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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映容腦子里轉著各種念頭,雙眼迸射出異樣的神采。
她仿佛又找到了人生的目標,簡直有些躍躍欲試了。
她看向謝慕林,面上滿是誠摯之色:“二姐姐,我知道當年我年紀小不懂事,做過許多蠢事。但如今事過境遷,我又在族里上了兩年學,該學的東西都學過了,自然知道自己從前做錯了什么。那樣的蠢事,我絕對不會再做了!我確實想要攀高枝兒。我一個庶女,從小備受嫡母嫡姐還有曹家那些眼睛長在頭頂上的勢利下人輕視、欺負,想要嫁得好,反過來報復那些看不起我的人,又有什么錯呢?三年前我錯了,是因為用了錯誤的法子,把自己的名聲和謝家的名聲拿出去冒險,卻什么都得不到。可我如今吸取了當年的教訓,絕不會再重蹈復轍了。就算我真想高嫁,也絕不會冒著犧牲自己名聲的風險的!”
她這幾年在謝家角的謝氏宗族女學中,確實學到了不少東西。曾經她覺得那些課程一點兒用處都沒有,學里的先生指責她這里不對,那里有錯時,她還覺得這是人家在雞蛋里挑骨頭,知道她得罪了家人,就故意欺負她。她故意不把那些功課放在心上,成績還不是很好,只在琴棋書畫、詩詞歌賦之類的課程能勝過大部分的族中女孩兒。她自個兒心里得意,先生們卻很少夸獎她,反而催著她多去學習別的…
她心里至今對先生們的態度忿恨不已,但學的知識與常識多了,她也隱隱有些明白,這種教育補足了她上輩子缺失的東西。上一世,她在曹淑卿這個空頂著賢妻良母的名頭卻絲毫不關心庶子女教育的嫡母手下艱難度日,生母是個從小學習如何討好男人的賤妾,家變后她又淪落為妾,在江家備受婆婆與正室欺凌,因此,她沒有學過一種對于她這種官宦人家的千金而言,非常重要的課程——如何去做一個正妻。
謝氏宗族就沒有出過妾室,族中女學教導女孩兒們的,也都是正妻該學的學問。無論是殷實小戶、書香門第還是官宦世家,謝氏的女孩子嫁進去后,都能憑著曾經學過的東西,努力在新的家庭里適應下來。宗房的長輩女眷甚至還會去女學里教她們如何去做一個宗婦。這些知識,絕對不是謝映容上輩子能接觸到的。因為曹淑卿不會教她這些,大金姨娘更教不了。
如今,她謝映容與其他姐妹一起接受了同樣的教育,無論真正學到了多少,至少她已經明白了,自己曾經用來追求程篤的手段,其實跟上輩子她絞盡腦汁想嫁入江家沒什么不同,都是妾室才會有的想法。怪不得江家與程家都看不上她,江紹良一心只與妻子恩愛,對她不屑一顧;程篤明知道她家世更好,也依舊娶了左思云。
雖然謝映容內心依然覺得女學的先生們對她有偏見,也不覺得自己為了高嫁而不擇手段是什么錯誤的想法,但受過女學教育后的她,對自己更有信心了。她堅信自己這輩子定能獲得想要的生活,過得風光無比,成為真正的貴婦人,將謝家所有人都踩到腳底下去!
為了達到這個目的,她并不介意暫時忍氣吞聲,在謝慕林面前說幾句軟話。當初家中生變時,她剛重生回來,為了救恩人薛四姑娘而得罪了二姐姐謝映真,以至于謝映真性情大變。她沒適應過來,吃了不少虧。如今她跟謝映真相處久了,倒是摸清了對方的新性情,知道這些話絕不會引來對方的惡感,倒是很有可能會說服對方,放松對自己的拘束。
謝映容有一點沒猜錯,謝慕林聽完她的話后,雖然皺了皺眉頭,卻并沒有生氣。對方的話,叫別的女性聽見,估計會覺得很不順耳,但謝慕林的思想跟旁人本就有所不同,倒不覺得謝映容在婚姻上有自己的野心有什么不好。她只是不相信謝映容的智慧,總覺得對方肯定又自作聰明了。前不久還在湖陰家里時,謝映容就在言行方面犯過蠢,相隔沒多少日子,她怎會相信對方這么快就變得不蠢了?
最后謝慕林只是表示:“你可以給卞大姑娘寫封問候信,至于她會不會回你,又會不會前來拜訪,都要看你的運氣了。但有一點我要提醒你,我們家在京中只是略停留幾天,不會長住的。我們必須趕在北方下雪,運河結冰之前到達北平城。我們不會為了你耽誤行程,如果你忽然間病了、傷了,或者因為別的什么緣故,無法跟我們按時出發,我就只能請求長輩們的許可,把金姨娘留下來陪你,然后讓商隊的人雇船把你送回湖陰老家去了。
“只要你到時候沒有病到斷氣的地步,都不可能滯留在京城。等你們回到謝家角,二房、三房都沒人在,我也不可能把家務事都交給你或者金姨娘打理——估計你們也打理不來,所以最后肯定要請宗房接你過去照看的。金姨娘倒是可以自己照顧好自己,與你分住兩宅也無妨。如果你認為這樣也無所謂,你可以盡管試試搞小手段。”
謝映容聽得面色發白,好不容易才憑著這幾年學會的掩飾手段,維持住了臉上的表情:“二姐姐說笑了,我只是想與朋友聚一聚罷了,哪里會耍什么小手段呢?就算我聽說了什么青年才俊,沒有父母之言,也不敢擅自行事。我早就跟姨娘說好了,要去北平請父親替我做主,說一樁好親事的。”她絕不能再回湖陰老家去!不能在京城高嫁就算了,北平那邊的機會,她絕不能錯過!
謝慕林盯了她幾眼,方才笑了笑:“三妹妹明白事情輕重就好。你先回房寫信吧,寫完了就把信交到門房上去。我會跟蔡叔蔡嬸打好招呼,讓他安排人去跑腿的。三妹妹既然說,已經知道自己過去犯了什么錯,不會再犯…那我就相信你一回,看你打算怎么做了。想必北平那邊的爹爹和娘,也很想知道,三妹妹這幾年在老家,都有些什么長進呢!”
這是在拿北平那邊的婚事機會來威脅她嗎?
謝映容隱約有些明白了,低下頭去,掩住了雙眼中的怨恨。但她不敢多言,因為她確實被威脅到了。
那個姓萬的人…難不成她真的只能放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