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碎石堆清理干凈，秦浩川終于看到了洞口的真實面目，那是一個狹小的裂隙，其大小僅能容許一人通過。
沿著裂隙往下走，陽光很快便徹底消失，一股陰寒的氣息從下方彌散上來。
穿過狹窄的裂隙，秦浩川來到了一個巨大的地下空洞之中，一團暗淡的藍色火焰緩緩地躍動著，照亮了一小片空間。
“真黑啊，又忘了帶火把了。”秦浩川無奈的搖了搖頭，走到了藍色火焰旁。
藍色火焰旁橫七豎八的扔著一具具骷髏，經歷了漫長的歲月，這些枯骨顯現出類似于礦石一般的質感，反射著藍色的火光。
“你是怎么發現的？”一道空洞的聲音響起，分不清是男是女，秦浩川循聲看去，只看到一個身軀幾乎完全腐朽的人影蹣跚著走來，頭頂的名字釋放著血色的光芒。
“費伊，原來你已經變成了這副模樣。”秦浩川搖了搖頭：“你犯下的錯誤太多了。”
“無數時光過去了，從來沒有人看透我的夢境，你又是如何看到的？”
“因為我從一開始就知道，那只是一個幻境罷了。”秦浩川看著費伊，靜靜地說道：“你想聽聽在你的夢境之中，我是怎么經歷那段時光的嗎？”
“如果你愿意解釋的話。”費伊緩緩地來到藍色的火焰旁邊，火光映照著他那張幾乎只剩下干癟的皮膚的臉，空洞的眼眶中，躍動著細碎的火苗。
“那就從一開始說吧。”
“村落出現的太突然了，或者說，你的夢境，降臨的太突然了。我猜，你的夢境，是只有當人看向那個位置的時候才會出現的吧？如果有人在天黑之前去過那個位置，就會很容易產生懷疑：為什么這里會突然出現一座村落呢？”
“進入村落之后，第二件事情讓我更加確信這里只是一個幻影，一個夢境，那就是這里所有的人都沒有名字，他們互相呼喊，互相應答，卻沒有任何一個人說出過一個具體的名字出來，這不是很奇怪嗎？”
“第三，也是最致命的一點，那就是我并沒有受到你的夢境的影響。喬恩在進入你的夢境之后，自身已經無法感知時間的流逝，因而他只會在醒來時感覺自己非常的疲倦，但事實上卻是，他只睡了兩三個小時而已。”
“你誤以為我已經深入了你的夢境，故而加快了夢境之中時間的流逝，但這一切對我而言都顯得那么的可笑，那么的虛假。”
“如果說這個夢境中還有什么是真實存在的話，那邊是食物和你了，我不知道你究竟想要做什么，但你不覺得，在虛幻的景象之中混入真實的物質，這是很可笑的事情嗎？”
“至于你，你并不能完整的控制整個夢境，你只會制造夢境，卻無法控制，招待我的那兩個人口中描述的你，和你自己描述的你，完全不一樣，那么，到底是你在說謊，還是那些幻影被植入了錯誤的記憶呢？我猜，兩者都有吧？”
“原來如此。”費伊冷冷的看著秦浩川說道：“你并不是普通的人類，你能夠抵抗夢境，既然如此，那你又何必在夢境之中浪費時間呢？”
“我是來找不老河的。”秦浩川一攤雙手：“整個村落里只有你知道不老河，我不找你找誰去？知道我問什么要把話題轉移到祭禮上去嗎？因為那個逃走的家伙記錄了完整的日記，夢境的最后就是那場祭禮，而想要見到你，也必須通過那場祭禮，只不過，我并不想在夢境中和你相見，那樣我所看到的，就不是我真正想看到的了。”
“呵呵，看到真實么…”費伊冷笑著搖了搖頭：“你可知道，讓你沉浸在夢境中，是我對你們人類的恩賜？你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嗎？那我便告訴你。”
“我在夢境中告訴你的，有真的，也有假的，我并不是村長，我是那個跟隨年輕人來到村落的旅行者，一個生命神王的信徒。”
“四千年前，我從古老的典籍之中探尋到了神明的真諦，為了化身神明，我來到這個與世隔絕的山村，開始了我的實驗。”
“你以為實驗最終失敗了？不，實驗成功了，我曾經無數次的模擬實驗的每一個步驟，因此，實驗獲得了前所未有的成功，可是我還是變成了這副模樣，你知道是為什么嗎？”
一個可怕的念頭在秦浩川的腦海之中浮現出來，那個真相是那么的令人恐懼，以至于秦浩川甚至不愿相信它：“這就是…生命神王本來的樣貌？”
“對，也不對！”費伊顯得有些癲狂：“生命神王？生命神族？救死扶傷？生機永存？不老不死？看看吧，這！就是不老不死！這！就是生命神族！”
費伊靠近藍色的火焰，他的身軀顯得腐朽不堪，一根根白骨從腐爛干枯的皮肉之中探出，顯得異常的可怖：“人類從誕生之日起便沒有見過神明！那些古籍之中記載的神明的偉岸形象全都是幻覺！神明？一堆會動的骷髏，沒有腦子，只會渴求靈魂的力量的骷髏！”
“你想知道不老河的故事嗎？”費伊拿起那團藍色的火焰：“讓我來告訴你吧，看！這就是不老河！”
費伊將藍色的火焰高高舉起，暗淡的火光照亮了地洞，在空洞的盡頭，是一片波濤洶涌的大河，一片波濤洶涌的，長度只有數十米，寬度只有數米的大河。
“實驗成功了，我開啟了神國的大門，然后不老河從門中淌了出來。”費伊喃喃自語：“不老河的河水冰冷刺骨，它淹沒了我，殺死了我，永生了我，它沖破巖石，涌出地表，將周圍的一切都徹底淹沒。”
“我竭盡全力將神國的大門關閉，于是，外面的不老河水回涌回來，它撕裂了時空，在這里打出一條通往神國的道路，你看到的這一片，正是不老河的一部分，那是不老河撕裂了時空，將它的一部分生生的卡在了這個世界。”
“當我沿著山洞走出地面時，外面正是午夜，原本生機勃勃的大地變成了一片死地，村落徹底消失了，那些村民花城一堆堆白骨，只留下藍色的靈魂之火飄蕩。”
“我收集了村民的殘骸，將靈魂之火帶到這片不老河邊，希望他們能夠和我一樣活過來，但是那些人他們拒絕蘇醒，所有在夢中死去的人，現在全部沉睡在夢境之中。”
“這就是村落的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