譙郡伯夫人見楊太太居然帶著自己的女兒一起上門的,臉色微沉,她兒子可是伯府二爺,何時淪落到娶一個七品官之女為妻?
“給夫人請安,夫人萬福。”楊太太和楊小姐行禮。
譙郡伯夫人耷拉著眼皮,哼了一聲,淡淡地道:“坐吧。”
楊太太和楊小姐落了座,楊太太開口就夸孫仲凱,“夫人養了個好兒子,令郎謙和有禮,待人真誠…”
聽得譙郡伯夫人滿腹疑惑,這真是她的兒子?見楊小姐羞羞答答的,心里犯嘀咕,兩個人不會已暗通款曲了吧?不要臉。
楊太太似乎沒看到譙郡伯夫人冷淡的目光,繼續說道:“那日天下著雨,我和我女兒被困在避雨亭里,無法走動,是令郎把傘讓給了我們,小女與令郎打了個照面。”
譙郡伯夫人想想道:“這是去年冬月里的事了吧?”
“夫人好記性,可不就是去年冬月里,那大冷的天,令郎把傘給了我們,又不愿告知姓名,我們老爺官級卑微,打聽了這許久,方知是貴府的公子,小小薄禮,還請夫人不要嫌棄。”楊太太解釋了為何這么晚才上門的原因。
譙郡伯夫人掃了眼擺在桌上的禮品,這才仔細打量楊小姐,唇紅齒白眉清目秀,到是個美人兒,以她兒喜美色的性子,的確會把傘讓出去,若是兒子喜歡,娶個小官的女兒也不是不可以,笑笑道:“楊太太有心了,這事我得問問我家老爺的意思,不知道楊太太住在什么地方?”
“我家住在桂枝巷,進巷子第三個院子。”楊太太臉上笑容更深,這門親事八成就要定下了。
譙郡伯夫人笑著頷首,又說了幾句閑話,譙郡伯夫人虛套的留楊太太母女留下吃午飯,楊太太笑拒了,“改日吧。”等她女兒嫁進伯府,還怕沒機會在伯府吃飯嗎?
譙郡伯夫人客氣地送楊家母女出去,等孫仲凱回來,她跟他說起這事,孫仲凱想了想,“母親找媒人上門提親。”
見兒子同意了,譙郡伯夫人大喜,也沒和譙郡伯說,就找媒人去楊家了。媒人去楊家提親的這天,正是奉恩伯擺酒宴的日子。
謝恩宴,謝皇恩,就連太子妃也紆尊降貴來赴宴了,齊王妃、魯王妃和肅王妃也沒有缺席。秦王妃和趙王妃,因各自的原因,禮到人未來。奉恩伯夫人也不敢有怨言啥的,誰讓落魄的鳳凰不如雞。
郭寶嬋坐下,就問旁邊的人,“安國公世子夫人可到了?”
“安國公世子夫人在小廳里打牌。”
“喲,瀟瀟還沒輸怕啊,今天這么早就上場了。”郭寶嬋笑道。
“弟妹,我們過去瞧瞧。”太子妃和齊王妃、魯王妃言不由衷說了這么久的話,覺得累。
郭寶嬋上前挽著太子妃的胳膊,“我們去笑話她去。”
妯娌倆親親熱熱地往小廳去,魯王妃撇嘴,“這個肅王妃還真是會討好賣乖。”
其他夫人一愕,或低頭看衣裳,或端杯飲茶,裝沒聽到;齊王妃鄙夷地掃了她一眼,這樣的話能宣之于口嗎?
太子妃和郭寶嬋到小廳一看,晏萩剛好輸了,正在數銀錁子給對家。郭寶嬋走過去,“瀟瀟,輸多少了?”
“輸了半匣子,一次都沒放。”晏萩也不知道自己是啥手氣,次次摸不到好牌。
“你讓位吧,我來打。”郭寶嬋半拖半抱的把晏萩擠走。
“好,讓你打。”晏萩沒有牌癮。
太子妃笑問道:“要不要多開一桌?我陪你打,讓你贏。”
“不要了,我又不是小孩子,還要人哄著。”晏萩拉著太子妃,去旁邊坐下說話。
只是兩人聊了沒幾句,就有人湊過來搭話,太子妃如今有子傍身,地位穩固,要是順利,日后就是皇后,不巴結討好怎么可以?
聞著那些貴婦們身上濃郁的香味,晏萩有點頭暈,趕緊找了個上凈房的借口溜了;不是她不講義氣,舍棄太子妃,獨自逃走,實在是有心無力啊!
晏萩出了小廳,也沒往別處去,就在欄桿邊坐著,看著碧藍的天空發呆,一個小婦人走了過來,“安國公世子夫人,你好。”
“你好。”晏萩站起身來,見這婦人很面生,“你是?”
小婦人笑道:“我叫大賀夷離,是阿齊那王子的妻子欽德王妃。”
是的,阿齊那王子是有妻子的人,北契王室是可以娶三個妻子的,除了正妃,還有兩位次妃,說起來是妾,但是實際上的權利與正妻也沒差多少了。
在阿齊那王子表示愿意娶景國公主為妻后,這位大賀夷離表示愿意把王妃之位讓出來,甘愿做妾。可是有哪個正妻會自愿貶妻為妾呢?這招以退為進,太高明了。
“世子夫人,能借一步說話嗎?”大賀夷離笑道。
“你話就說。”晏萩坐回原處,不打算挪地方,這位欽德王妃心機深,她怕被拐賣了。
大賀夷離看了眼麥雀,“能否讓這么小大姐回避?”
“麥雀要保護我,不能離開。”晏萩淡笑道。
大賀夷離皺了皺眉,王子說的沒錯,這位世夫人是不簡單。大賀夷離也知道她見晏萩一面不容易,若是這次不說,只怕就沒有機會再說了,無奈,在晏萩身旁坐下,“世子夫人,景國有俗語,真人面前不說假,我有話就直說了。”
晏萩看著她,示意繼續說下去。
“世子夫人應該知道阿齊那王子來景國是為了借兵,回北契奪回王位。可是皇帝卻遲遲沒有答應王子的請求,所以想請世子夫人幫忙。”大賀夷離低聲道。
晏萩愕然,“王妃,你找錯人了,這朝中之事,我一個婦道人家幫不上忙。”
“世子夫人,令尊可是圣上面前的紅人,安國公亦是圣上的股肱之臣。還有安國世子以及令兄,都是能在圣上面前說的上話的人。就是夫人,也是深得皇后娘娘寵愛,夫人說一句話,比得過別人說一車話,懇請夫人幫幫我們這些背井離鄉,有家不能回的可憐人吧。”大賀夷離說著起身,雙膝下彎。
晏萩一把扶住了她,“王妃,你們既然查得這么清楚,就應該知道景國講究的是男主外,女主內,你們想找人幫忙,該去找朝中官員。”
“只要夫人肯幫忙,我們不會虧待夫人的。”大賀夷離急切地道。
晏萩聽而未聞地,帶著麥雀往廳里去,早知道躲清靜會遇上這人,她寧愿被脂粉香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