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丫早已經離開清水橋,唐巒的呼喊聲,自然得不到任何回應。沒有找到丫丫,唐巒悵然若失,越發覺得自己做了件蠢事,居然會聽信安樂的話,遲出宮,街頭偶遇。
唐巒悔得腸子都青了,可是為時已晚,上元節這天,他終歸是沒能見到丫丫。安樂定親后,她的侍讀們亦出宮回家待嫁,如今上書房里,只剩下永樂公主和她的伴讀。
自從丫丫不用以侍讀身份進宮,唐巒已有好幾個月沒見過她了。
“回宮。”唐巒放棄繼續尋找,與其這樣漫無目的地找,還不如回宮,央求皇祖母宣召丫丫進宮小住。
唐巒回宮了,丫丫也被越兒帶回了家。過了上元節,這年就算過去了,百姓恢復日常生活,該干嘛干嘛。
正月二十六日,宜出行。越兒辭別家中長輩,在六位隨從的陪同下,離京南下。卓兒等人送他出城,晏家六兄弟、晏襲襲、張家四兄弟、榮王府三兄弟,喬家兄弟倆,平國公府只來了閔則亭和閔則軒。
“則亭表哥,則閣怎么沒有來?”丫丫問道。像這種出門的事,閔則閣是從不缺席,今天沒看到他人,丫丫覺得奇怪。
“出門時,把腳給扭傷了。”閔則亭答道。越兒目光一閃,把頭偏開。
“怎么會這么不小心?”卓兒微蹙眉。
“沒事,他皮厚肉糙的,過兩日就好了。”閔則亭笑道。
“一會我們去瞧瞧他。”晏潼笑道。
越兒摸了摸下巴,沒吱聲。
其他人無有異議。
到了五里坡,越兒拱手道:“兄弟們,不必送了,我們年底再見。”
“保重。”
“一路順風。”
“珍重。”
眾人拱手為禮,丫丫則嬌聲道:“二哥哥,丫丫會想你的。”
“二哥也會想你的。”越兒上前,揉了揉丫丫的頭,他習武,身材魁梧,年紀比卓兒小,卻比卓兒高了一個頭。身材隨了母親的丫丫,站在越兒面前,更顯嬌小。
越兒辭別眾人,拍馬離開;還沒到十里坡,他就看到了小土坡上騎馬的人。那人不是別人,正是那個出門扭傷腳的閔則閣。
“時越表哥。”閔則閣拍馬從小土坡上下來,馬背上還掛著他的行李包袱。
“則閣。”越兒笑著朝他揮揮手。
閔則閣假裝扭傷腳沒來送行,為得就是偷溜到前面,等越兒,好隨他一起去南疆。朝廷不開武舉,他只能去投軍,別的地方不熟悉,南疆有越兒帶路,還有余智林當靠山,他投軍一定能成功。
閔則閣是和越兒商談好了,才在十里坡等越兒。唐巒則純是知道越兒離京,丫丫出城送他后,才匆忙趕來的。
這一次唐巒的運氣不錯,他在城門口遇到了回城的卓兒等人,他興奮地打招呼,“洢哥、卓兒,則亭。”晏洢還沒把安樂公主娶進門,他不好稱呼他為姐夫。
“殿下。”晏洢翻身下馬,“殿下這是要出城?”
“我聽聞越兒要去南疆,趕來送他。”唐巒笑了笑,“看來是遲了,他已經啟程了。”
“多謝殿下惦記。”卓兒下馬走過來,唐巒為誰而來,他心知肚明,越兒又不是第一次去南疆,可唐巒是第一次來送。
車門拉開,丫丫探頭出來喊道:“巒哥哥。”
看到丫丫帶笑的臉,唐巒心里既舒坦又酸澀,終于見到了,真是太不容易了!
卓兒皺眉回頭,他還沒說話,就見君兒伸手把車門拉上了,唇角上揚。唐巒見狀,就跟生吃了苦瓜似的,這大舅兄、小舅子什么的,真是太討厭了。
雖然卓兒和君兒都不愿讓唐巒接近丫丫,但也沒辦法將人生硬的趕走,如是大家一起前往平國公府,探望扭傷腳的閔則閣。閔則軒開玩笑地道:“二哥該受寵若驚了。”
閔則軒怎么也沒想到,受驚不是閔則閣,而是他們。
閔則閣留書離家出走了,閔則亭拆信一看,淡定地道:“他跟著時越去南疆了。”
閔則軒說道:“這…這沒有一點征兆。”昨天兄弟倆還說找一天去馬場騎馬,今天這人就啟程去南疆了。
“則閣說過他要做大將軍的。”丫丫插嘴道。征兆還是有的,只是大家沒想到他會跟著越兒,就這樣前往南疆。
“要不要派人把則閣追回來?”卓兒問道。
“不用,他不是小孩子了,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閔則亭微微一笑,平國公府不是什么小門小戶,則閣能偷溜出去,并能出城和時越會合,這里面要沒祖父和父親的手筆才怪了。
則閣不愛讀書,想通過科舉入仕可能性太低,花錢捐個虛職,沒有這個必要,讓他去南疆搏一搏,說不定是一個好機會。
大家都到了平國公府了,閔則亭當然得請大家留下來一起用午飯。
“丫丫,則亭表哥有事要你幫忙。”閔則亭認真地道。
“則亭表哥,有什么事,你說,我一定幫你。”丫丫立刻道。
閔則亭看了唐巒一眼,拉著丫丫走到一旁,“丫丫,則閣去南疆了,我擔心祖母和母親會擔憂,會生氣,你去陪她們吃午飯,順便把事告訴她們,要是她們生氣,你就幫我哄一哄她們。”
唐巒盯著閔則亭扯著丫丫衣袖的手,目光幽深。
丫丫笑道:“沒問題,我一定會哄好姑祖母和嬸母的。”
閔則亭打發人領她們進去,平國公夫人是很喜歡丫丫這個娘家侄孫女的,“乖妞呀,今兒怎么舍得來看姑祖母了?”
“姑祖母,是這樣的,則閣他和二哥哥一起去南疆了,他怕您們不同意,才會偷偷摸摸走的。姑祖母,我二哥哥身邊的隨從是他師父的人,武藝高強,可厲害了,而且每年他們都來回好幾趟,路可熟了,絕對能護住則閣,絕對不會讓則閣出事的。”丫丫一口氣把要說的全說了出來。
“則閣跟越兒同行,就不會有危險,我們不會擔心的。”世子夫人笑道。
“這傻小子,好男兒志在四方,難道我和他娘是那么愚昧的人嗎?連這點道理都不懂,還會攔著他不成。”平國公夫人笑道。
“我就說姑祖母和嬸母都是通情達理的人,則亭表哥太杞人憂天了。”丫丫完全沒想過閔則亭根本就是故意支開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