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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慕林與謝顯之一路坐著馬車,把文氏一行人送到了三山門外的碼頭。
她提前訂好的那支前往滄州的商船船隊,今日就是從這里出發,前往北方了。
他們到達碼頭的時候,正好看到毛掌柜穿著夾棉外套,籠著袖子,跟一個掌柜打扮的中年男子說話,瞧見謝家馬車過來,便與那男子打了聲招呼,快步迎過來了。
他向文氏與謝顯之、謝慕林行禮,道:“太太來的時間正好。我方才問過船隊的人了,他們還有一件極要緊極貴重的貨物尚未送到,因此還不能出發呢。太太正好有時間到船上看一看,看艙房里有什么缺的,還來得及就近采買。”
文氏訂船時,只是打聽到有這么幾條船,可以勉強騰出幾間艙房來,但并沒有看過船艙里的情形,完全是信任船隊老板,又心急著要北上,才付了訂金的。毛掌柜自己也是頭一回見這幾條船的實物,心里多少有些沒底。他在謝家商號服務多年,深知這種類型的船,艙房里都不可能舒適到哪里去的,因此便擔心東家太太適應不來。
文氏點點頭,便在謝慕林的攙扶下,下車登船了。謝琉那邊則與毛掌柜一道跟船老大說話,也要抓緊時間看看自己要住的艙房。
船行那邊派了個打扮利索的仆婦來給文氏一行領路,一路告訴她們,有哪些艙房是給謝家一行人留的,船上的各種生活設施如何,每日三餐怎么解決,還考慮到文氏是女眷,連讓男性伙計們回避一事都安排好了。船隊方面有兩個仆婦與兩個廚娘,船老大也帶了個妾隨行,照顧自己的生活起居。若是文氏無聊了,也可以把船上的女眷請過去說話。
文氏客客氣氣地謝過了那仆婦,便已經到達了她將要住的艙房所在。這間艙房果然不出她所料,面積不大,有一扇小窗,還算能透光通風,房內有一張小床,可以睡得下一個人,鋪蓋什么的都沒有,估計也是知道富貴人家出行,會自帶這種東西。此外便是還有一幾、一柜、兩椅,一個臉盆架,都是樣式簡單,并固定在地板上。
文氏見這環境比想象中好了不少,至少比丈夫在大理寺牢中的條件要強了許多,便松了口氣,微笑著對女兒道:“這就不錯了。我瞧著比老宅還未修繕前都要強些。”
謝慕林卻是另有想法:“那怎么一樣?老宅從前不住人,幾乎算是個廢宅呢。”她轉頭就吩咐翠蕉,取了干凈的抹布沾了水,迅速把床鋪家具全都擦一遍,開了窗通風。今日風大,家具的表面很快就干了,連艙房內的空氣都清新不少,沒有了原本那種略帶些許霉味的氣息。緊接著,善姐也迅速把自家帶來的鋪蓋鋪上,茶具放好,椅上放了棉墊,點燃了熏香的小銅爐,謝顯之也不知打哪里弄來了一盆小小的臘梅花盆景,擺在小幾上,整個艙房頓時就變得不一樣起來了。
文氏看得又感動,又好笑:“你們真是的…出門在外,自然比不得家里舒適,何必這般講究?”
謝慕林道:“娘要在船上住十幾二十天呢,方才聽那仆婦說,好象洗漱也不是很方便,只能指望偶爾靠岸時,到碼頭附近的客棧里找地方了。娘的生活條件如此惡劣,要是能稍稍改善一下艙房里的條件,讓你心情好一些,也不是壞事嘛。不然你在這船上住上十幾日,到了滄州又風塵仆仆地趕往北平,見到了爹爹,卻叫他聞見你身上一股子霉味兒,那豈不是大煞風景?!”
文氏心里的感動頓時飛了,又好氣又好笑地瞪了女兒一眼:“又胡說了!在外頭怎么也象在私底下一樣口無遮攔的?也不怕叫你大哥聽了笑話!”
謝慕林笑笑,沖謝顯之做了個鬼臉。謝顯之忍俊不禁,卻是半點都沒有教訓二妹妹的意思。其實相處久了,習慣了,他還是挺喜歡這個二妹妹偶爾的說笑的。
方才出去倒水的翠蕉又鉆進了船艙,向文氏報告說:“太太,我們姑娘方才吩咐我去附近買些干糧,我就挑了這些,您帶著路上吃吧。這船上雖然也會提供飯食,但誰知道他們家的廚子做的飯菜如何?這些都是咱們府里從前慣用的醬菜、小菜,還有附近一家有名的老字號新鮮做好的板鴨,再加上咱們自家廚娘做好的熏魚、肉餅、糕點,太太應付上十天八天,應該是沒問題的。此外,還有一籃新鮮桔子,已經交給善姐姐姐了。太太若覺得口干了,就吃上一個,也甜甜嘴。”
文氏見了有幾分驚喜:“你這丫頭還挺伶俐的,怎么想到的?我原就吩咐人帶了干糧、肉干,剩下的到了停靠的碼頭再買就是了,不過還真沒想到要帶什么醬菜、果子之類的。”
謝慕林在旁笑道:“蔬菜是一定要有的,這家店的醬菜不算咸,又是新鮮做的,還有幾分綠意和鮮脆呢。水果也是一定要吃的,總吃干糧和肉干,娘哪里受得了?我看到你的行李里還有茶葉,我又給塞了包紅棗進去,娘記得每天都要囑咐善姐泡些茶給你喝,綠茶和紅棗茶都是好的。”
文氏嘆道:“你真是長大了不少,竟已想得這樣周到了。”
謝顯之也奉上了兩本書:“這是兒子方才在附近的書鋪里尋到的,都是淺顯有趣的游記,還有一本講了不少北平風情民俗。太太路上翻著解悶吧。”他曾在附近的客店住過很多天,對附近的路況挺熟悉的,知道在哪里可以買到這些東西。
文氏感動地接過書,摸了摸謝顯之的頭,摸得他都臉紅了。
毛掌柜那邊過來報信:“昆哥兒也到了。船隊那邊好象也等到了那件遲來的貨,快要開船了。”
文氏應了一聲,便催謝慕林與謝顯之上岸:“好生過日子,互相照應,有什么矛盾,就有商有量的,別吵架。真姐兒也收斂一下脾氣,別總是使性子。對老太太也要多些耐心。”
謝慕林干笑了兩聲,忽然道:“娘,你身邊只帶一個善姐,侍候的人太少了吧?雖然我把大哥帶來京城的護衛和長隨分了四人給你,但女仆還是太少,就怕路上有什么事,你使喚著不方便。不如你把翠蕉也一塊兒帶了去吧?我看善姐睡的艙房還有空間,多擠一個翠蕉還是沒問題的。大不了叫她在你這屋里打地鋪,還方便侍候你呢。”
文氏吃了一驚,看向翠蕉,后者雙眼亮晶晶地看著她,表示:“奴婢已經把行李鋪蓋都帶上了!”
文氏又好氣又好笑,可謝慕林一句話卻堵住了她反對的話:“翠蕉很久沒見爹娘了,怪想他們的。就讓她去一趟北平探親吧,將來想回來時,商隊難道還不能捎帶一程?”
謝慕林祭出了這樣的理由,素來心軟的文氏還真沒辦法反對了。她看著翠蕉兩眼巴巴的模樣,終究還是沒有說出拒絕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