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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5 一次性月事帶

  褚岳雖然有些傷心,卻不敢過多的表露出來,畢竟在這個時候救人命才是最要緊的事情,再大的委屈也只能先放在一邊。在這里坐著和秦瑾瑜講了一會兒話后,她的體力也漸漸恢復了一些,此時她也坐不住了,立即起身照看患者了。

  秦瑾瑜也不敢耽擱,立即去準備剛才答應褚岳的事情。

  官府內部人員都有各自需要負責的事項,按理來說這次的事情應該戶房的人負責,戶房主要負責處理這次事件,個個都忙的團團轉,知府從其他房內又調了不少人來才勉強撐得住眼前的局面。

  男女之防自古以來都是一樁重要的事,處理女醫師衣物和準備月事布的事情自然都只能讓女子來做,可官府向來只選男子,即便是女子進了官府,也只能做些打掃的活,秦瑾瑜也只能自己去尋人了。

  雖說官府沒有女子,平日里街邊商鋪里的女人卻不少見,做起生意來個個都精明的很,如今情況嚴重,百姓們也都注重自己的安全,不僅不往人多的地方湊了,出門也少了,放眼整個街上,也沒有什么人。

  有些人賺不到錢,索性關了鋪子回家呆著去了,對于富裕的人來說,即便是休息上一整年也無妨,貧苦些的百姓卻經不起長時間的收入減少,一個個的在家中愁的不行。

  秦瑾瑜前幾日隨著官府中人四處檢查,也聽百姓們說了不少的難處,最重要的便是沒錢的事,貧苦人家平日里本就沒什么積蓄,漸漸的都快吃不上飯了,縱使官府常常撥款也不能完全解決問題,畢竟人一閑下來便容易生事,屆時又要處理不少鄰里之間的問題。

  男子還好,就算錢不多,總也能找到些事做,這世間對女子的要求總是要多些,平日里出去做事也沒那么容易。秦瑾瑜早就注意到了這點,原先她還考慮著要不要在不危及安全的情況下給她們找些事做,聽完褚岳的話她便立即讓人拿來了資料,費神選了一些人出來,大多都是女子,也有少數男子可以做幫忙運送東西的活。

  這些人便算是為官府工作的了,秦瑾瑜又調了不少保護的器具過來分發到他們手中,隨后安排她們前往北坊幫助女醫師處理衣物,剩下的一部分負責運送月事布。

  也有少數不愿意的,秦瑾瑜也不強迫她們,反正總有人愿意去北坊為官府和江城出力,如今整個江城的命運都聯系在了一塊,幫助別人也是幫助自己,唯有盡早結束籠罩在江城上空的噩夢,才能恢復平靜而快樂的日子。

  孫志成家是開醫館的,事發之前家中就存了許多有用的東西,在秦瑾瑜來之前他預料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又在家中準備了不少生活必需品。孫志成的夫人則是自己省吃儉用,捐了不少東西給左鄰右舍和醫館的醫師。

  江城外的幾個地方也都送了不少東西過來,都是百姓們自發捐贈的,說是希望江城早日度過難關。

  然而無論是京城還是江城外送來的東西都沒有包含女性月事期間要用的產品,好在草木灰并非難尋之物,幾乎家家都有。秦瑾瑜又四處搜尋了許多草紙和較為昂貴的白紙,甚至還花錢從江城外買入了許多。

  月事帶這種東西一旦臟了就要立馬洗干凈并且晾曬,然而醫師們哪里有這個時間去做這種事情,這種私人的物品總也不能老叫別人清潔,而且還是避免不了總是要換的煩惱。

  秦瑾瑜思來想去,覺得若是能造出一種一次性的月事帶就好了,每次更換的時候直接扔掉,也去了反復清洗的煩惱。除此之外,若是能制出長時間不用更換的一次性豈不是更好,這樣一來醫師們就可以安心工作,也免去了夜里小心翼翼怕弄臟床的煩惱。

  秦瑾瑜一年前來的月事,那時她剛打完仗,魏清淮和其他將士看到她下半身全是血還以為她要死了,從此以后秦瑾瑜不得不面對來月事時的煩惱。

  關于制作一次性甚至可以長時間不用更換月事帶的想法其實已經在她腦海里盤旋了許久,心中也有了初步的構思,只是一直沒有時間去試驗而已,褚岳的話點燃了她內心的想法,也堅定了她親手制作這些東西的念頭。

  關于這些事秦瑾瑜比較謹慎,并沒有去找官府的男性人員,畢竟在這個時代女性地位不高,來月事不是一件吉利的事情,女性這方面的需求不受重視,男人們也不來月事,即便跟他們說了也未必能理解。

  秦瑾瑜看來看去,最終只是試著跟魏涵宇說了。

  魏涵宇雖然是男的,對他的妻子卻是出了名的好,十分尊重女性且思想開放,并不迂腐,秦瑾瑜覺得若是他能接受這項提議,想必自己做起事情來也不會那么難。

  秦瑾瑜本就是個厚臉皮的人,說起這些來倒是絲毫不尷尬,說完了就盯著魏涵宇看他的反應。

  魏涵宇起初有些震驚,他的臉上沒有什么惡意,就是單純地覺得這個想法很新奇:“你怎么會想到要做這些?”

  秦瑾瑜盡量用簡潔易懂地方式描述了一下褚岳她們的處境,令她驚奇的是魏涵宇竟然很快就理解了,甚至給對她豎起了大拇指:“妙啊,你若是真能造出這種一次性的東西,不僅能解決褚醫師她們的困擾,更是能造福整個魏國甚至世界上所有的女性。這樣一來女性的行動不再受到身體上的限制,定能對世界做出更大的貢獻。”

  “不過這東西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即便真的做出,也未必所有人都能買得起。”魏涵宇理性地分析。

  “你說的也有道理,”秦瑾瑜無奈地說道:“現在這個情況下,無論是什么都要省著用,我即便是想做價格昂貴的,手上的這些東西也未必夠我揮霍的。我心中已經有了初步的想法,我會找一些婦人一起討論如何制作和使用的問題,唯一的壞處在于我這段時間可能不能不能分出心思來關注其他事情,其他方面恐怕還需要你多多費心。”

  魏涵宇的表情看上去竟然有些驚喜,開口就是鼓勵秦瑾瑜:“你能有這個想法真的是非常好,我絕對支持你!我媳婦兒就常常因為這件事行動不方面甚至苦惱,要不你回去后開個鋪子專門售賣這些月事用品,錢我來出,人也我負責找,你看你能不能定期給我娘和我媳婦提供一些這個用品?”

  秦瑾瑜都震驚了,她沒想到自己不過是剛有了制作的想法魏涵宇就已經聯想到未來開店的日子了:“這些都太遙遠了,還是等我將東西做出來并得到認可之后再說吧。”

  魏涵宇接手了部分原本由秦瑾瑜負責的事項,隨后又送了不少錢到秦瑾瑜手中,說讓她加油。

  官府的人各司其職,大家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情,需要秦瑾瑜和魏涵宇操心的事情日漸減少,知府前些日子有些不靠譜,被秦瑾瑜監督了幾日之后也老實了,開始老老實實地做事,目前的江城也還算穩定。

  秦瑾瑜找了一些婦人說了一下自己的想法,高手在民間這話果然不假,她們嘰嘰喳喳了一會兒,竟給出了許多不錯的建議,甚至有一個女人將大家的想法都總結了一下,并畫出了一個初步的草圖。

  隨后便是材料的尋找和東西的制作,秦瑾瑜在研究一次性月事帶的時候也不敢耽誤了江城的事情,然而一天的時間只有那么多,她只能省下自己的休息時間同時處理兩邊的事情。

  第一日秦瑾瑜她們很快討論并制定好了一次性月事帶的初步模樣,然而每個人對這個的理解都有所不同,說來說去也沒有確定好更細節的地方,秦瑾瑜最后提議,每個人都按照自己的想法自行縫制幾個,然后拿給來月事的人用,借此來判定到底哪一種更好。

  秦瑾瑜自己腦海中就有兩種方案,連夜各縫制了幾個,快要做完的時候隱隱感到小腹作痛,她強忍著痛意加快了做東西的速度,等她把幾個成品都擺在桌子上的時候看了一眼墻上的掛歷,方才想起來這似乎就是自己來月事的日子。

  這些日子她過于忙碌,倒也沒想過自己快要來月事的事情,身邊自然也沒有準備月事帶,這大半夜的也很難找到能用的月事帶,發愁的秦瑾瑜的目光不由得落在了桌子上自己剛剛做好的一次性月事帶上。

  自己做的東西,自己用起來的感受才最是直觀,也知道問題出在哪兒,秦瑾瑜用涼水洗了兩次臉,努力地將睡意驅趕走之后,秦瑾瑜繼續研究制作月事帶,反反復復地修改了幾次仍舊是不滿意,一直到天邊亮起微光才終于做出了自己滿意的效果。

  她再次洗了一把臉,換衣洗漱過后昨日那些婦人也都帶著東西來找她了,大部分人都沒睡多久,稍微好些的也只休息了兩個時辰,大家又相互討論了一番過后,將幾個明顯不方便使用以及材料不合適的方案給排除掉,反反復復地討論了足足兩個時辰才終于選出了兩款最合適的并加以改造,其中一款正是秦瑾瑜制作的,另一款則是之前賣消息給秦瑾瑜的那個小媳婦秋水做的。

  旁觀了部分討論過程的魏涵宇竟然也提出了一些建議,神奇的是有幾個建議還真的挺有用的。

  一直到第二天晚上幾人才終于將最終的一次性月事帶出來。

  由于是臨時趕制出來的東西,這月事帶雖然能用,外觀未免有些粗糙。

  秋水問秦瑾瑜:“雖然說我們都覺得這東西用起來沒問題,別人卻不一定這么認為,要不要再找人試試?”

  秦瑾瑜搖頭:“來不及了,先讓人照著這個樣子趕制出一些來,送去北坊給褚岳她們用,她們使用后自然會提出意見,我們再跟著改便是。”

  “您要不要再考慮下?”秋水有些猶豫:“旁人從東西都要別人用了說沒問題再拿去賣,這期間最短也要經過十幾日,我們花的時間段短,找的人也不夠,我擔心這樣做有些冒險。”

  “我們做出來的東西就算沒有什么神奇的功效,也不會比尋常的月事帶要差,將東西先送過去不會有問題的。”秦瑾瑜在這一方面卻很堅定。

  秋水稍微想了下,覺得秦瑾瑜說的也有道理,便自告奮勇地要去北坊送東西,其他幾位婦人也紛紛說自己要去。

  由于原本就有運送東西的人,秦瑾瑜最終只帶了秋水連夜趕往北坊,稍加休息過后,將東西送到了褚岳等人手中。

  褚岳聽聞秦瑾瑜等人只用了兩日就將東西做了出來,十分震驚,出于對秦瑾瑜的信任她也沒有懷疑什么,幫著秦瑾瑜將東西遞給其他女醫師之后并表示自己一定會用秦瑾瑜等人辛苦給她們做的一次性月事帶。

  褚岳說話的時候似乎有些緊張,不斷地搓著自己的手,秦瑾瑜的目光往下一瞥,便注意到了她發干發紅顯得有些粗糙的手:“你的手是怎么回事?”

  褚岳感覺把手藏了起來,似乎有些局促不安:“但凡是這個醫館的醫師,無論男女的手皆是這樣,我們時常要反復洗手,以免對病人造成危害,手因此開裂的也不是沒有,治病救人,本該如此。”

  秦瑾瑜有些頭疼:“那日你怎么不把這件事一起對我說了?”

  “如今是什么情況我不是不知道,”褚岳苦笑:“這些我們忍忍就過去了,何必特意說來給您增添煩擾?”

  秦瑾瑜點頭:“我明白了,你們先去忙吧。”隨后轉頭吩咐道:“將鋪子里的護手用的漚子都買來拿給醫師們用,若是不夠,魚油也是可以的。”

  “是。”隨行的人趕緊照做。

  秦瑾瑜在北坊走了一圈,收集了不少不容易被注意到但是非常重要的問題,期間還遇見了孫志成。

  孫志成每天比勤勞的小蜜蜂都要繁忙,幾乎沒有休息的時間,如此重擔之下,他往日的傲氣散了不少,倒是顯得親和了許多,半開玩笑地和秦瑾瑜說或許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天定,他錯失了當官的機會,卻因此結識了妻子,拯救了許多人的生命。有了這樣光榮的事跡,他日后即便是死了,也不會覺得遺憾。

  秦瑾瑜更是干脆在北坊住下,北坊以外有魏涵宇處理,北坊之內是危險之地,旁人不大愿意過來,即便是來也檢查的不大細致,容易遺漏一些重要的問題。

  接下來的幾日秦瑾瑜更加忙碌,對于一次性月事帶,褚岳等人的反應都是說比尋常的月事帶好用,但還有一些弊端。秦瑾瑜等人將她們所說的弊端記下并一一改進,反復幾次過后褚岳那邊也提不出什么建議了,只說讓秦瑾瑜找人多做一些,她們那邊有些不夠用。

  這一日秦瑾瑜照例和秋水她們討論一次性月事帶以及可以長時間使用的月事帶的改進方法之后,她忽然慢慢地彎下腰來,面色逐漸難看。

  “殿下?”秋水見她面色不好,輕輕地喊了一聲:“您這是不舒服嗎?”

  秦瑾瑜沒有動。

  實際上,她根本動不了。

  一股語言難以形容的痛意堆積在小腹,痛的她根本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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