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老,老爺,大,大,大,大事不好了!”師爺由于跑得太急,被門檻絆得摔了一跤。
“天塌下來了還是怎么滴?”張有德不悅地說道。
“程,程,程少監被,被打了。”師爺哭喪著臉。
“哪個程少監啊?”張有德一時沒反應過來。
“還有哪個程少監?從京城回家省親的秘書省少監程正東程老夫子啊!”師爺抹著頭上的汗。
“什么?!”張有德一下子跳了起來,也語無倫次起來:“真,真,真的?”
兩個月前,張有德就收到了秘書太監程正東要回來省親的消息。
本朝秘書省監掌經籍圖書之事,領著作局。
設秘書監一名,從三品。秘書少監兩名,從四品上。
程正東即為秘書少監,乃竟陵人士,是本地出的最高品級官員了。
要知道,本州刺史也不過四品。
據可靠消息,現任秘書監告老還鄉,圣上已經恩準并指定由秘書少監程正東升任。
本次回鄉探親之后,就要回京城履新。
這樣的大人物,身為一個小小七品縣令自然不敢怠慢。
張有德早早就派出人去迎接,結果被婉言謝絕了,據說程家已經派出子侄去接了。
張有德命師爺隨時關注,一旦程少監到了荊州城,這邊就隨時準備著。
本以為荊州城的官員什么的接待之類,至少還要有兩三日。
沒想到的是,程少監思鄉心切,居然這么快就回到竟陵城了。
更沒想到的是,居然收到程少監被打的消息。
張有德邁著和剛才一樣的步伐朝外跑:“現在人在哪…哎呦。”
縣令大人由于跑得太急,也和師爺一樣,被門檻絆得摔了一跤。
師爺急忙上前來扶:“老爺,沒事吧?”
張有德一把推開師爺,自己爬起來繼續跑:“快說,人在哪里?”
師爺急忙回道:“就在北門外。”
張有德飛快地朝外跑去,邊跑邊罵:“是哪個不長眼睛的,膽敢沖撞程公?”
師爺吞吞吐吐:“是,是,是…”
張有德怒不可遏:“說!”
師爺答道:“好像是王豹的人。”
張有德氣得肺都炸了:“立即讓唐七,將相關人等全部抓過來!不,不要找唐七,你帶衙役去,一個都不許跑!”
吩咐完師爺后,也不備轎了,快步朝北門跑去。
要說程少監挨打這事呢,還真是鬼使神差。
昨天于奇正被收監之后,豹哥心情大爽,晚上和兄弟們在一起喝酒慶賀。
酒席上,就有下面的小弟問了,這次曌建筑的老大是肯定不能翻身了,接下來是否和以前一樣,收拾對方的小弟。
當時豹哥也喝多了兩杯,于是大著個舌頭瞪著眼珠子說了:“照舊,給我打。以后在街上見到曌建筑的人,見一個打一個,看以后還有沒有敢和咱們作對!”
話是這么說,不過曌建筑的人都被于奇正趕回家了,留在這里的秦鐵牛一家和虞弘新,又守在工地。所以這幫混混在街上晃蕩了一天,也沒找到找茬的。
正在手癢癢之際,北門那邊來了一行人,走在最前面的還穿著曌建筑的制服。
混混們一聽,這個敢情好啊,于是一窩蜂的涌了過去。
話說這程昱去荊州城接伯父,自然是要穿上心愛的制服,好嘚瑟嘚瑟。
見到伯父后,就不斷介紹說自己已經是曌建筑的高級干部,這次的別墅也是他們曌建筑建的等等等等。
程昱說這些,除了嘚瑟之外,還有另外一層意思。
在此之前,他是很想跟著伯父去京城見見世面的,但是不管是伯父還是老爹,似乎都不是很贊同。
這次伯父回來,和他聊天的過程中,隱隱透露出這件事可以商量的意思。
但是現在程昱的思想完全改變了。
不是說他不想去京城,而是他覺得曌建筑離不開他。
還有就是,他相信用不了多久,曌建筑就會發展到京城范圍。
他程昱要靠自己的本事去京城。
程正東看到侄兒現在這副志得意滿的樣子,心中也暗暗高興。
雖說是做的下九流的工匠,但怎么說也是在規規矩矩做事,沒養成紈绔子弟的習慣。
由此想到自己那幾個不爭氣的兒子,心里不免嘆息了一陣。
程昱得意洋洋地領著程正東一行回到竟陵城。
豹哥的手下發現了這個穿著曌建筑制服的家伙,于是在北門外一涌而上,就是一頓老拳。
不僅如此,程正東的隨從也沒放過。
程正東聽到外面的動靜,從轎子里一出來,還沒等他開口說話,就聽到一句“揍這個老不死的”,幾個小混混上來對著穿著便服的程正東就打。
可憐程老夫子,本來是光宗耀祖的一件事,結果還沒進到竟陵城,就不明不白地挨了一頓揍。
等到城門口的守衛過來喝止的時候,一伙小混混一哄而散。
張有德快到的時候,碰到也聽說這個消息的唐七兄弟兩,三人也不多說,急忙跑了過去。
剛到北門口,就見到一群隨從模樣的人,勸一個背靠著轎子、一屁股坐在地下的老者什么。
不用說,這老者就是程正東了。
張有德幾人三步并作兩步奔了過去躬身行禮:“程,程程公,下官來遲了。”
程正東略微抬起頭:“不不不,一點也不遲,老朽還沒被打死呢。”
“下官該死,下官該死。程公,要不咱們先回縣衙?”張有德說道。
“不敢。”程正東憤憤地說道:“這竟陵城吶,可是個沒有王法的地方。老朽雖然年邁無用,但為了圣上,還想留著這身子骨多活幾天。”
“這,這…”張有德看著程正東的熊貓眼,一時不知該怎么說。
“伯父,要不咱們繞開這里,先回回龍鎮吧。”程昱躬身說道。
“也好。唉,想不到啊,幾十年沒回來,咱們這竟陵縣啊,都變成這樣了。”程正東在程昱的攙扶下,顫顫巍巍地站起來。
張有德見狀,心中大叫壞了。
這要是讓程正東就這么走了,就完全沒有解釋的機會了。
但這個時候,也不知該怎么解決這事啊。
心里一急,一下子就跪到程正東面前說不出話來。
唐七見狀也急忙上前躬身行禮:“程公您放心,卑職立即將施暴者悉數擒來,但憑程公處置。”
程正東斜斜地望了唐七一眼:“你又是個什么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