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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城外送別

  晏同亮離京去邊關的日子是在晏萩生日后的第三天,縱然再舍不得,也得送晏同亮出發。

  “到了額什城,要聽你喬伯父的話,不要逞兇斗狠,也不要急著建功立業。和同袍們要好好相處,不要跟人揮拳打架,平時要好好操練,不要偷懶,要保護好自己。”南平郡主邊把收拾好的東西拿出來再次清點,邊囑咐道。

  “娘,這話您已經說了八遍了。”晏同亮頭大地道。

  南平郡主抬頭瞪他,“還真是娘心長在兒身上,兒心長在石頭上。我在這里牽腸掛肚的,你卻嫌棄我啰嗦。等你去邊關了,我就是再念叨也念叨不到你面前去了。”

  見母親紅了眼,晏同亮趕忙道:“娘,您繼續說,您繼續說。”只要別哭,就是再說八百遍,他也聽著,這總成了吧!

  南平郡主輕哼了一聲,“把你祖母去寺里給你求的平安符戴,你妹妹給你做的平安扣,放在胸口處。”

  晏同亮一一照做。

  “六哥哥。”晏萩提著個小包進來了。

  “小妹,你又拿什么來?已經很多東西了。”晏同亮苦惱地問道。

  “這是金絲軟甲,傅表哥從圣上的私庫里找來的,你貼身穿著,就不懼刀劍了。”晏萩把小包放下道。

  “哎呀,我怎么把這事給忘了?”南平郡主輕拍了下頭,“還得去再找圣上要一套給握瑜。”那是兒媳的弟弟,也得好生照顧。

  “娘,不用了,合宜已經送了一套過去給他了。”晏萩笑道。圣上私庫里就三套金絲軟甲,如今都有主了,一套讓余皇后拿去送給娘家侄孫余智林,一套被傅知行拿來送給晏萩,還有一套合宜郡主拿去送給了喬握瑜。

  圣上知道后,默默忍了。都是為國駐守邊關的人,就是她們不拿,他也是要下賜的。

  “合宜和握瑜?”南平郡主驚愕地睜大了雙眼,她怎么也沒想到這兩人會湊成一對。

  晏萩笑著點頭。

  南平郡主皺起了眉,幽幽地說了句,“邊關清苦。”合宜是郡主,嬌生慣養,那受得了邊關的風霜雪雨。喬握瑜與她成親了,總不能將合宜一個人放在京城,他去邊關吧?可若是他不去邊關…

  原本應該翱翔在云空之上的雄鷹就這樣被折斷了翅膀,困鎖在京城之中,又是多么的可惜。不過合宜郡主只是侄女兒,有親爹親娘在,輪不到南平郡主這個堂姑多操心;憂慮的想法一閃而過,南平郡主繼續幫兒子收拾行李。

  “六哥哥,你平時有空時,多在周邊走動走動,熟悉邊關戰場,兵法里有天時不如地利之說,你了解一下地形,對打仗是有好處的。”晏萩叮囑道。

  晏同亮笑道:“小妹,你還知道兵法。”

  “你妹說的沒錯,你聽著,記住了,別嬉皮笑臉,沒個正形。”南平郡主嚴肅地道。

  “娘,小妹,你們放心,我在邊關不會亂來的,我知道沒有什么比我日后平安歸來更能叫娘和小妹開心的。”晏同亮認真地道。

  南平郡主低頭,拿帕子擦拭眼角,晏同亮走了一條晏家子孫從未走過的路,艱險無比的一條路。晏同燭秋闈名次出來后,京城人都說晏家雙杰,一文一武。可做母親的南平郡主,她不需要這些美譽,她只愿生兒愚且魯,無災無難到公卿。

  次日,天氣晴朗,去送行的人很多,晏家四房的人去送晏同亮,喬家人去送喬握瑜,懷恩公府的送余智林,還有其他也要去邊關的人家來送自家的兒郎。

  合宜郡主本來是要來送喬握瑜的,可是她為喬握瑜要走一套金絲軟甲的事,讓秦王妃知道女兒居然愛慕一個官級低微的小武將,就把她關了起來。

  喬握瑜性子沉穩,那怕心中失落,也沒表現出來,只是眼中有淡淡的憂傷,喬懷慬雖不是心細的人,但畢竟是龍鳳胎,她能感受到,悄悄把晏萩拉到一邊,“瀟瀟,郡主會來嗎?”

  “前幾日遇到她時,她說會來,可現在這個時辰了,還沒來,想來是有事耽擱了吧。”晏萩揣測道。

  “我二哥要去邊關了,一去也不知道多少年,郡主她…”喬懷慬抿了抿唇,“沒人會怪她的。”

  “別亂想,我明兒去秦王府一趟,就什么都清楚了。”晏萩握住她的手,“我六哥哥也去邊關了。”

  喬懷慬橫了她一眼,“我可不是養在京里的富貴花兒,我是在邊關出生的,等我及笄,你六哥哥要是沒空回來,我就去邊關找他去。”

  “我六哥哥好福氣。”晏萩贊道。

  喬懷慬點頭,“我也這么覺得。”

  好生自戀喲。

  晏萩輕笑出聲,另一邊在跟家人話別的余智林聽到宛若銀鈴般的笑聲,看了過去,眼神復雜。傅知行失蹤那段日子里,晏萩隔一日去一趟安國公府,傅知行回京后,她就沒再過去,他還可以自欺欺人,只當晏萩心善,去安國公府只是為了寬慰安國公世子夫人。

  可二十多天以前,傅知行受傷,晏萩第二天就過去了,那時他就知道她喜歡的人是傅知行,他沒有機會了;而如今他更是要遠赴邊關,或許等他從邊關回來,她已經嫁為人婦了。

  懷恩公夫人見兒子在看晏萩,道:“小五啊,這一家有女百家求,只要…還沒有定親,事情就還有轉圜余地,娘會幫你爭取的。”

  “好,有勞母親。”余智林微微一笑,總歸得爭取爭取,若是不成,他就遠遠地守護她,做她的靠山。

  “跟我來。”懷恩公夫人抓起余智林的手。

  “母親,您要做什么?”余智林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懷恩公夫人拽到了南平郡主面前去了。

  “郡主,喬夫人,說起來,都是親戚,此去邊關萬里迢迢,可要互相照應呀。”懷恩公夫人笑道。余智林、晏同燭、喬握瑜和另外兩人,被兵部安排前往西北額什城,另外五人則是前往北邊的古納城。

  “這是當然的,日后他們可都是軍中同僚,是能把后背交出去的人呢。”路氏笑道。

  閑話了幾句,余智林幾人帶著隨從、在護衛隊簇擁下浩浩蕩蕩地走了。南平郡主等人目送隊伍遠去,才上馬車回城。

  正午時分,余智林等人就在路邊壘土搭灶,晏同亮貢獻出晏萩為他準備的一瓶辣醬,“我小妹在里面放了肉丁和花生,你們嘗嘗,看味道如何?”

  味道當然是極好的,至少余智林就覺得比那燉魚好吃的多。吃完飯,晏同亮又掏出一包,丟給余智林,“余五表哥,這是杏脯。”

  余智林目光微閃,解開包,掏出一塊杏脯放進嘴里,味道還是那個味道;他幾次跟晏萩討要杏脯,這丫頭就以為他愛吃杏脯了。回頭看向京城的方向,無聲地說道:“保重!”

  次日,晏萩去秦王府找合宜郡主。秦王妃到是沒攔著不讓見,還特意跟晏萩說道:“瀟瀟啊,你跟合宜玩得好,你要勸勸她,我這都是為了她好。她是郡主,六品小武官那里配得上,再說了,喬家小子是武將,不能留京里,駐守邊關,數年不歸,她有多少青春耗著?”

  “我去看合宜。”晏萩沒有答應去勸。

  秦王妃讓婢女領晏萩進去,看到鎖著的門,晏萩微皺了下眉頭,推門進去,就聽合宜郡主道:“不用送東西進來,我不吃,我不會吃的。”

  讓一個吃貨以絕食抗議,可見合宜郡主的堅定。晏萩喚道:“合宜,是我。”

  “瀟瀟?”合宜郡主從屏風后面走了出來,“瀟瀟,你怎么來了?是不是我母妃叫你來勸我的?”

  “把東西放下,出去吧。”晏萩先把婢女打發走。

  婢女放下食盒,退了出去。

  合宜郡主咽咽口水,“我不吃,瀟瀟,我們還是不是好友?你居然幫著我母妃。”

  “你是不是傻呀?喬握瑜昨兒就去邊關了,你還絕什么食,趕緊吃東西。”晏萩把食盒里的飯菜拿出來,雖然小胖妞胖乎乎的,餓上個三五頓也沒事,但現在沒必要絕食了呀。

  “我現在不是為了昨天不能出城送喬握瑜,我是在抗議我母妃,我要是吃了飯,她不就以為她關著我,我就得服軟,就什么都聽她的。我就不服,我就不聽。”合宜郡主把頭偏開,不去看桌上的飯菜,怕忍不住來個餓虎撲食。

  “合宜,你是不是認定了喬握瑜?”晏萩問道。

  “當然,我非他不嫁。”合宜郡主噘嘴,“瀟瀟,你不會也覺得他官級低微配不上我吧?”

  “不是官級的問題,而是…你是長在錦繡繁華之中的郡主,你能承受得了邊關的風霜雨雪嗎?”晏萩認真地問道。

  合宜郡主笑,“我是郡主,雖然尊貴,可還沒尊貴到出了京城,就活不下去。他是有大志向的人,我不會讓他困鎖在京里。我嫁給他,我就愿意陪著他去邊關,過那苦寒的日子,我不懼邊關的風霜雨雪。”

  晏萩怔然,沒想到合宜郡主對喬握瑜情根深種到這樣的地步。

  “瀟瀟,你不信我?”合宜郡主見她不語,著急地道。

  晏萩搖搖頭,“我沒有不信你,我相信你現在是真心的,可是合宜,你和喬握瑜遠隔千里。”異地戀什么的,最容易把感情給消磨光。

  “那有什么,我可以寫信給他,他也可以寫信給我呀,只是我母妃恐怕會阻攔他的信。”合宜郡主笑道。

  寫信!

  晏萩突然想到前世看過的一句話,從前車馬很遠,書信很慢,一生只夠愛一個人。一封書信走兩三個月,走得越慢,拆信的時候人越激動,思念越濃,每個字都是至寶。

  晏萩笑了,“那有什么難的,我六哥哥和喬握瑜在一個地方,你可以把寫給他的信交給我,我去驛站,你母妃就不知道了;他的信也可以和我六哥哥的信一起送回京里來,我再拿來給你。”

  合宜郡主眼睛亮了,撲過去摟著晏萩,“瀟瀟,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是幫我的。”

  “合宜,你別高興的太早,你母妃嫌喬握瑜的官級太低,即使有三年多的時間,喬握瑜的官級也不可能升得太快,你有沒有想過要怎么辦?”晏萩冷靜地提醒她道。

  “到時候我去求皇祖母賜婚。”合宜郡主笑道。

  “要是皇后娘娘不答應呢?”晏萩問道。

  合宜郡主一呆,“瀟瀟,那要怎么辦?”

  晏萩想想,道:“首先,你不能跟你母妃硬頂著來,你得潛移默化讓你母妃接受喬握瑜,讓你母妃不反對你們的婚事。再一個,你要爭取到你父王幫你。到時候喬握瑜的官級,就不是大問題了。”

  “我知道了。”合宜郡主伸手抓過筷子,“我從昨天中午就沒吃東西了,我快餓死了。”

  “慢些吃,別噎著。”晏萩笑道。

  等合宜郡主風卷殘云的把飯菜吃完,晏萩提著空的食盒出去,秦王妃見狀,自然是很高興,還對晏萩道:“有空過來玩。”

  晏萩在想,要是秦王妃知道她根本就沒勸合宜郡主跟喬握瑜斷了,反而還在幫著合宜郡主,秦王妃會不會拿著刀追殺她?

  晏同亮離開的第六天,晏萩見到了榮王世子妃為唐江相中的小姐,這戶人家姓楊,出身江南,楊大人如今是戶部左侍郎,楊小姐年十四,明年一月及笄,閨名一個柳。

  人如其名,文文靜靜、柔柔弱弱的,站在楊太太身后,晏萩不過打量了她兩眼,她就羞紅了臉,垂首絞著帕子。唐江身材魁梧,濃眉大眼;楊小姐身形嬌小,柳眉細眼。

  一剛一柔,瞧著倒也匹配。

  “瀟瀟啊,你領楊小姐去園子里玩吧。”世子妃笑道。

  晏萩就把楊柳小姐帶去了園子,雖然現在已是十月暮秋,可榮王府的菊花圃里,仍是欣欣向榮。

  “這種菊花釀菊花酒是最好的。”楊柳脫口而出,又驚覺不對,連忙改口,“不是,我是說這菊花真好看。”

  晏萩笑,“楊姐姐會釀酒呀,我命人拿個小簸箕來,你剪一些適合的回去釀酒,不過得送兩壇酒給我。”

  “不用剪,這園子這么好看,剪了太可惜。再者,我入秋后,釀了幾大缸酒,我明兒送幾壇給晏妹妹。”楊柳甜甜一笑,左邊嘴角露出淺淺的梨渦。

  “那我就先謝謝楊姐姐了。”晏萩笑道。

  兩人在園子里說了一會兒話,相約過兩天楊柳帶她去看自己的酒窖。楊太太和世子妃已說完了話,叫上楊柳,帶她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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