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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七章 坦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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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干脆利落地拉著兩個兄弟上了自家的小船,離開了謝家灣。帶來的下人只帶走了兩個,負責撐船兼護衛。剩下的人跟著自家中等大小的船留下,等幫蕭瑞運完了從杭州帶來的那批證人之后,再返回謝家角。

  謝事先囑咐過,這些人是不會對老宅的新住客多加注意,或者把他們的消息隨意外泄的。

  蕭瑞眼巴巴地站在碼頭上送走了謝家兄妹三人,還一再表示自己會去謝家拜訪。謝謹之與謝徽之都很熱情地跟他告了別,獨有謝只維持著表面的客套,怎么看怎么冷淡。

  等船離岸遠了,謝徽之便湊了過來:“二姐姐,你這是怎么啦?蕭二哥方才惹你生氣了?他做錯了什么?”

  謝撇嘴道:“他哪兒有做錯什么?他只是太狡猾了而已。”說罷又轉向謝謹之,“二哥,你也太好說話了。之前對他態度不是挺強硬的嗎?怎么后來跟他那么親近了呢?就因為他把自己說得可憐?”

  謝謹之怔了怔,慢慢地回過了神:“哎呀,我竟然大意了!他難不成是故意那樣說自己的過往,好讓我對他心生憐憫,不好意思再橫眉冷對的么?!”

  謝徽之眨了眨眼:“說得我越來越好奇了。二哥二姐,蕭二哥到底都跟你們說什么了?!”

  謝不好意思跟弟弟說,蕭瑞在打自己的主意,便含糊道:“也沒什么,就是提了提他自己的身世,還有從小到大的經歷,聽著挺可憐的。二哥聽他說完,就立刻把他當成好朋友了,我拉都拉不住。我怕再叫蕭瑞說下去,二哥被他賣了還要替他數錢呢,索性趕緊拉著你們告辭。”

  謝徽之驚訝極了:“為什么呀?蕭二哥這是要干嘛?”

  謝謹之咳了一聲,瞥了妹妹一眼,知道她不好意思,也沒直言。小船太小,船頭船尾還有下人在呢。他也只是含糊著說:“我看他的話倒不象是假的,跟我從前聽說過的傳言也都能對得上。哪怕他別有用心,只要沒對我們撒謊就好。那又不是什么光彩的經歷,他愿意告訴我們,就是把我們當好朋友的意思了。他既然有這份誠意在,我們又何必冷臉以對呢?他其實也不容易。若他真能憑自己的本事,英勇殺敵,在北方站穩了腳跟,我也樂意跟這樣的有志青年結交呀。”

  謝無言地瞥了哥哥一眼:“我當然不會攔著二哥交朋友。二哥要是覺得他不錯,那就盡管跟他往來好了。”

  謝謹之不好意思地笑笑:“你別擔心,朋友歸朋友,家人是家人,我分得清輕重的。”

  他在暗示,就算與蕭瑞交好,也不會在妹妹的婚事上輕易讓步。謝聽懂了他的意思,有些臉紅,連忙轉開頭去。

  謝徽之雖是個聰明孩子,到底太年輕,猜不到蕭瑞方才進行了何等神展開的對話,因此只猜到了一半:“蕭二哥想跟我們家交好嗎?那是好事兒呀。其實我之前早就跟他混熟了。他這人挺不錯的,跟傳言不太一樣。我猜他跟他那個紈绔好友歧山伯嫡長子董慧武應該差不多,都是叫家里的嫡母、繼母故意敗壞了名聲,其實本人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

  謝徽之對這種事挺有經驗了:“我從前的名聲也不太好,但不是誰故意敗壞我,而是曹氏太太只叫我陪別人家的紈绔子弟玩耍的關系。沒人給我機會學好,我當然就只能胡鬧了,但其實我也沒做出什么過分的事。我年紀不大,又一向老實聽話,曹氏太太壓根兒就沒把我放在眼里,所以我才能過得輕松。若我也象董慧武那樣是個嫡長子,又或是象蕭二哥那樣人緣好又有真本事,只怕日子就不好過了。曹氏太太才不會容許我出頭,讓我有底氣跟大哥爭呢!”

  謝謹之勸他說:“那都過去了,不必總掛在嘴邊。回頭見了大哥,可別露出什么口風來。大哥是正派人,聽了你這些話,心里一定會難受的。”

  謝徽之笑道:“二哥放心,我又不是個棒槌。大哥待我不錯了,我要抱怨,就抱怨他親娘去,與他什么相干?更何況,平白無事的,我跟大哥提起蕭二哥的身世做什么?今兒老宅收的那群人,來歷都不能叫大哥和他身邊的人知道呢!”

  謝趁機轉移了話題:“今天這事兒,回頭該如何對娘和老太太說呢?”

  謝謹之想了想:“就說是平望鎮千戶所那位從金山衛調來的曾千戶送了些軍中受傷的士兵、工匠來,因平望鎮千戶所剛換了主官,又才經歷過變故,還未肅清逆亂之人呢,這些受傷、生病的士兵匠人在那兒休養,不太安穩。曾千戶麾下的鄭總旗是在咱們家老宅休養過的人,想起這里的清靜,便又來借宅子了。如今老太太搬回了家中,連行李都搬走了,謝家灣也沒有族人定居,母親應該不會介意再賣平望鎮千戶所一個人情的。湖陰沒有駐軍,平望鎮千戶所其實就是離我們最近的一處軍營了。真有什么大事,我們家想要求援也方便。”

  謝點頭,又再補充了幾點細節,與兩個兄弟一道把這個謊圓得更加周密了些。

  等到船快行駛到謝家角的時候,謝徽之才想起了一件事,忍不住驚叫了一聲:“糟了!二姐姐的織機還沒搬回來呢,我們怎么把這件事給忘了?!”

  謝笑道:“大船都沒跟著回來呢,就說遇到鄭總旗與蕭瑞,我們把船借給平望鎮千戶所使了,小船載不了織機,等下回再說吧。”

  如今也只能這樣了。謝謹之與謝徽之兄弟倆嘆了口氣,便轉頭看向越來越近的謝家角碼頭,時不時跟其他路過的船只上的熟人打招呼,不再討論老宅那邊的事。

  等他們回到家里,謝徽之自個兒跑回院子去了,謝謹之要帶妹妹去見母親,路上趁著左右無人之際,壓低了聲音道:“方才說話不方便,如今只有我們兄妹二人在,二哥就跟妹妹坦言了。我知道蕭瑞方才說話行事有些不妥,但他能看到妹妹的優點,而不象世間俗人一般,只沖著家世、美貌去,便是個有眼光的人。我心里是盼著妹妹能得嫁良人的,將來的妹夫即使沒有高官厚祿,也要是個懂得尊敬妹妹、愛護妹妹,能讓妹妹過得舒心的寬厚睿智君子。雖說蕭瑞未必能做到這一點,但我們可以先看一看。若他真能知行合一,倒也不失為一個不錯的考慮對象。

  “至少,他是個能看得清自己,也愿意腳踏實地做事的人,而不是庸庸碌碌,隨波逐流,為了名利權勢而汲汲營營。若他仗著自己跟三皇子親近,便為了所謂的從龍之功而去參與奪嫡,那就算他把話說得再好聽,把自己說得再可憐,我也不能讓他做我的妹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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