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萩瞬間明白盧琇群泡茶的用意,九成是秦王妃授意的,從前朝起就“娶妻當娶盧家女”的說法。盧家女的德言容功都得世人推崇,是大家閨秀爭相學習的榜樣。合宜郡主的“粗魯”讓秦王妃看不過眼了,盧琇群隨母進京,正好可以讓合宜郡主跟著學。
合宜郡主干笑兩聲,顧左右而言他,“這里有一種溫泉蛋,味道獨特,我們中午就吃它吧。”
“好。”晏萩和余青青贊同。
盧琇群微皺了下眉,“余小姐和晏小姐也可以一起學。”
別說晏萩不想學,就是想學,可看盧琇群神情勉強,她都不會討這個沒趣,“多謝盧小姐好意,我比較愚鈍,學不會,還是不麻煩盧小姐了。”
余青青趕緊道:“我比她還愚鈍。”連理由都不用找,直接借用晏萩的,自覺十分的聰明的余四小姐,笑得眼睛瞇成了一條縫。
“我最愚鈍,瀟瀟比我聰明,她都學不會,我就更學不會了。”合宜郡主有樣學樣,也想以此為借口逃避。
“不不不,郡主過謙了,郡主很聰明,學什么都很快。對不對,青青?”晏萩使了個眼色給余青青。
余青青點頭,“對對對,郡主很聰明,非常聰明。”死貧道不如死道友,更何況是秦王妃想讓合宜郡主學茶藝,與她們沒啥關系呀!
“不對,不對,我很笨,我學不會。”合宜郡主急死了,這兩人怎么能推她入火坑?真是、真是太壞了!
晏萩走到她身邊,拍拍她的肩,道:“少數服從多數,你就乖乖跟盧小姐學茶藝吧,我身體不好,一路奔波,頭暈,要先回房歇歇,等吃午飯再過來。”
言罷,速步往門口走。
“瀟瀟,我、我送你。”余青青跟著開溜。
“別…走哇!”合宜郡主朝她們的背影伸出了絕望的小手,可晏萩和余青青頭也不回的走了,甚至都不等婢女為她們撩簾子,自己動手,走得那叫一個迫不及待。
“郡主,請坐好。”盧琇群很滿意晏萩和余青青的知趣,“身體端正,頸、胸、腰要保持平直…”
被“拋棄”的合宜郡主一臉幽怨地依照盧琇群說法去做。
婢女依照盧琇群的意思,拿進來兩套新茶具。
“泡茶的第一步,就是凈手,用清水凈手。”盧琇群示范洗手的動作,“凈手完畢,用白色的帕子將水漬擦去。”
合宜郡主哭喪著臉照做。
“接下去,就是燙杯溫壺,這一壺是燒開的沸水,用這沸水把茶杯和茶壺沖洗一次。”盧琇群示范,合宜郡主照做。
“第三步,有一個雅名,叫馬龍入宮,簡單說,就是把茶葉放在茶壺中。”盧琇群的手法頗具美態。
合宜郡主的動作有些笨拙。
“第四步是洗茶,將沸水倒進放有茶葉的壺中,然后迅速將水倒出來,這是為了把茶葉上的不潔之物洗掉。”盧琇群講解的非常細致,“第五步就是沖泡,我們再次將沸水倒進壺里,這里也有一個手法,一、二、三,這叫‘鳳凰三點頭’是向客人表示敬意。”
合宜郡主一點二點,把水點出壺外面去了。盧琇群微微一笑,道:“郡主初學,才會這樣,多練習幾次就會好的。”
合宜郡主干笑,她是來玩的,不是來學茶藝的,早知道母妃是這樣的打算,她說什么也不同意帶盧琇群來,簡直就是母妃挖了個坑,她自動自覺得跳了進去。若是母妃是兇手,那晏萩和余青青兩個就是幫兇!而她就是可憐的被害者。
中午吃飯時,四人又聚在了暖閣里,合宜郡主惡狠狠瞪著兩人,咬牙切齒地道:“你們倆個壞蛋,說好有難同當的,居然一點義氣都不講,就那么拋棄了我,你們這么做對得起我嗎?”
晏萩和余青青對視一眼,異口同聲地笑道:“我們更愿意有福同享,好了,別生氣啦,下午就可以邊吃果子邊泡溫泉了。”
合宜郡主想想挺美的,轉怒為笑,“我們一起泡。”
下午申時初刻,四人去溫泉池子里泡澡,穿著各色的薄紗衣,里面是繡花小肚兜和褻褲。合宜郡主跳下去,水花四濺,“你們快跳下來,這水里真舒服,冬天來泡溫泉,真是世上最大的享受。”
晏萩三人沒她那么粗獷,扶著池壁,踩著臺階一步一步走下去。晏萩泡進水里,愜意地長嘆一聲,道:“溫泉水滑洗凝脂,美人兒就該多泡溫泉,泡得紅里透著白,才能更討人喜歡。”
“晏小姐。”盧琇群喊道。
晏萩應了一聲,轉眸看著她,見她表情嚴肅,不覺一愣,這是怎么了?
“晏小姐,女子當以德行為重。怎么能如此注重容貌?女子有德就是美,女子無德就是丑。”盧琇群一本正經地訓斥晏萩。
晏萩萬沒想到,她不過隨口一句話,會被盧琇群指責,辯解道:“盧小姐,請問,我哪有說過女子只需要容貌,不需要品德了?容貌佳、品德好,難道是不可兼有的嗎?盧小姐,你太狹隘了。有德的女子,容貌不一定就不好。容貌好的女子,品德也不見得就差了。盧小姐,出門要帶耳朵,聽人說話要聽清楚。”
“瀟瀟說得對,若是容貌不重要,女子四行中,就不會有婦容這一項了。”余青青出聲力挺好友。
合宜郡主點頭道:“我母妃說過婦德、婦言、婦容、婦功是同樣重要的,缺一不可。”
見三人統一戰線,盧琇群也不過是十二三歲的少女,在家中亦是千嬌萬寵長大,不由就覺得委屈,眼中晶瑩閃過,“晏小姐,我說那番話是好意,并不是指責你,我是怕你誤入歧途。”
晏萩有點生氣了,盧琇群這是在質疑她的品德,也就是在指責晏家的家教有問題,這牽扯的可就是她一個人了。這話要是傳出去,晏家女還能有什么好名聲?沉聲道:“盧小姐的好意,我敬謝不敏,家祖母出身平國公府,家母出身榮王府,皆是大家閨秀,德言容功不弱于任何人,我的品德,不勞盧小姐操心。”
言罷,晏萩沿著池壁往池子的另一頭走去,話不投機半句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