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三老爺雖然不在宮內,卻也知道秦瑾瑜和蘇珩之間關系良好。
他本以為秦瑾瑜得知這個消息,就算不至于太激動,也會當場笑出聲來。
誰知…
秦瑾瑜面上沒什么表情:“陛下為何如此吩咐?”
三老爺訝然地看著眼前的“少年”,見她神情平靜,語調也平和,不由得在心里贊嘆了一聲。
心道這孩子喜怒不形于色,處事淡然,即便是很快就能見到摯友,最關心的還是陛下的吩咐。
怪不得在宮里深得陛下喜愛。
秦瑾瑜不知道三老爺在想什么,她看著淡定,其實完全處于懵逼的狀態。
她此時其實并沒有想到自己可以見到蘇珩的問題,畢竟羽國那么大,三老爺也不一定就能去羽國的京城,就算去了,以他商人的身份,基本不可能見到身為皇子的蘇珩。
秦瑾瑜就是比較好奇,陛下為啥會有這樣的吩咐。
既然有吩咐,為啥又不直說,非要搞得神神秘秘的。
三老爺為難地看了她一眼:“暫時還不能跟你說。”
秦瑾瑜:?
她這是失寵了嗎?不再是大家心中的小可愛了?
秦瑾瑜縱然無語,還是淡定地應了一聲,看不出來有任何疑惑的地方。
三老爺又在心底贊嘆一聲,秦瑾瑜小小年紀,處事不驚,氣度不凡,未來定然不同凡響。
而秦瑾瑜只是覺得,人設不能崩。
除非是在很熟悉的人面前,她一直都是這樣的表現。
秦瑾瑜不動聲色地和三老爺說起了其它的話題,三老爺見她沒有再問,也隱隱地松了口氣。
秦瑾瑜說的話看似隨意,都是些家長里短,或是生意上的事情,實則一直環繞著自己的疑惑,想要問出陛下的意思。
然而三老爺不愧是在生意場上混跡久了的老油條,縱使秦瑾瑜問的隱晦,也愣是沒有問出什么來。
秦瑾瑜問不出來什么,便想快點兒結束和三叔的閑聊,去找別人套話。
誰料三老爺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想法:“天色有些完了,趕緊回去歇著吧,明日便啟程。”
秦瑾瑜瞥了一眼窗外懸掛于天際,耀眼刺目的太陽,想說的話頓時哽在了喉嚨。
太突然了吧…
究竟發生了啥啊…
原來急急忙忙地把她叫回來就是為了讓她跟著三老爺去羽國經商?
賢妃一臉知情的模樣,卻也不告訴她發生了啥。
心累。
秦瑾瑜的馬車離開皇宮一個時辰之后,宗政家的馬車急急地駛入。
宗政桓和魏清璇一前一后地在宮門口下了馬車,魏清璇一改往日的姿態,不顧形象地往宮內狂奔。
宗政桓擔心她的身子,趕緊跟上前去。
魏清璇一路奔到鐘粹宮內,額上已蒙上了一層細細的汗,她顧不得擦拭,也不像往日一般溫柔地回應宮人的問好,如風一般地進了內殿。
宗政桓身為外男,不得進入,只得在外面等著。
床上,躺著一個女人,滿臉病容,神色憔悴,此刻正閉眼躺在床上,如深秋枯槁的落葉。
從女人久病的蒼白面容上,依舊還有幾分動人的色彩,依稀可見其年少未病時靡顏膩理的模樣。
魏皇站在一側,透過隱約的簾子,低眉看著床上的女子。
太醫側身站在一側,顫顫巍巍地弓著身子,余光瞥向眼前不發一言的天子。
陛下低著頭,令人看不清神情。
太醫默默地縮了縮脖子,恨不得縮成烏龜鉆入地底。
魏清璇從未覺得這段路如此漫長,她一路狂奔而來,心中凄然,惶恐與無助糾纏她多日,日日不得擺脫。
這一路她不敢想別的,只想快點兒奔到母親面前。
走到內殿,隔著一道屏風,她卻忽然頓住了腳步。
沒有人說話,她扶著屋內朱紅色的柱子站著,一片寂靜之中,只能聽見她微微的喘氣聲。
待她稍微緩和了一些,才滿滿地挪動了一下步子,繞過了屏風,緩緩地朝著床的方向走去。
太醫斟酌了半晌用詞,卻始終不敢在渾身散發著低氣壓的陛下面前開口,余光瞥見越走越近的公主,他心底的壓力更大。
太醫沉默良久,終究還是諾諾地開口,聲音低如蚊蠅:“臣盡力了…”
魏清璇腦袋轟的一聲,奔直床前,還未走近卻已跪倒在地,她顧不得膝蓋酸痛,朝著床邊趴了過去,宛如陷入了一個極深的噩夢。
外面日頭正烈,她心底卻寒冷如冰窖。
多雨的春季有些沉悶,守在外面的宮人聽著宮內傳來壓抑苦悶的哭聲,跪了一地。
魏國元昌十五年,淑妃病故于鐘粹宮。
魏皇念起其生前品性皆佳,性格柔順,追封淑惠皇貴妃,葬入皇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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