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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慕林回到謝老太太身邊的時候,也不跟她爭論謝映容有多么的狡猾可惡,就只是拿謝映慧送來的書信,跟她閑聊,還告訴她:“大姐姐在信里其實說了很多京里的八卦傳聞,只是娘覺得那些閑話不好隨處亂傳,所以不跟您說罷了。”
謝老太太正想知道京城里都發生了什么事,便問:“都是些什么閑話?說來給我解解悶?”
“您想聽我講故事解悶的話,就先把早飯吃了吧?吃完之后歇一歇,再喝藥。”謝慕林從珍珠手里接過放有一碗江米粥和兩碟子新鮮清蒸瓜菜的托盤,放到謝老太太床邊的小幾上。
謝老太太嫌棄地撇了那清粥小菜幾眼,想起杜逢春的醫囑,終究還是把這頓清淡的早飯給吃了。
珍珠歡歡喜喜地把杯盤撤了下去,還對謝慕林說:“蔣媽媽的傷也不知道怎樣了,她醒來后可說了自己到底是怎么傷成這樣的?大小姐可有在信里提過?”
謝慕林給了珍珠一個贊許的眼神,這個捧哏捧得好:“大姐姐說,蔣媽媽的傷已經好了很多,人也可以下地了。但她說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受傷的,只知道是被什么東西砸到了后腦。她有些疑心是三妹妹指使人做的,因為她出二門之前,剛剛從大姐姐的院子出來,知道三妹妹對老太太說了謊,正想去向老太太告狀呢。不過她沒有證據,旁人又在她受傷的地方發現了半塊破墻瓦,覺得她應該是被破瓦砸到了。這事兒說不清楚,不過大姐姐還是懷疑三妹妹多些。”
她看了門外一眼:“我娘是不會把這些話告訴旁人的。她說我們自家姐妹有矛盾,自家解決就算了,叫外人知道就是出丑了。”
珍珠干笑了一下,偷偷看謝老太太的神色。謝老太太面上有些不以為然:“阿蔣就是多疑,三丫頭能對我說什么謊?她那么膽小,哪里還敢打人呢?”
“我也是這么想的。”謝慕林笑道,“三妹妹打蔣媽媽做什么?她只是把人打暈,又不是把人打死了,想要滅口也滅不成呀?等蔣媽媽醒過來,還是會把自己知道的事告訴老太太您的。到時候再加上她打人的罪行,豈不是罪加一等?三妹妹就這么有把握,老太太您不會懲罰她?她又不是神仙,還能掐指一算,算到您很快就要出京回到湖陰,跟她隔著幾百里遠。等到蔣媽媽醒過來能告狀時,您已經不在京里了。”
謝老太太的表情頓了一頓,隨即輕蔑地一笑:“三丫頭要是有這本事,咱們家還能落到如今這個境地?”
謝慕林笑笑,道:“所以呀,蔣媽媽也就是自己疑神疑鬼罷了,根本沒有證據。反正三妹妹也不在家住,頂多就是金姨娘那邊跟她吵幾句。不過大姐姐去卞家接三妹妹,三妹妹不肯回,大姐姐改叫金姨娘去照顧她,金姨娘也不肯去,還裝起了病。原本金萱堂在蔣媽媽受傷、何媽媽與珍珠姐姐離開后,就是金姨娘管事的。蔣媽媽趁著她裝病,又把掌院大權給拿回來了,一點兒都沒吃虧。娘今兒過來給您請安,把您的行李給捎過來了,就是蔣媽媽親自收拾的呢。”
謝老太太哼哼幾聲,撇了撇嘴。她不在家,她的院子,自然該由她的人來管著。金錦算哪根蔥?不過是借住的罷了,一個賤妾還有臉管起老太太的院子了?誰給她的臉?!
她漫不經心地說:“金錦就是沒規矩,慧姐兒叫她去照看三丫頭,她聽話就是了,有什么好鬧的?”謝映容受了重傷,不得不托庇于卞家,身邊連個可信的親人都沒有,怪可憐的。金錦既然疼女兒,就該去卞家幫忙,裝什么病?!
謝慕林說:“說來也奇怪,三妹妹當日受的傷不輕,消息傳回家里,金姨娘應該很擔心才是。結果這前后大半個月過去了,她一次都沒去過卞家看望,連大姐姐都去過兩回呢。看她那樣子,也不象是不關心女兒,就是不知道為什么,寧可裝病也不去。后來還是她的丫頭香桃,私底下告訴大姐,說金姨娘是怕卞家人看到她,就想起三妹妹是她生的,出身不夠尊貴,就算原本有心要給三妹妹說門好親事,也會打消了主意。”
謝老太太挑了挑眉頭:“好親事?卞家那樣的破落戶,能給三丫頭說什么親事?別笑掉人家大牙了!”她還真的嗤笑了一番,說了許多看不起卞家的話。她與卞老太太來往過幾個月,還與慧圓街的住戶結交,心里自然清楚他家的底細。卞家也就是老一輩出過官罷了,如今的當家人還是個舉人,考了不知多少年,都是落榜的結果,將來能有什么出息?他家也沒有年齡適合的兒子,想娶媳婦還不知要等多少年呢!
謝慕林卻跟她說:“卞老太太的女兒嫁給了寧國侯的嫡長子,如今生有一個十幾歲的外孫,名叫程篤,聽說很受寧國侯的喜愛,生得好又前途光明。三妹妹其實就是在打這個人的主意。她這么想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了。當初咱們家還在北門橋住著的時候,不是聽說了王家遭遇大火的消息嗎?我們兄弟姐妹幾個當時劃船去看火災現場,在那兒遇見江家兄弟和程篤。三妹妹那時就盯著程篤看了半天,眼睛都不帶眨的。哥哥們叫她走了,她還舍不得挪腳呢。后來我們兄妹幾個聽說三妹妹陪老太太住在承恩寺后街時,跟程篤的外家交好,心里就明白她在想什么了。”
說到這里,謝慕林就重重地嘆了口氣:“三妹妹這是糊涂了。寧國侯看重程篤這個嫡長孫,是有心要為他說一門好親事,給他提供助力,省得寧國侯夫人與寧國侯世子仗著曹家的勢打壓長房一脈的。三妹妹的家世出身能拿得出手嗎?寧國侯怎么可能會答應?雖然現在聽說寧國侯夫人對她另眼相看,好象真有意要把她說給程篤似的,但她要是真的嫁給了程篤,就等于是斷了程篤的青云路,人家還不知道怎么恨她呢。她一心盼著卞家人能替她說好話,拼命討好人家,卻不知道卞家人也盼著程篤好,再喜歡她,也沒有為她犧牲親外孫的道理。”
謝老太太的臉色紅一陣白一陣的,神色變幻不定。她想起了在承恩寺后街時的經歷,當時謝映容確實是一直刻意與卞家交好來著。明明卞家那胖丫頭無才無貌,人也蠢笨不堪,也不知道謝映容到底看上她什么了,非要與她交好,還總是在她受了卞家老太婆的氣后,拼命勸她與對方和好…
倘若當時謝映容就打著要嫁給人家外孫的主意,那一切就解釋得通了…
那謝映容住進卞家,請求卞家姻親寧國侯府的庇護…到底是真有那個必要,還是為了謀算這門親事,才故意為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