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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難題、臺階、沖縣衙

  收到于奇正在城門口講話的消息之后,竟陵城的各方勢力反應均不相同。

  最緊張的人是縣令張有德。

  從收到好幾百人聚集的消息,張有德的眉頭就一直沒有舒展開過。

  對于他來說,這還真是個難題。

  昨天唐七來找他簽拘捕令的時候,他當時沒想那么多。

  畢竟那個盜墓賊趙天賜供出來的,之前他就越獄過一次,結果在外面被人逮住了。

  那次逮住他的人,和他換了衣服通過地道進去,然后和那個何爾秋說了幾句話就又退出了。

  那么此人必定是為何爾秋而來。

  何爾秋的社會關系非常簡單,最親近的也只有一個于奇正了。

  按照趙天賜的供述,當時是三個人,但他只見過進地道那人的長相。

  無論從身高年齡相貌各方面來說,都與于奇正相符。

  因此,于奇正有重大嫌疑,這一點是跑不了的了。

  按照唐七的分析,如果于奇正確實進到牢中和何爾秋串供過的話,那么很有可能之前何爾秋的所有供詞都是假的。

  但是現在他們又無法去再次拘捕何爾秋。

  原因也很簡單,上次何爾秋已經直接受到朝廷表彰,即便查出了何爾秋的供詞都是假的又怎么樣?

  你現在再說他是假的,也就是說朝廷上次的表彰是錯的,打了誰的臉?

  到時候不但沒個好氣給你,反而還要追究你上次審錯的責任,張有德沒那么傻。

  唐七也知道這一點,因而再三保證這次就只查意圖劫獄的事,甚至完全不牽扯到何爾秋。

  對于唐七辦案的能力,張有德還是非常滿意和信任的。

  既然他再三堅持這后面有驚天大案,就由得他去折騰得了。

  反正查不出來啥,也沒什么損失。萬一真給他蒙對了,這功勞自己可是要占大頭的。

  但張有德萬萬沒想到的是,這于奇正這么受百姓追捧,這下可是一腳踢在了石頭上。

  這些民眾這么聚集,強勢彈壓吧,這么批量性民變的消息是絕對蓋不住的。

  到時候不管是對是錯,自己這個烏紗帽是絕對不保了。萬一有半點沒處理好,連戴這頂官帽子的人頭都可能落地。

  如果就是依從這些百姓的意思放人吧,以后治下的那些人都會有樣學樣,遇事就這么搞,哪個當官的受得了?

  想不出辦法的時候,往往“拖”是最好的辦法。

  遇事張有德就只能先采取拖字訣。

  于奇正在城門口的講話和對事情的處理的相關消息傳來,張有德長長地吁出一口氣。

  幸虧這于都料識大體知進退,不然還真不知道明天怎么辦。

  何況于奇正在眾人面前對自己是一番吹捧,實際上也是給了自己一個最好的臺階。

  張有德當然明白,現在只要自己判案時一副公正廉明的樣子,百姓的怒火就是在唐七身上,自己還能落個好名聲。

  唐七啊唐七,這就不好意思了,下屬就是給上級背黑鍋的。

  何況這事,你還真算不上背黑鍋,從始到終都是你在蹦蹦跳跳。

  打定主意之后,張有德起身去了一個地方。

  對這件事情也聚精會神關注的還有另外一個人,那就是豹哥王豹了。

  在對付于奇正這事上,豹哥和唐七雖然出發點不同,但可以說是一拍即合。

  縣尉唐七一直認為以自己的能力,絕不僅僅是當一個小小縣尉。

  只是這竟陵城池子太淺,這么多年來就是些小偷小摸的案子,充死頂也就是一些簡單的兇殺案。

  這些案子放在竟陵城似乎是大案,放在全國就真的是司空見慣的事了。

  只有破那種驚天大案,才能一舉成名。然后再升到州里道里乃至京城,方能施展他唐七爺的本事。

  這么多年以來,這是第一次有這種遇到大案的直覺,對于唐七來說,這是一個難得的好機會。

  上次從二俅那里非但沒能找到突破口,還鬧了個灰溜溜的。

  唐七非但沒有氣餒,相反更加確信自己的直覺了——越是狡猾的對手,犯罪等級越高。

  能否順利偵破,對他未來能否實現自己的抱負,起著非常關鍵的作用。

  這也是為什么他一直盯住這件事的原因。

  相對而言,豹哥的想法就簡單得多了。

  牢牢的掌控住竟陵城的營造業,才能保證自己的利益。

  只要可能對這一點產生沖擊的人,管他于奇正、牛奇正還是馬奇正,都得干下去。

  因此豹哥再三給唐七進言,對這種人必須高調出手以便震懾屑小。

  唐七考慮了一下,這也就是個順水人情的事,加上這么做也能首先從心理上給于奇正以極大壓力。

  于是采取公開場合逮捕,然后步行回城的方案。這樣就相當于變相游街,將于奇正的氣勢全部打消。

  只是他們怎么都想不到的是,最后事情演變成這樣,不僅沒起到設想中的效果,反而自己咬了舌頭。

  這讓豹哥如坐針氈。

  七哥現在的心情,豹哥完全能體會到,回來之后肯定會遷怒自己。

  當然,這也最多只是挨頓罵而已,沒什么大不了的。

  更重要的是,這姓于的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勢力就發展的這么大。假以時日,等他在竟陵城站穩腳跟了,還有我王豹的容身之處嗎?

  于是豹哥更加堅定了一定要釘死于奇正的決心。

  但具體怎么做,卻一籌莫展,直到看到院子里的賴四之后,靈機一動計上心來。

  上次被大黑咬得只剩下半條命的賴四,回來后一直在豹哥家養傷,每日里就是在院子里曬太陽——和養的那條狗一樣。

  雖說同是竟陵縣管轄,但這附近有個很有意思的是“三里不同音”。

  竟陵城和回龍鎮口音,有一些區別。

  外地人或許感覺不到,但本地人是只要一開口就知道的。

  豹哥嘴角露出一個惡狠狠的笑容,此事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一次把這姓于的弄死。

  現在事情已經鬧得這么大,縣令肯定會開堂公審。

  到時候只要這賴四混在人群中,用回龍鎮口音叫幾聲“狗官冤枉于總都料”。

  那些不明真相的群眾很容易就被鼓動起來,然后派自己的人在里面引發騷亂,最好是直接沖擊公堂,明搶于奇正。

  到時候,之前有沒有罪已經不重要了。就憑沖擊縣衙公堂這一點,就能將這姓于的釘得死死的,再無翻案可能。

  豹哥把一切都計劃好,并做了相關安排,就收到了于奇正在城門口遣散眾人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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