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母給庶子選妻,門第不重要、相貌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老實;萬一娶進一個作天作地的庶子媳,做嫡母的頭也很痛的。可以說,嫡母對庶子媳的要求挺簡單的,那就是老實本分。
邱婧、邱妅老不老實,本不本分,初次見面,不清楚,可就憑她們是齊王妃的庶妹,淮南王世子妃就已將她們排除在外了;齊王妃帶庶妹來淮南王府,的確有聯姻淮南王府的想法。當然若淮南王世子妃看不上,那還有其他府的當備份。
賞花、吃席、看戲,宴會三部曲。
不過今天挺難得,唱的戲,略有點新意,不是旦角戲,而是武生戲,打得很精彩,尤其是最后那一連串的空翻筋斗。看得大家都齊聲叫,“好!再翻一個。”
有愛看戲的太太,還跟淮南王世子妃打聽,“你這請的是哪家戲班子?以前沒見過,可是剛進京的外地戲班子嗎?”
淮南王世子妃笑道:“這是我們王府養的小戲班子,唱不了大戲,就是新奇得一樂。”
“唱的不比那些有名的戲班子差,剛才那個小花旦的扮相挺不錯的。”有太太恭維道。
一出戲唱罷,晏萩起身去上凈房,然后就撞著一對幽會的小情人,密密垂落的寬葉花藤后,兩個人緊緊地摟抱在一起,女的央求道:“浩哥,你帶我走吧。”
“再等等。”男的道。
“我等的,可肚子里的孩子等不的啊。”女的急了。
“你、你有了?”男的聲音有了一絲慌亂。
“我上個月沒有換洗。”女的道。
男的沉默片刻,“三天后,三天后,我們走。”
“浩哥,只要能和你在一起,不管去哪兒,我都愿意。”女的深情地道。
“嗯嗯唔唔”的聲音,應該是兩人在親嘴。
晏萩默默望天,要是早知道會撞上這么一出戲,她一定不喝那么多湯。想了想,示意麥雀一起往后退,退到約三四米遠,晏萩故意大聲說話,“咦,那只蝴蝶真好看,麥雀去把它捉住,拿過去給娘看。”
“是,小姐。”麥雀聰明的喚晏萩舊時的稱呼,省得那兩人猜到晏萩的身份,惹出不必要的事端來。
晏萩給了麥雀贊許的目光,主仆倆說著走了過去,那花藤不見那兩個人了。主仆相視一笑,趕緊回到廳里,繼續看戲。那對小情侶約定三日后私奔的事,晏萩不打算多管閑事。只是晏萩怎么也不會想到,這事最后還是會牽扯到她面前來。
申時正,賓客陸續告辭離開。
次日,晏萩前往效恩公府。今天來參加宴會的人,和昨天去淮南王府的人沒有多少差別。大家說著差不多的話,吃著味道相差無幾的菜,聽著無數回聽過的戲。
無趣歸無趣,好歹沒有什么節外生枝的事,可第二天,工部尚書母親的七十壽宴上,一場好戲上演,尤尚書的庶妹,披麻帶孝闖了進來,一聲“母親!”,滿堂皆驚。
尤老夫人雙眼圓瞪,“你、你怎么進來的?”家里那些仆婦都是死人嗎?讓她穿著這一身沖進壽堂來,晦氣,太晦氣了。
“求母親為女兒作主!”尤小妹回避她的問題,仰著面,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很明顯是讓人打的。
“哎喲,這是出什么事了?”
“這臉上都是傷,身上只怕傷的更重。”
貴婦們的生活是真的很無聊的,今兒又新鮮的八卦可看,一個個都交頭接耳,眼中帶著興奮。
尤老夫人怒火中燒,恨不能將人趕出去,可當著眾賓客的面,不能這么做,只得咬著后槽牙,問道:“你要我作什么主?”
“母親,馮武與人爭戲子,被打死了。我好好的在靈堂守著,我婆婆把我叫去,讓我過繼馮家分家出去的五叔的孫子。那孩子我見過,已有七歲,早已認得父母,而且頑劣成性。我不同意過繼,我婆婆大發雷霆,罵我克夫相,還罵母親不會教我,我氣不過,與她分辨了幾句,她就打我,把我關進柴房,說是要將我活葬,到地下去陪著馮武。母親,我二十歲都不到,我不想死,求母親讓女兒歸宗。”尤小妹雖在哭,可話說的清清楚楚,在廳里的人都聽到了。
“活葬!太惡毒了吧!”諸位太太都被嚇著了,雖然有的弄死妾室不只一兩個,但在外面還得表現出善良的一面。
“七歲都懂事了,過繼來做什么?養不熟,白操一輩子心。”
尤老夫人看著尤小妹那張酷似她生母的臉,兩眼冒火光,恨不能將她活活掐死,可是在場這么多貴婦看著,她不能動手,“你回房歇著去吧,這事,我會讓你大哥去處置,尤家的女孩兒,不會讓人隨意地作踐。”
尤小妹輕吁了口氣,當眾鬧這么一場,嫡母為了面子,也不得不出面幫她把事解決。尤小妹退了下去,這場鬧劇暫告一段,尤二夫人趕忙說了幾個笑話,把氣氛重新帶動起來。
晏萩以為這場戲看過就完了,尤家事與己無關,卻不想一個月后,她回晏家老宅看望晏太傅和晏老夫人時,晏二爺領著這個尤小妹進來了,“母親,我要納紫婷做二房。”
晏老夫人看著晏二爺身邊那個和孫女年紀相仿的少女,差點沒氣厥過去,“你、你還要不要臉?”過幾年孫子都要娶親了,他還納二房。
晏萩默默地把雞毛撣子遞上,晏老夫人操起雞毛撣子,就往晏二爺身上抽,“打死你這個混賬東西。”老頭子把腳崴著了,要臥床休息,就半個月沒管著他,他就作妖,他就要納二房。
“母親,您給兒子留點面子。”晏二爺邊躲閃邊央求。
“面子是自己掙的,不是別人給的。”晏老夫人恨聲道,若早知養出這么個東西,當年生出來,她就應該把他溺死,省得如今生氣動怒。
尤小妹撲過去抱住了晏老夫人的胳膊,“老夫人,求求您別打了,我和二爺是真心相愛的,求求您成全我們吧。”
真心相愛?
晏萩呵呵一笑,“尤小姐,你是缺少父愛嗎?”
尤小妹驚訝地看著晏萩,“你認識我?”
“你的嫡兄是工部尚書,一月前,你嫡母大壽,你披麻帶孝地沖進正廳,求你嫡母,讓你歸宗。”晏萩轉眸看著晏二爺,“二伯,我記得禮法上,歸宗的寡婦也是要守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