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真的,謝慕林也不敢確定。反正聽蕭瑞的口風,這件事已經有那么七八分的可能性了,接下來,只看燕王夫婦與袁家兩位長輩議親,會議出個什么結果來而已。
袁小將軍的祖父袁老將軍,曾經在二十年前燕王初出茅廬的那場大戰中立了大功,幫助燕王奪得了大勝。他老人家又是在軍中多年的老將了,哪怕年紀大了之后,舊傷復發,沒辦法繼續駐守邊疆,只得告老還鄉,他的軍中的威望也依然很高。
此外,他的母親是某位燕王的血脈,這無疑也提高了他在北方一帶的身份地位。在先代燕王從皇室過繼來之前,原本燕王府一脈的擁護者們,都把袁老將軍當成是標竿人物之一,盼著他以血親的身份,給主公的真正血脈后代做個臂膀,與皇室過繼來的嗣子爭一時長短呢。但因為他對這些爭權奪利的事一概不感興趣,只專心帶兵守衛邊疆,只要是為了大局,跟新任燕王合作也無妨,從不會挑事尋釁,但也會阻止新任燕王威逼旁支血脈。所以,無論是后頭過繼來的,還是前頭老王爺留下的人,都對他敬重有加,同時,也不怎么拿他當自己人。
先帝的那位嫡長子,曾經的燕王世子想要上京去爭皇位,原本還想請袁老將軍出面支持一下自己的,他一概不理會,只專注邊疆事務。因此,那位燕王世子壞了事后,還有人埋怨袁老將軍如何如何,仿佛少了他的支持,燕王世子方才沒法成事的。他老人家聽了這些抱怨,也不多言,只是把自個兒的家遷往真定,直接在當地置宅買地,落下戶來。除了他自個兒帶著兒子長期駐守邊城以外,家中女眷徹底不跟北平城里的人來往了。等到他助現任燕王奪得大戰勝利,他才重新出現在北平某些權貴的視野中。
這時候,又有燕王府旁支的人感到后悔,當年不該把他一家逼出北平城的,如今離得五百里遠,想要從他家眷那邊下手,勸他做些什么,都十分不方便,于是又回頭想把人把家搬回來。可在那之后,袁老將軍就以舊傷復發為名,告老辭官,直接回真定休養去了。他的兒子倒是還在邊關,可官職不高,又沒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功績,燕王府旁支的人看不上眼,只得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到燕王的婚配上。等到燕王回京一趟,帶回了新婚的王妃,與王妃娘家那一群飽讀詩書又經驗豐富的文官,充實燕地官僚系統,他們才開始后悔。這些瑣事,就不必贅述了。
大概是因為袁老將軍告老之后,就真的一直十分安靜,于是沒什么人繼續關注他了,頂多是幾年后,他兒子在邊關一次小型戰事中傷重而亡,稍稍引起了北平城官宦圈子的話題,但也沒太多人關注。真定距離北平城足有五百多里,距離實在太遠了。袁家人口又不多,除了袁老將軍的夫人,以及兒媳婦袁夫人外,就只有袁小將軍袁燮一個獨苗苗,旁的兄弟姐妹旁系支脈一概皆無,令人無從關注起。
數年前,袁老將軍去世了。他在臨終前囑咐孫子袁燮親自前往北平城向燕王府報喪,另有遺折要托燕王呈送皇帝。剛滿十二歲的袁燮披麻戴孝去了北平,燕王才頭一次見到這個孩子。雖然后來袁燮回家守孝去了,可在那三年孝期里,燕王府派來的教官一直在真定指點他的文韜武略,等他一出孝,就直接去了北平城,到燕王府接受更深一層的軍事教育。
蕭瑞跟他挺熟悉的,到了北方后,兩人曾經在燕王府一塊兒相處過兩個月,又一塊兒北上去了開平衛駐守。開平衛但凡需要往北平城送要緊信件、文書什么的,派人跑腿,基本都是蕭瑞與袁燮兩人輪著來。
蕭瑞告訴未婚妻謝慕林,他在那兩年多的時間里,跟燕王府上上下下混熟了,還在北平結識了不少人,攤開了自己的關系網,又在城中置下了產業,順便還時不時去討好未來岳父謝璞一番。他能做到這么多,跟他差不多有同樣次數前往北平城的袁燮,肯定也不會做得少了。至于對方是幾時跟燕王府郡主朱珮扯上關系的,蕭瑞自個兒也不知道。今年大戰結束后,他決定上京受封賞,順便回家請求養父蕭明德出面向謝家提親,小伙伴袁燮卻放棄上京計劃,繼續回返開平衛駐守。在送行時看到朱珮與袁燮親近的模樣,蕭瑞也是大吃一驚呢。
不過,燕王與燕王妃似乎早就知道這件事了,還頗為喜聞樂見,只是礙于袁燮立的功勞還不大足,官職也有些低,所以他們暫時沒有公開這件事,僅僅是趁著燕王上京時,跟太后通了個氣。太后還猶豫呢,不肯直接下旨賜婚,也沒點頭同意婚事,所以目前這婚事還未定下。但如今袁燮立了這么大的功勞,把敵國的大將軍王給捉住了,肯定要上京受封賞,太后也沒理由繼續猶豫下去了。
謝慕林對大姐謝映慧道:“這樁婚事,是郡主自個兒先樂意了,才告訴王妃與王爺的。如今雖然還未正式定下,但多半不會有什么反復。王府那邊的意思是,先跟袁家議親,把各種章程都定下來。等到袁小將軍進京受封賞后,皇上或太后下旨賜婚,該有的風光也都有了,這樁婚事才算是圓滿。”
謝映慧嘆了口氣:“聽起來也不容易呢。我只聽人說,這袁家是衰落已久的,沒想到還有這樣的來歷。這壓根兒就算不上衰落嘛,只是離北平遠些罷了。”
謝慕林點頭:“袁家在真定落戶的時間雖然不算長,但如今也是當地數得上號的名門了。袁家在當地有近百頃的良田,另外還有大宅、鋪面什么的,各種產業都不少。他們家人口又極少,小輩里僅有一個獨苗苗,外頭看著不顯,其實足夠富貴了。蕭瑞還說,這個袁燮除了在打仗的事情上精明,在其他方面都挺單純樸實,還有些老實呆傻呢。蕭瑞不明白郡主為什么會喜歡這樣的男子,不過想來這樣老實的儀賓,將來出差錯的可能性不大。”
謝映慧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