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先生,我只能告訴你,這回玩笑開大了!”
派出所的一間審問室里,梁超杰操著一口不太流利的日語,表情慍怒。
旁邊自然有公安陪同,不過完全不知二人在講什么。
這也是梁超杰能輕易進入這里的原因。
“梁君,沒這么嚴重吧,我什么都沒干呀。”青木岡佐觍著臉道。
“你真該慶幸自己沒有得手,否則,我保證你活不過這個月!”
青木岡佐臉上的笑容頓時凝固,“這里的法律沒這么嚴吧?我畢竟是外賓。”
“我說的不是這個,你知道林小姐是什么身份嗎?”
“她不是翻譯?”
“那只是臨時的。她是我們少爺的女人。”
“啊?”
青木岡佐這下是徹底慌了。
他之所以被迫跨國而來,就是港島陳家從中作梗,因此來之前早就對這個家族有所了解,非常富有,資產億萬。
得罪這樣的一個家族的繼承者,還是年輕氣盛的那種,人家即便花錢買他的命,也并非沒有可能。
是的,此刻他很慶幸,事情沒到難以挽回的地步。
“梁君,還請您一定向陳少美言幾句,我只是事先不知情,否則肯定不敢碰他的女人!”
“你覺得這事我說話有用嗎?”
青木岡佐立刻明白關鍵,對呀,對方一個打工的能有什么用,說得再多,也抵不過林嘉然的一句枕邊風啊!
這可怎么辦?
她已經非常憎恨自己,若是不斷慫恿那位陳少,對方就算不要他命,也肯定不會放過他。
他現在腦袋很大,內心煩躁不堪。
這還只是一個麻煩。
退一萬步說,即便那位陳少寬宏大量,不予他計較,他依然不好過啊!
居然因這種事情在國外被捕,此事一旦傳回國內,顏面盡失都是小事,家庭必定破裂,同時還會丟掉工作。
他死都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犯這種大錯。
怪就怪,酒精真的很麻痹神志,而那個女人也太迷人了。
“其實我也不想將這件事鬧大。”梁超杰眉頭緊鎖道:“你想想就知道,林嘉然那個女人畢竟是跟我一起來的,她鬧得越兇,就對我越不利,陳少豈能不怪罪我?”
此話就相當誅心了。
“對對對對!”
青木岡佐本已黯淡的雙眸,立刻明亮,有種找到知己的感覺。
“那梁君能搞定那個女人嗎?”
“我?不能。”
“但有一個人可以。”
“誰?!”青木岡佐瞪眼問。
“郭永坤。”
“他?”青木岡佐下意識撓了撓腦殼,“他有那能耐?”
“青木先生對此人的底細還不太清楚啊,你覺得我為什么會過來,林嘉然又為什么過來,港城陳家為什么不惜耗費大量人力物力向你們公司施壓?”
“為什么?”
事實上,此事確實曾讓青木岡佐費解過一陣。
但他略有耳聞中國的宗親關系,猜測這個郭永坤與陳家可能有些沾親帶故。
“因為郭先生對陳家有大恩,他與我們陳少,可以用過命的交情來形容。”
“原來如此。”青木岡佐雖依然有些疑惑,但并沒有追問具體細節,知道這個結果就夠了,“所以只要他出面…”
“沒錯。林嘉然必然會買他面子。”
梁超杰很篤定地說,“你想想她林嘉然算什么,不過是我們陳少眾多女人中的一個。而郭先生呢,那別說陳少,就是陳老爺子見面都要禮遇的人。份量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如果郭先生有意幫你,她敢忤逆?”
“他…會幫我?”
“青木先生莫非忘了,你可是他的貴賓,他有求于你。”
對呀!
青木岡佐用力握拳,險些沒笑出聲來。
“而且此事若有郭先生幫忙,警方這邊的事情,也很好解決,你別忘了,他可是地頭蛇。”
“梁君的意思是…他能輕易將我弄出去?”“這是必然的。郭先生的能量不是你能想象的,他在內地的關系很強硬,否則也不可能與陳家有交集。”
青木岡佐的眸子里重新煥發出光彩,心想事情原來并非徹底無解,只要他…對,他別無選擇。
“梁君,我想見見郭君。”
“好,我來安排。”
郭永坤與青木岡佐見面,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對方就是他請來的外賓啊。
這年頭信息閉塞,這家位于市中心的派出所,并沒有人知曉他的另一重身份,他以德一村健力寶汽水廠負責人的身份出面,沒有任何毛病。
“郭同志,你真的能搞定雙方?”
所長辦公室里,對于這件案子,苗正柯也是一個腦袋兩個大。
實際上并非什么大事,畢竟沒有釀成災難,關鍵還在于涉案雙方倆人的身份,一個日苯人,一個港城人,兩個外賓。
可不是他能隨意處理的。
此類案件,倘若真要依法辦理,就必須通過外交部,以及雙方領事館,那都不是“繁瑣”二字能形容的。
所以最好的結果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雙方握手言和,不再追究。
那他也就可以長出口氣了。
“苗所長放心好了,我有把握。”
“關鍵是那個林小姐呀,你確定能說服她?她昨天可是哭得很兇的。”
苗正柯最頭疼的就是這個受害人,她若強行申訴,自己再怎么不情愿也無法袖手旁觀。
這年頭但凡涉及到外賓,就沒有小事,而港城人,更需謹慎對待。
“實不相瞞,我剛從飯店過來,已經跟她初步交涉過。”
“哦?結果怎樣?”
“我自然是勸說了一番,所幸沒有發生無法挽回的事情,我就建議她得饒人處且饒人,或許可以考慮讓對方進行一定賠償。”
“她答應沒有?”苗正柯眼前一亮。
“她們港城人,思想比較開放,其實這種程度的事情,還在可以接受的范圍之內,只要賠償到位,就不存在問題。”
“那太好了!”苗正柯大喜,“所以你過來是跟那個青木…”
“對。跟他談談這個問題。”
“好好好,我這就安排你們見面。”
再次見到郭永坤時,青木岡佐猶如見到救星,態度說不出的客氣,首先就是一個9十度鞠躬。
梁超杰作為翻譯,自然也跟了進來,有意與郭永坤先交談了一番。
郭永坤聽完后,情不自禁地蹙起眉頭。
“他怎么說?”青木岡佐見此,忙向梁超杰打聽。
“郭先生說警局這邊的事情還好說一些,但林嘉然那邊,他與對方并不熟悉,而且按我們商量的方法去做,總感覺對不起兄弟。”
青木岡佐深吸一口氣,知道該到自己拿出甜頭的時候了,否則對方憑什么要幫他?
他久經商場,很清楚利益為先的道理。
“郭君,您如果愿意幫這個忙,我承諾,你們工廠需要的任何設備,只要我們公司有的,都可以提供!”
郭永坤聽完梁超杰的翻譯后,不由笑了笑,心想要的就是你這句話。
他也不怕對方反悔,對方哪怕回國了,他手里依然有兩個具備殺傷力的把柄。
沒錯,那就是青木岡佐的兩名手下。
剛才在所長辦公室,他并沒有騙苗正柯,他的確剛從河東大飯店過來。
但他去見的并非林嘉然,而是那兩個日苯人。
“湯川君,野口君,實不相瞞,昨晚發生了一件不太好的事情。你們的課長青岡君,可能因為喝醉了酒,有意對林小姐圖謀不軌,所幸隔壁的客人聽到動靜,報了警。”
“啊?”
“我對此深表歉意,因為三位畢竟是我請來的客人,所以如果你們在這邊發生什么事,我自然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我知道這件事如果傳回你們國內,青岡君必定名譽掃地,所以…
“小小意思,不成敬意,還希望兩位一定守口如瓶,給青岡君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那時,郭永坤便將早就準備好的兩只信封,遞了過來,里面各裝了一千美金。特地讓鬼哥幫忙從黑市兌了一部分,著實費了一番功夫。
因為梁超杰告訴他,這二人作為普通職員,與青木岡佐有很大區別,新資水平并不高,都背負著房貸和車貸,壓力很大。
那么他們無法抗拒的東西,自然就是金錢。
一千美金,哪怕在日苯,這年頭也不是小數目,能抵他們好幾個月的新資。
實際上,當時二人聽聞這個消息后,正在內心糾結,回去后要不要跟公司匯報,從紀律層面講,他們需要。可關鍵青木是他們的領導,在公司人脈復雜,萬一…此事不足以扳倒他呢?
不曾想,主意還未落定,就有人幫青木說話,還附贈有禮物。
由此可見,青木確實很有人脈。篤定了他們不去揭發的想法,而且似乎收起來也沒壓力,畢竟是青木有錯在先。
“如果是這樣的話…”郭永坤望向青木岡佐,慎重點頭道:“那我必將竭盡全力。”
“那就好那就好!”
青木岡佐頓時大喜,緊繃地心弦也放松下來,因為事情如果同梁超杰所說一致,那么由這位出馬,林嘉然必然手到擒來。
可正因為思想放開,他忽然又意識到一個問題,“對了,我那兩名同事,知道這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