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山暖日和風,闌干樓閣簾櫳,楊柳秋千院中。”
“詩家清景在新春,綠柳才黃半未勻。”
“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聽著貴女們吟著帶春字的詩句,比拼才藝,晏萩悶得都快要打瞌睡了,唉,這賞花宴能不能來點新意啊?五日前的賞花宴,這些貴女吟的是帶花字的詩句,十日前的賞花宴,這些貴女吟的是帶風的詩句。
晏萩左手端起茶杯,右手抬高,衣袖垂落,遮攔口鼻,假裝飲茶,實際是在打呵欠,真是無聊死了。后天還要去參加太子妃辦的花朝會,又要無聊一天。時間如此寶貴,她卻天天在浪費。
即便是浪費,這花朝會晏萩也不得不去。太子妃沒有在東宮舉辦花朝會,而是在城郊皇家別院繪芳宮。繪芳宮依山伴水,山水之景交相輝映,給人以舒暢的感覺。宮內高亭聳立、假山遍布,湖水清澈如鏡,長廊曲徑通幽,是吟詩作賦的絕佳之地。
晏萩是和太子妃一起坐馬車出的城,太子妃一大早就派人來接她,“怎么突然想起辦花朝會?”太子妃愛清靜,并不熱衷辦這些宴會,知道太子妃辦花朝會,晏萩就猜這里有必有原因。
太子妃笑,“母后讓我辦的,祉弟年紀也不小,恭王府也得有女主人管著才像話。”
“我猜到就是這個原因,我真聰明。”晏萩笑道。
“那你再猜一猜另一個原因。”太子妃笑道。
晏萩想了想,“為適婚的宗親貴族賜婚?”
太子妃笑,伸手捏了下晏萩的臉頰,“瀟瀟果然聰明。”
“我猜對了,獎賞。”晏萩伸手道。
“有,明兒就送到你府里去。”太子妃大方地道。
“謝太子妃賞賜。”晏萩欠身道。
“去去去,跟我客氣什么。”太子妃嬌嗔地橫她一眼。
到了繪芳宮,晏萩發現太子妃不僅請了各府的嫡女來,還請了庶女,“你還要幫著挑試婚宮女啊?”
太子妃搖頭,“是幫魯王找繼妃。”
晏萩呆怔片刻,數數手指頭,“魯王妃離世才三十多天啊,魯王就要繼娶,這也太薄情寡義了吧?”
太子妃嗤笑,“魯王對魯王妃不滿,由來已久,魯王妃一死,他稱心如意,我都…”太子妃湊到晏萩的耳邊,“我懷疑,魯王妃會染病,是魯王有意而為之,就是為了弄死魯王妃,好騰出正妃之位,好另娶新歡。”
晏萩低聲道:“我也有此懷疑。”
“魯王妃雖然是愚笨,可也不至于要弄死她吧,魯王真是…”太子妃嘆氣,為無故喪命的魯王妃感到難過。
“那些庶女,魯王可能看不上。”晏萩蹙眉道。
“我知道,走走過場罷了,沒必要害死人家無辜女孩兒。”太子妃心善。
“能別讓她們吟詩作對嗎?”晏萩實在是不想聽那些詩啊詞的了。
太子妃噗哧一笑,“那你出個主意,讓她們玩什么?”
“我想讓她們賭牌,你同意嗎?”晏萩壞笑問道。
“別鬧了。”太子妃輕輕推掇了她一下。
“我可沒鬧啊,牌品見人品,牌品好的,人品必然不差。找個會打牌的恭王妃,就能有牌搭子了。”晏萩笑道。
“聽你這么一說,好像有幾分道理。”太子妃想了想,“不過賭牌到底不雅,還是玩射覆吧。”
不吟詩作對就好,晏萩笑道:“人差不多也來齊了,我們該出去了吧。”
兩人在宮女簇擁下,到了貴婦、貴女們聚集的沁香亭,亭前空地處,只余兩張空桌,正是太子妃和晏萩的位置,看到晏萩和太子妃一起出來,精明的都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行禮問安后,落了座,太子妃笑道:“花朝節,百花爭望之時,最堪游賞,光賞花不足興,今兒我們就玩個游戲以足雅興,不知諸位可愿意?”
眾貴婦、貴女自然沒有不愿意的,欠身道:“愿聽太子妃吩咐。”
“玩射覆吧,輸都罰酒三杯,若不擅飲酒者,就表演節目給大家看,如何?”太子妃笑道。
射覆是酒席上常玩的一種酒令,規矩大家都懂,就是在甌、盂等器具下覆蓋某一物件,讓人猜里面是什么。所藏之物大都多是身邊隨處可取之物,如手巾、扇子、香囊、荷包等等。
藏東西的人點名讓人猜,猜中,藏東西的人輸,罰酒三杯。先前猜的人,再放東西,點名讓別的人去猜,如此循環。
見大家都不主動,晏萩笑道:“太子妃,這游戲不錯,那我就第一個來,可好?”
“去拿托盤來給瀟瀟。”太子妃吩咐宮女道。
她身后的宮女立刻拿出一個紅漆托盤,送到晏萩面前,眾人會意一笑。
晏萩將托盤放在桌下,用甌蓋在上面,交還給那個宮女。宮女端著托盤,站在桌子側前方。晏萩目光從眾貴女身上掃過,眾貴女下意識地挺直了身子。
大家都隱約猜到太子妃辦花朝會的用意,那么和太子妃關系密切的晏萩的意見,就非常重要,她們都想讓晏萩有一個好的印象。
“就請刑部尚書家的曾瑩玉小姐來猜吧。”晏萩上次去刑部尚書家參加賞花宴,對她的印象還不錯。
曾瑩玉站起來,從位置上走出來一步,看著那個托盤,又去看晏萩的桌子,笑道:夫人,這里面放的是芙蓉糕吧?”
芙蓉糕每個桌上都有一碟,基本上大家都有吃,而晏萩那碟里,只剩三塊了,曾瑩玉敢猜,可以說她很大膽,也可以說她很冒失,想深一點,也有故意輸給晏萩的意思。
晏萩微微一笑,“我輸了,要罰酒三杯。”
宮女打開了甌,里面果然是一塊芙蓉糕。
“謝夫人相讓。”曾瑩玉屈膝行禮,回到位置上坐下。
相讓?
晏萩眸光微閃,這個曾小姐還真是有顆七竅玲瓏心啊。配給小壇子那個吃貨,貌似還行。
旁邊伺候晏萩的小宮女,為了倒了酒,晏萩連飲三杯,“曾小姐,該你放東西了。”
宮女拿著托盤,站到了曾瑩玉面前,曾瑩玉往上面放好東西,用甌蓋住,看看左側,又看看右邊,“請江夏伯府的郭二小姐,猜猜里面是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