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楚王造反,晏萩是一點都不覺得意外,不想當皇帝的皇子都不是好皇子,只是楚王造反造得這么的失敗,晏萩沒料到,“能力支撐不起野心。”每逢改朝換代,都會發生沖突,可本朝太子地位穩固,圣上又還在世,楚王這個反造得,不合時宜。
楚王造反是為了皇位,成國公幫著楚王造反,他想要什么?
“他都已經是一品國公爺了,還不滿足,難道還想當異姓王不成?”晏萩對成國公的選擇無法理解,本朝開國之初,就言明,不封異姓王的。
“朝堂上的事,讓你祖父他們去操心。”晏老夫人沒有回答孫女的問題,她又沒有野心,那里能明白那些有野心的人的想法呢。
楚王造反失敗,和世子唐衸被關進了大牢,女眷被圈禁在王府里;周賢妃被圣上賞賜了毒酒一杯、三尺白綾,想喝毒酒死,還想懸梁自盡,隨她挑。
“我要見萬歲爺。”周賢妃不想死。
“圣上說不想再見到娘娘。”內侍道。
周賢妃癱坐在地上,發出了似哭似笑地聲音。內侍催促道:“娘娘,該上路了。”
“我…我要見楚王,我要見我兒子。”周賢妃抬頭道。
內侍沉默片刻,“娘娘,您不要拖延時間了,沒用的。”
周賢妃大哭起來,內侍已然不耐煩了,“娘娘不選,那奴婢就作一回主,替娘娘選白綾。”
“放開我,放開我…你們這些該死的閹奴。”周賢妃掙扎著罵道。
內侍面無表情看著手下,將周賢妃掛上了從梁上垂下來的白綾上,不過一刻鐘,周賢妃吊在上面,已無了聲息。內侍卻并不著急將人取下來,而是坐在椅子上喝茶。等他慢條斯理喝完茶,吊在上面的周賢妃,都有些發僵硬了。
圣上聽到內侍回報,淡然道:“以嬪禮,葬妃陵。”
對周賢妃,圣上沒留情,對端寧公主卻留情了,僅削了她五百封邑。不過也不知道圣上是什么意思,他偏偏把處置楚王和唐衸的事,交給了太子。
太子沒有急著處罰楚王、唐衸以及楚王府那一堆女眷,而是先處置那些依附楚王的人,第一個開刀的就是成國公府。
成國公府大公子趙巖卿苦盡甘來,繼承了國公之位,而老國公和老國公夫人周氏,“莊子里安靜,適合父親養病。”
“你們是兄弟,打斷骨頭連著筋,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現在提攜他們,日后他們也是能幫襯你的。”老國公不放心地囑咐道。
趙巖卿勾唇冷笑,“您要不放心,就讓他們陪您一起去莊子上。”他指望兩個廢物幫襯他?別說笑了好嗎?提攜兩個白眼狼,他是瘋了嗎?
“虧待你的人是我,你要記恨就記恨我,你不要動你兩個弟弟。”老國公緊張地道。他真怕長子一狠心,把另外兩個兒子給宰了。
“您慢走。”趙巖卿不想跟這個偏心到胳肢窩的人說話,轉身就走。
那幾個奉命送老國公和老夫人去莊子的下人,立刻上前攙扶老國公上馬,老國公扭頭沖著趙巖卿背影喊道:“你這個不孝子,你給老子站住,老子的話還沒說完。”
趙巖卿聽而未聞,早知道他就不多事,親自送人出門了,真是晦氣。若不是他暗中投靠了太子,這次也立下的大功,成國公府就不復存在了。
一品國公府都換主子了,那些四五品官的小啰啰,牽扯的深的,那就是免職,永不錄用;牽扯的淺的,就是貶官,如陳祭酒現在是陳司業,正六品官。徐父呢,也由正四品鴻臚寺卿貶為了京都府正六品通判,就品級而言,兩家更加的門當戶對了。
卷進楚王謀逆案官員,該抄家的抄家,該處斬的處斬,該流放的流放,該免職的免職,該貶官的貶官。這些與晏府沒有多大的關系,
讓晏太傅頭痛的是楚王妃,若不是圣上、太子信重他,晏四爺和晏同燭又立了功,就憑他是楚王妃的親生父親,他就吃不了兜著走。
楚王妃被圈禁在楚王府也不安生,先吵著要見楚王和世子,看守王府的包榮家淡淡地問了句,“王妃是不是想去大牢和楚王同甘共苦?”
圈禁只是不能外出,其他一如既往,楚王妃那肯福不享,去大牢里吃苦,“你去晏府,讓晏太傅來見我。”
到這地步了,口氣依然囂張,包榮家也沒跟她計較,太子讓他來守楚王府,也存著著照顧的心思,楚王妃是他大嫂的姨母,沾著親。包榮家親自跑了一趟晏府,晏太傅冷笑,他是瘋了還是傻了?在這個時候往楚王府跑,是嫌圣上沒有問罪晏府嗎?
“勞包大人轉告楚王妃,請楚王妃安生在府中思過,等候圣上和太子裁決。”若不是事已經當頭,晏太傅都想把楚王妃從祖譜刪了,不認這個女兒了。
打發走包家興,晏太傅回春暉堂說起這事,晏老夫人淡定地告訴他,“一年多前,就把她從祖譜上除掉了。”
“什么時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晏太傅驚愕地問道。
“就是除掉六丫頭時,我想著既然開了祖祠,索性一起給辦了,省得日后被楚王府帶累了。”晏老夫人為了瞞過晏太傅,和晏大爺、晏四爺商量著,動了手腳的。
晏太傅呆怔了片刻,“賢妻,古人誠不欺,家有賢妻夫無橫禍。”
晏老夫人輕啐了他一口,“一輩子的夫妻了,你說這,做甚?”賢不賢,她一點都不在乎,她就是不想楚王府的事連累到她的兒孫。
另一邊,包榮家把晏太傅的話轉告楚王妃,楚王妃氣得要砸茶杯,高城縣主沒好氣地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娘家靠不住,還去求他們做什么呀?”
“我們被圈禁在府里,什么都做不了,不求人,就這么干耗著嗎?”香城縣主自出事后,就睡不著,一雙眼睛都摳起了。
“求了人又能如何?還不是一樣被圈禁在府中。”高城縣主翻著白眼道,她現在很后悔先前太挑剔,沒能早一點嫁出去,要受父兄拖累。
楚王妃和香城縣主都不說話了,一籌莫展。
圣上還在世,也不用守國孝,十二月二十七日,晏芬出嫁,喬木來迎親,攔門的人是晏菁和晏瑯三兄弟,四人伸著手,“七姐夫(七姑父),新婚快樂,比翼雙飛,白頭到老。”詞是晏萩教的。
喬木樂呵呵地給了一人一個大紅包,四人高高興興地謝過,就跑走了。喬木父母雙亡,婆家那邊是喬老夫人和路氏在幫忙。
送晏芬出了門子,就到了除夕,一大家子其樂融融聚在吃大飯。吃過大飯,照舊是守歲,只是前兩天,晏萩淘氣帶著侄兒堆雪人玩,受寒有點感冒,晏老夫人舍不得寶貝孫女熬夜,“瀟瀟,回房歇著去吧。”
“祖母,我已經好了,就讓我一起守歲吧。”晏萩嬌聲道。她還想看煙花呢。
“乖,聽話,明年再一起守。”晏老夫人摸著她的頭道。
于是晏萩只能回院子去,進暖閣發現傅知行坐臨窗火炕上,手里拿著她正在看的話本子,瞠目結舌,“傅、傅表哥?”她是太久沒見到他,產生幻覺了?
“看到我需要這么吃驚?”傅知行微微笑道。
“不是,今天是除夕,你怎么會過來?”晏萩詫異地問道,尤其明天還有登基大典呢。
“好些日子沒過來看你,若是今晚再不來,又得兩個月見不著面。”傅知行伸手抱住她。跟著進來的甘草見狀,趕緊退了出去。
晏萩摸摸他的臉,“瘦了,心疼。”
“忙過這一陣子就好。”傅知行俯身吻住了她的唇。
唇舌糾纏許久,晏萩感覺快要窒息了,傅知行才放過她。摟著她,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氣喘的熱氣噴灑在晏萩的脖頸處。晏萩感到癢癢的,往他懷里鉆。
“瀟瀟,別動,別動。”傅知行聲音暗啞。
晏萩這時幾乎是坐在他身上的,自然感受到他那處的異樣,臉似火燒。突然想到了什么,晏萩伸出一根手指戳戳傅知行的胸口,“傅知行,我可跟你說,你要潔身自好,不許找別的女人,你要是找了別的女人,那怕有賜婚懿旨,我也不嫁給你。”就算是嫁過去,她也會攪得安國公府不得安寧。
傅知行抓住她手,“小醋壇子。”
“我沒吃醋,我說正經的。”晏萩噘著嘴道。
“只有你,不會有別人。”傅知行咬她手指,這么些年,他能瞧得上的就她一個。
晏萩翹起了唇角。
兩人膩歪了一會,傅知行在她的臉上啄了一口,“我得走了。”
“走吧。”晏萩扭身拿起他搭在炕桌上的大氅,“我幫你穿。”
她站在炕上,他站在炕下,她幫他披上大氅,系上帶子,整了整,揚唇一笑,“好了。”
傅知行又湊上去,不舍的在她嘴上親了兩下,才轉身離開。他走了,晏萩才想起,忘記問他是怎么進到她屋子里來的?
次日,大年初一,圣上退位,太子登基,改年號為:“長寧”,皇權更替算是很平順的完成了。尊生父泰昌帝為太上皇,尊生母余皇后為皇太后。太上皇的其他妃嬪,尊太妃、太嬪等。
嫡妻沈氏冊封為皇后,依祖制入住椒房殿。冊封大典,新帝定在了正月十六。嫡長子唐禮,被冊封為太子。新帝的兩個庶妃(寶林)、三個侍妾亦進了宮,兩個庶妃皆是正二品妃,三個侍妾皆是正四品嬪。兩個庶女文城縣主和昌城縣主,水漲船高,是大公主和二公主。
正月初七,太子妃李氏陣痛三個時辰,于亥初生下一女,重約五斤二兩。沈皇后對此沒啥意見,她兒子生了四個,沒閨女,現在有個孫女,她也喜歡。
余太后卻心里犯嘀咕,“讓那周氏那死鬼說中了,這可如何是好?”
“娘娘多慮了,周嬪說的話,當不了真。”女官勸道。太上皇讓周氏以嬪禮下葬,也就同等于貶了她的位。
“我是真擔心呀,要是太子妃就只得一女。”余太后皺眉,若是太子妃生不出嫡子來,可是一件令人頭痛的事。
“讓太醫好好給太子妃調養身子,一定可以生出小皇孫來的。”女官陪笑道。
余太后揉了揉額頭,“且讓她養上兩三年,到時候懷不上再說。”這事暫時不提了。太孫妃壓根就沒想過,她這女兒則落地,余太后就有換孫媳的打算。
初十,早朝,新帝加封有功之臣,前先賞賜的是皇太后及皇后的母族;懷恩公府延襲一代,晉升皇后長兄效恩伯為效恩公,其實不管是承恩公、懷恩公還是效恩公,都是光有榮耀沒有實權的。
接著就是有功的老臣,該升官的升官,晏四爺升官了,由正四品升為正三品吏部左侍郎;該賞賜的賞賜,像傅知行、沈慕凡等人,都得到五千到三千的白銀。
至于晏太傅,他已經位居一品,官是沒法升了,賞爵位什么的,晏太傅已經推辭過了。多少人家為了個爵位,勾心斗角的,弄得烏煙瘴氣的,躺在爵位上不知進取,晏太傅寧愿晏家子孫考取功名入仕為官。
晏太傅不要爵位,新帝就想起沈皇后一再向他提及晏萩沒有封號的事,大方下旨,給了晏萩一個縣主封號,還特意給挑了兩個離京都近,富庶又太平的縣給她。
“我成縣主了?榮福縣主,這封號我喜歡。”晏萩接到圣旨都有點愣神,李蓁蓉初封時,只是郡君,后來晉升了,也沒改封號;榮福縣這封號,可比高城、香城好太多了,“我也可以領朝廷俸祿,發財了發財了。”
“財迷丫頭。”南平郡主笑罵了一句,私下她跟晏四爺說:“新帝可比皇伯父大方。”
合宜郡主、余青青等好友都過來恭喜晏萩,晏萩就去耦園定了一個包廂,宴請這些好友,慶賀她終成朝廷小米蟲。
同日,安國公辭官讓爵,新帝準了,傅欽舜成了安國公,次日,傅欽舜上書請封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