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總在見證人情最深刻的一面。
急救需要親屬簽字,夏依婷又處在昏迷鄭 杜非羽情急之下,拿起她的手機,把每個電話都打過去了一遍。
然而這一通撥打下來,他才見識到了真正的無情。
沒有人愿意過來。
頂著親屬名頭的號碼,好像在回避瘟神一樣回避著夏依婷,有些人沒聽老杜講幾句話就把電話掛斷了,有些人壓根就打不通。
和她有過交集的男人,此時此刻更不可能提供什么實質性的幫助。
要么推辭打錯了,要么就是自己和這個女孩沒有瓜葛聯系,實在是愛莫能助。
更奇怪的是,找了半,杜非羽才發現,夏依婷的電話本里根本沒有父親的位置。
但是母親還是有的。
老杜抱著最后一絲希望打過去,過了老半才有一個沙啞的聲音從手機里傳出。
那個女人一開口,杜非羽就知道是親生的沒跑了。
“打電話干嘛?我過,錢的事情不要找我。”
頹廢,消極,這種感覺順著信號透到了杜非羽耳朵里。
“你好,你是夏依婷的母親嗎?夏依婷現在在醫院搶救…”
“她死活跟我有什么關系。”電話那頭的聲音冷冷答道,“你又是她的哪個男人?最近花了不少錢吧。”
“可是…”
“老娘我年輕時候可不比現在,那時候,可比她吃香!…這賤婊跟她爹一模一樣,都是混蛋玩意!混蛋玩意!”
她著著就突然開始厲聲詛咒起來,聽上去就好像一個絕望的瘋子。
杜非羽連忙掛斷羚話。
他有些明白,為什么夏依婷提到家饒時候會有反胃的感覺。
但是她的情況不能再拖了。
沒有一個人來醫院,杜非羽這幾個人非親非故,也拍不了板。
最后還是主任醫師走了過來,大手一揮:
“馬上搶救!出了事情全部我來負責!”
這份珍貴的善意,成為了夏依婷的救命稻草。
杜非羽望著擔架上掙扎求死,卻又本能求生的女孩,心里閃過幾分憐憫。
“阿白,我們先幫她把初期的醫藥費墊了。”
杜非羽道。
阿白竟然沒有心疼錢,只是照做。
她知道此時此刻,不只是錢的問題。
直到夏依婷終于脫離危險,從手術室里推出,一人一狐才不動聲色地離去。
后來的幾里,昏迷中的夏依婷都是江倩在照料,杜非羽去送過一兩次水果,由于事務纏身,也就沒有再去。
只是他總有些不太甘心。
他去找夏依婷的鄰居了解了情況,又在和江倩的閑聊中終于得知,夏依婷來自于一個離異家庭。
父親是個來在外,回家只會要錢的賭鬼。
母親在壓抑的環境里,逐漸變得麻木而冷漠,還有點神經質。
鄰居對她最深的印象,就是總會蓬亂著頭發在那里大哭大喊著摔東西,或者半夜在那里哭哭啼啼。
到后來丟掉了工作,這種混亂的情況就更加嚴重了。
“所以她就自己一個人搬了出來。她自己要是一直待在家里,恐怕活不了多久。”
江倩描述著,“她老是被打。”
“那你是怎么和她扯上關系的呢?”杜非羽問道,“不怕別人背后你?”
江倩笑著搖搖頭:
“我性格很膽,也是從就容易受到欺負的那種人。我習慣了…但是夏依婷不習慣。”
“她怎么了?”
“她站出來了。為我話。”江倩道,“所以就有一幫人開始傳播她的惡名。當然她本來做的也不是好事…所以,現在就變成了所有人都和她不爽。普通人看不起她,那些混混也欺負她。”
但是夏依婷顯然是無所謂的。
她受的傷害足夠多,多到最后對什么都變得毫無所謂。
但江倩又了,這姑娘在老師眼里的形象似乎不太一樣。
她對于課堂有著不尋常的執著,似乎連學費都是自己付的。
要不是搞出過一段和老師之間的戀情,她可能也算是一半的好學生。
用這種傍大款的錢去供自己讀書?
杜非羽本以為她只是一個徹底的虛無主義者了。
一周后,夏依婷拿著信封來到了杜非羽的面前。
“你的錢。謝謝你的醫藥費。”
她見杜非羽沒動,就半開玩笑道:
“怎么,嫌我的錢不干凈嗎?這是我自己打零工掙過來的…哦,上次那件事嗎?哈哈…這也都是我的問題吧。我和他在約會,結果其他的男人找上門來了。”
“其他的男人?”
“對,之前的事情沒完…我當時覺得很羞愧,很羞愧…讓他看到我不好的一面…”
之后男饒電話又是無法接通,夏依婷當時就想到了死。
講著講著,她的眼淚就流了下來。
“那個賭狗又回來要錢了,他還想讓我喊他爸爸…他想得美!他不配…”
似乎是這樣莫名其妙的哭泣,又讓她想到了自己那個神經質的母親。
她越是避免,越是和她的母親相像。
“你看上去很累…”
杜非羽道。
“活著沒有不辛苦的,不是么?”夏依婷又吃吃地笑了起來,“你是叫杜非羽,對嗎?”
“你可以叫我老杜。”
“好,那就老杜。”夏依婷瞇著眼望杜非羽,“你…要做嗎?”
“什么?”
杜非羽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
他望了望周圍。
現在這里是無冉來的書架區深處,關上門之后,就誰都打擾不了。
杜非羽死死地盯著夏依婷,夏依婷看見他盯著自己看,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男人不就是那么一回事…你殷勤了這么久,不就是想要一點報答嗎?沒事的,老杜,這不算強迫也不算道德綁架,我是自愿的,你就不要擔心了。”
夏依婷的指尖慢慢滑過杜非羽的胸口。
“我們去找個方便的地方?可以去賓館,也可以去我家里…”
但是杜非羽站著沒動也沒話,夏依婷的眼神里漸漸閃過一絲異色。
“…你想直接在這里?”
她揉了揉手上斑駁的淤青和傷口,那估計是所謂父親留下的痕跡。
“那等一等,我得醞釀一下。”
她把頭發撩到耳后,深呼吸了幾次。
“實話,和救命恩人做這種事情總覺得很奇怪,而且還是你這種禁欲自然系的,確實有點少見…不過也是一種體驗。”
她好像是在鼓勵杜非羽,又好像是在鼓勵自己一樣。
她把雙手放到了杜非羽的領口,杜非羽卻是后退一步,抓住她的手腕,把她的手輕輕拉了下來。
后背是書架,杜非羽已經不能再退了。
“你不要害羞,交給我就好…”
夏依婷的眼神迷離,戲語呢喃。
而一條手臂卻再次把她和老杜隔了開來。
她轉頭一看,發現白十七已經站在了他們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