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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5.掘地三尺

  藍靈韻一宿沒合眼,也不可能睡著。

  好容易熬到天亮,她簡單地洗漱一下后,趕緊鎖門下樓。

  小區里的士多店還沒有開門——其實在意料之中,她不得不走得更遠,來到大街上,找到公用電話亭。

  提起話筒,投入硬幣,她內心掙扎少許,終究放棄了報警。轉而,從牛仔褲兜里,掏出郭哥寫的那張字條,撥通上面的電話。

  “嘟嘟”幾聲后,電話被接通。

  “您好,陳府,請問哪位?”

  “我找陳子昂。”

  接電話的是個女人,顯然不是要找的對象。藍靈韻連道。由于過于焦急,聲音顯得很不客氣。使電話那頭的女傭,下意識蹙眉。

  “我們少爺還沒起床,請問您是哪位,要不留下聯系方式,等少爺起來我告訴他。”

  “不行!趕緊讓陳子昂接電話,我有急事找他!”

  “我跟你說不清楚,我告訴你,這件事情非常重要,他不是你少爺嗎,耽誤了大事你可擔待不起!”

  “您、稍等。”

  這個說辭顯然非常有效。

  女傭硬著頭皮去敲門,她家少爺的起床氣可不是一般的大。

  “王八蛋,誰這么一大早給我打電話,我去…這才六點多,神經病啊!”

  果不其然,陳大少大發雷霆,若非嬌妻在抱,還不停勸說,感覺都要打人一樣。

  “我特么四點鐘才躺下,才睡兩個小時。”媳婦兒將無繩電話拿到耳邊,陳大少可憐兮兮道。

  不過,對電話那頭的家伙,他就沒什么好脾氣。

  “喂!”

  首先,他得搞清楚是誰,然后,對方如果說不出個子丑寅卯,這個梁子可就結下了。

  “陳子昂?”

  喲呵,好甜美的聲音,陳大少到嘴的火氣硬是沒噴出來。

  “你是?”

  “我叫藍靈韻…”

  嘖嘖,這名字,靈氣!陳大少突然不困了。

  “我們認識嗎?”看到媳婦兒將臉湊過來,他不好胡思亂想,一本正經地詢問。

  “不認識。但你應該認識郭永坤吧?”

  “永坤?”陳大少詫異,那不廢話嗎,可關鍵永坤找自己,怎么是個不認識的女人打電話過來。

  還這么早,扼殺人的靈魂。

  要不得。

  電話那頭的藍靈韻,已經開始講述事情經過,陳大少一下給聽迷了,推開趴在身上的媳婦兒,直接跳下床。

  “你說什么?永坤被人綁架了?”

  佳禾小區門口,藍靈韻焦急等待,連早飯都顧不上吃,生怕錯過與對方的會面。

  這可能是解救郭哥的唯一機會。

  大約一個小時后,一輛紅色法拉利,自街頭咆哮駛來。后面還跟著兩輛明顯力不從心的虎頭奔。

  “啪嗒!”

  法拉利的車門被甩上,跳下一個戴墨鏡的休閑裝青年。

  “誰是藍靈韻!”

  附近圍觀群眾著實不少,陳大少同樣火急火燎,張口就是一嗓子。

  “我。”

  藍靈韻顯得有些膽怯地從人群中走出,她是真沒想到郭哥所謂的朋友,這么有來頭。早上電話里就聽到有人喊“少爺”,現在又開著如此名貴的跑車,身后還跟著八名西裝筆挺的彪熊大漢。

  確實是個小美女,不過,陳大少現在半點興趣沒有。

  此事老爺子都已經知曉,大發雷霆,還砸碎了一只乾隆時期的紫砂茶壺。

  陳大少已經有至少十年,沒見過老爺子發這么大脾氣。

  不管誰綁的永坤,事情玩大發了!

  陳少爺掃了眼周圍,上前拉住藍靈韻,“上車。”

  法拉利里,陳大少又讓藍靈韻將事情的前因后果,詳細講了一遍。

  “永坤也真是的,來這邊了,也不跟我打聲招呼,還被你給撞了…”

  藍靈韻一臉懊悔,陳大少這么一說,使她倍感自責。

  的確,如果不是她把郭哥撞了,行動不便,以他在港城的關系,根本不可能住到治安不好的窮人區。

  自然也不會招來匪徒綁架。

  想著,眼淚便嘩嘩直流。

  “行啦,永坤既然在你家住這么久,肯定沒有怪你的意思,那我也不會怪你。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要搞清楚,是那幫王八蛋動的手。你再仔細想想,那三個家伙就沒有暴露點什么?譬如外號之類的?”

  這些事情藍靈韻昨晚一宿沒睡,早就想了又想,可對方的確心思縝密,來得快,去得也快。沒有留下任何蛛絲馬跡。

  “那就麻煩了!”陳大少狠狠地拍了拍腦門。

  港城說大不大,說小也不算小,而且既然是綁票,匪徒肯定已經將人藏起來。

  大海撈針,談何容易?

  他不由長長嘆了口氣,心想永坤啊永坤,我都不知道你會炒股,還百發百中,沒事瞎發什么善心,沒聽過“好人不長命”嗎?

  搖下車窗,陳大少向外面招招手,有保鏢會意湊上來。

  “這一片是誰的地盤?”

  “洪記的飛龍。”

  “約他見面。”

  “是!”

  陳大少的想法很簡單:人是在這一帶被綁的,那地頭蛇的嫌棄無疑最大。

  退一萬步說,即便不是飛龍干的。但人是在他的地盤上被綁走的,他就必須負責。否則…換人!

  丫的連自己的地盤都管不好,那還混個屁啊!

  是的,就是這么霸氣。

  什么社團,什么古惑仔,再兇猛那也是針對普通市民,在連港府都要籠絡的資本大鱷面前,充其量就是一群馬仔。

  興隆茶樓。

  正如名字一樣,十分興隆。左敦街最好的老字號茶樓,共有兩層。

  往常像這個時間段,正值茶樓最紅火的時候,入座需要排隊。不過今天,這里只有一樓開放,偌大的二樓,全部被清場。

  陳大少帶著藍靈韻,以及兩名保鏢,沿著頗具古韻的木制樓梯,緩緩而上。

  “你別哆嗦啊,跟著我怕什么?”陳大少像個大哥哥一樣,在藍靈韻后背上拍了拍。

  也只能是大哥哥,他很早之前就說過,只要是永坤相中的女人,他絕對不碰。當初的葉輕蟬,就是個很好的例子。

  想想就知道,如果沒有相中,能在人家家里待半個月,還孤男寡女的?別提受傷的事情,你永坤一通電話,我能派救護車去接。

  不過這回,陳大少還真猜錯了,郭永坤對藍靈韻,真沒產生男女之間的想法,也很難產生。他畢竟剛失戀。

  可即便如此,藍靈韻仍然止不住顫抖。別說她膽小,隨便換個姑娘來試試,從樓梯口開始,每兩米一個紋身大漢。

  這種場景她只在電影里才見過。

  “陳少!”

  一行四人,剛踏上最后一層臺階,便有一個西裝筆挺、文質彬彬的青年男人,笑著迎上來。

  他雖然與周圍的紋身大漢格格不入,且一臉人畜無害的模樣,但藍靈韻可不會真拿他當斯文帥哥來看待。

  很顯然,他才是這幫人的老大。

  “你就是飛龍?”

  藍靈韻再次對郭哥這位朋友,刮目相看。這樣的陣仗,他不僅沒有絲毫膽怯之意,還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對面的西裝青年人兩只手握過來,他只是輕輕碰了一下。

  這是真不怕啊,她突然明白。

  而西裝青年人對此,似乎半點不介意,反而越發殷勤。倆人的身份明顯不在一個段位。

  “是的,陳少。聽聞您突然找我,真是榮幸之至。這邊請。”

  二樓被清理出一個開闊空間,只擺了一張圓桌。

  “靈韻,坐。”陳大少拍拍身旁的凳子。

  藍靈韻哦了一聲,小心翼翼坐上去,如坐針氈。這張桌子上只有三個人落座,陳子昂、飛龍,還有她。

  飛龍親自替二人斟好茶水,但眼神始終未曾在藍靈韻身上停留過。

  “靈韻,你吃早餐沒有?”

  “那個…”

  “那就是沒有。”陳大少說,“剛好我也沒吃,弄點東西上來,邊吃邊說。”

  “好的,陳少。”

  飛龍招招手,立馬有手下去安排。不大會兒便推過來一輛餐車,上面至少有二三十道點心,一股腦兒擺上桌面。

  “靈韻,吃啊。”

  “哦。”

  藍靈韻得感謝這些美食,否則她真不知道自己該干嘛,手腳都不知道往哪兒放。

  陳大少干掉半份腸粉后,才筷子一扔,掏出手帕,抹了抹嘴。“你是真不知道我找你什么事,還是故意裝蒜?”

  飛龍臉上的笑容,逐漸黯淡,嘆著氣道:“我知道這大清早的,應該不是什么好事,但陳少,我真心不知道。還望您點撥一二。”

  “你最近綁過人沒有?準確地說,是今天凌晨。”

  飛龍先是一怔,繼而立刻搖頭,臉上的笑容完全收斂,語氣嚴肅道:“沒有!”

  原來是因為這個。

  他才沒有這么腦殘,去綁這種豪門公子的人。

  “確定?”

  “我敢肯定。這種事情,除非我吩咐,下面的人也不敢去干。”

  陳大少叼著牙簽,上下審視著他,似乎在分析他有沒有撒謊。

  “飛龍,我想告訴你的是,這個人不光跟我關系匪淺,連我家老爺子見到他,都要使用尊稱。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

  “我知道。”飛龍苦笑不止,“可是陳少,我真的沒做過呀!對了,您、怎么會找到我?”

  他自然明白這意味著什么。意味著,這個梁子一旦結下,不僅是與一位豪門公子哥的恩怨,而是直面整個豪門。

  豪門代表什么?

  代表億萬財富,和龐雜人脈。從某種層面上講,港城就是他們說了算!

  與這種勢力為敵,那都不是腦子缺根筋那么簡單。

  “為什么找你?因為人是在你的地盤上被綁的。我不找你找誰?”

  “啊?!”

  飛龍噌地一下站起,一時間表情復雜,既心驚,也憤怒。

  到底是哪個王八蛋,敢跑到他的地盤上來綁人?

  這特么的已經不是害人,而是想要他的命啊!

  想想就知道,能被陳家老爺子尊稱的人,是什么角色?

  “陳少,你別擔心,我立刻派人去查,只要人還在我的地盤上,我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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