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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慕林覺得謝映容的病很可疑。
就算她因為知道太子妃換人,重生前的記憶變化太大,金手指搞不好都泡了湯,所以大受打擊而病倒,也不可能是什么要命的重病。只要不是請了個庸醫來,隨便吃點對癥的藥,總會有所好轉的。而等到她內心接受了現實,也就能平靜下來,吃藥、休養了。
畢竟謝映容都活了兩輩子,重生這種事都遇上了,之前也不是沒有過今生的經歷與上輩子的記憶截然不同的經驗,只是太子妃換了人這種跟她八竿子打不著的消息,她犯得著象是世界末日一般,沉浸在悲傷中,無法冷靜嗎?
雖然薛四姑娘是謝映容前生的恩人,可薛四姑娘的堂姐做了太子妃,又能讓謝映容受到多大的打擊?她是個自私自利的性子,難道還能有為了別人可能會面臨的危險,擔心得要死要活的時候?
這么一來,謝映容之后病情遲遲不見起色,就顯得有些奇怪了。
那位開錯藥的太醫很有些不尋常。通常能進太醫院做太醫的,醫術肯定有兩把刷子。而謝映慧能出面去請的太醫,怎么也不可能會是看不起她、不把她家中病人當一回事的人物。
雖說謝映慧的長輩基本不在京城,又與曹家關系不佳,可她近來為承恩公夫人侍疾,天天都去曹家報到,又與長公主之女是閨蜜,在外人看來,絕對不是沒有靠山的小可憐。太醫院判這類平日專給貴人看診的太醫院大人物,有可能會不把如今的謝映慧放在眼里,但一個官職小又注重維持自身好人緣的小太醫,有膽子在她面前擺架子嗎?
謝映慧根本不用向謝璞或曹家人告狀,只需要向馬玉蓉稍稍提一提,這位太醫就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謝慕林擔心這太醫給謝映容開藥的時候,是受了謝映慧的暗示。
她能理解謝映慧的心情。謝映容重生之事,全家也只有她一人知道,其他人完全沒有發現不妥之處。謝映容生病發燒說胡話時泄露出一星半點的,很容易嚇壞人。上輩子估計太子被拉下了馬,曹家倒霉,太子妃一家也遭了池魚之災。謝映容意識模糊之際,把這些事說漏了嘴。在感情上曾經偏向曹家與太子的謝映慧聽來,這絕對是難以接受的事。她可能會害怕,也可能會擔心,更有可能把謝映容的胡話當成是一種詛咒。忿恨之下,她若想給庶妹一點教訓,讓太醫開藥時做點手腳,也是可以理解的。
反正太醫開的藥方只是太平方,而不是不對癥,會耽誤謝映容康復,卻不會害死人。對于謝映慧這樣出身背景的姑娘來說,她大概覺得這已經算是比較柔和的手段了。
謝慕林卻只能嘆氣。別看她經常說,謝映容老是作死,絲毫不考慮謝家人的名聲與感受,什么時候作死了干凈,可真要眼睜睜看著謝映容死,她還是狠不下心的。所以,如果謝映慧真的對謝映容動了手腳,加重了后者的病情,日后也留下了身體的后患的話,謝慕林的心情真的會很復雜。
謝謹之已經接過信去看了,謝慕林探過頭去,繼續看后續的內容。
謝映慧沒提自己做了什么手腳,只道謝映容運氣不好,碰上個不靠譜的太醫,病情遲遲不見好轉,她就索性給謝映容換了個養病的地方,換到金萱堂二進院的東廂去了。她讓人把東廂前那一段游廊都封鎖住了,平日安排專人把守,禁止任何人靠近,也不許謝映容出房間,就連大金姨娘,也挪到東廂房的耳房去住。不管外頭的人想來看望病人,還是有人從金萱堂后門進出,都別想輕易摸到謝映容那兒去。
之前卞家人來探病時,卞大姑娘就差一點兒闖到謝映容屋里去了,幸好被蔣婆子發現,及時攔了下來。
卞家的人來過三回,想要見謝映容。頭一次謝映慧放人進去見了,只是說話語氣冷淡些,對方的態度也不太好;第二次謝映慧攔了人,借口避免過病氣,原想著好言好語把人打發了就是,沒想到卞大姑娘竟然敢往金萱堂闖,她索性就翻了臉,把人冷嘲熱諷了半天;等到第三次,胡話事件已經發生,謝映慧連見都不許卞家人見謝映容了,聲稱卞家人大包大攬把她妹妹留在了卞家養病,答應會把人照顧好的,結果把人照顧成這個樣子,回家后那么長時間,身體都沒養起來,請了太醫來瞧,才知道妹妹在卞家根本就沒吃什么藥,卞家簡直就是草菅人命,云云。
卞太太奉了婆婆之命,帶著女兒來探病,本來還很淡定地反駁謝映慧,說謝映容回家這么久了,病情都沒有好轉,可見不是卞家沒照顧好,而是謝映容的病本就難纏,還說謝映慧自己沒能把妹妹照顧好,反而把責任推到外人身上。可聽到謝映慧說謝映容在卞家就沒吃什么藥,她立刻跳起來了:“謝大姑娘可別胡說!我們正正經經請了大夫來給謝三姑娘看診,藥抓了,也熬了,我們家的人親眼看著她喝下去的。謝大姑娘也不是沒見過,你派去的丫頭也在邊上侍候呢。如今說我們沒讓謝三姑娘吃藥,不是睜眼說瞎話么?!”
謝映慧冷笑:“難道太醫還能騙我不成?他親口告訴我的,我三妹妹剛剛病倒的那一個月里,根本就沒吃什么藥進肚子里,否則她的病不可能拖這么長時間,都不見有起色。我哪里知道你們是怎么照顧的?我又不是天天去你家盯著她吃藥,說不定你們只在我去時裝裝樣子,過后就把她丟開不管了呢?反正,你們少擺出一副對三妹妹最關心,我這個做姐姐的只會害她的模樣來,真真惡心!”
卞太太氣得立刻帶女兒走人,還甩下狠話說以后都不會再來了。
她是否會再來謝家,謝映慧并不關心,她只盼著卞家能從她的話里,對謝映容生出疑心來,從此別在天天念叨就行了。若是卞家能從此發現謝映容的真面目,斷了她的奢念,謝映慧便要喜出望外了。
謝謹之無奈地看向謝顯之:“大妹妹怎么象個小孩子一樣?她跟卞家人說這個做什么?”
謝顯之也是一臉苦笑:“她也是近來憋屈的事遇得多了,心里正有火,見卞家人無端猜疑她,說話又不客氣,便朝卞家母女發泄了。其實這又何必?卞家人找太醫一問,便知道大妹妹話的真假了,到時候兩家臉上豈不是更難看?卞老太太論起來還是我們的長輩,何苦在長輩面前,往三妹妹臉上抹黑?”
雖然謝映容本來就臉黑,謝映慧的做法只是暴露了她的真面目罷了。但謝家女兒的丑事,何必叫被算計的人知道呢?那也太丟臉了些。
謝顯之與謝謹之都在感嘆,謝映容在卞家人心目中的形象可能要保不住了。謝慕林卻在暗戳戳地想:那位太醫若真的受謝映慧委托,開了那張說不清道不明的藥方,他會不會泄謝映慧的底,告知卞家人實情,那還真是難說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