便專程前來給您賠禮道歉。”
于奇正急忙答道:“哎呀,都是過去的事了。小弟我說句掏心窩子的話,當時是有點生氣。可過后一想,同行之間就像牙齒和舌頭。都是一家人,但總有打架的時候嘛。”
張老三仰天長嘆:“于總都料寬宏大量,令張某羞愧難當。張某厚顏前來,便是有一事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