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水通電,中心公園的整片湖都散發出銀白的電光,亮得好像一個巨大的電蚊拍。
剎那間,魔宗所有人的腳下都是電蛇飛舞。
湖水可以導電,雷訣這個小法術便因此獲得了最大的加成 但這顯然只是障眼法。雷光閃過之后,杜非羽已經不見蹤影。
他并不指望一個雷訣就可以達到電蚊拍的效果,把這幾只魔宗的黑蚊子電死。
東方南似乎早已料到了杜非羽的行為,他沒有驚慌,只是站在湖心,朝著周圍喊道 “杜非羽,biquxx你覺得你可以逃出這個結界的覆蓋范圍嗎”
湖面輕輕晃動著,沒有任何回答。
“你是以靈氣為媒來發動瞬身吧這片湖的靈氣已經全部被我的結界鎖住,你不可能感應到湖面以外的靈氣波動需要我親自把你揪出來嗎到時候你就沒有宗主的體面了”
東方南又朝著周圍喊了一長段話,試圖把杜非羽激出來。
他料想杜非羽逃不出這個范圍,但是杜非羽的氣息在剛剛的雷電之后卻是完全消失。
到底躲在了哪里 東方南邊喊邊想,同時向身邊的毛止和傅鈴使了一個眼色。
另外兩人會意,分別散開,站成三點,守在結界的邊緣。
結界滾動著鐵銹一般的暗紅色,像一個鐵罩一樣蓋在湖面上。
偶爾有魚因為缺氧從水面躍出,結界就像伸出了雙手一般,在瞬間將游魚的肌肉腐蝕成銅綠,一塊塊剝離,最后變成了一條魚骨落回湖面。
很顯然,他們并沒有考慮到環保部門的感受。
杜非羽趴在湖底憋氣,有了千里感應的加成,整個大湖都在他的觀測之中。
他在水底看到近湖面處飄著一條條的魚骨,知道水面上的情況越發兇險。
魔宗三人分成三點站位,杜非羽心里感到情況不妙。而水面已經散發出不詳的光芒,似乎有什么東西在凝聚。
一眨眼的功夫,無數暗色的字符形成串,一個巨大的三角形在圓湖上聯通。
湖水在三角形的覆蓋中似乎得到了新的生命,湖光蕩漾之中,一只巨眼在三角陣中猛然睜開 巨眼的根部好像懸浮在霧氣之中,但眼球四周卻有著完整的筋肉脈絡。掛在那里,就好像一個放在大網上的蘋果。
杜非羽連忙閉上眼睛,只用心眼感受,避免和這只活物一樣的大眼對視。
湖底的淤泥開始劇震,水草石頭之類的沉底物被強大的力量吸引而浮起。
這是什么牌子的抽水泵 杜非羽暗自心驚,鼓足靈氣,兩腳就好像墜了千斤重物,穩穩地扎在水底,同時兩手畫圓,跟隨著水勢的相反方向旋轉。
四周的水流變得緩慢,好像時間被拉長一般。罡氣從杜非羽的體內漸漸溢出,竟最終形成了幾道護體旋轉的氣柱 “疾”
杜非羽念了一字,手掌攤開。他逆著三角大陣的紋路,開始朝著反方向畫符。
所有的符陣都有數種默認的解法,就好像保險箱的密碼一般。
經驗豐富的布陣人會對自己的陣法層層加密,設置無窮機關,讓解陣之人陷在陣中,無法自拔。
但這個陣法雖然氣勢洶洶,但在杜非羽看來,只是簡單融匯了三種力量,顯然并不復雜。
他使用千里感應觀察良久,終于基本上看清了這個大陣的紋路。
因此他五指齊動,三角大陣的解陣已經在掌前逐漸成形。
如何成陣,反其道而行,便是如何解決那只大眼似乎意識到了即將到來的危機,如深井一般的瞳孔轉來,死死盯住了杜非羽 周圍的水流速度更甚,罡氣已經不太能夠阻擋。杜非羽知道,現在如果睜了眼,和那顆大眼珠子對視,當場就要陷入到幻術之中。
但破陣的反符已經畫好,杜非羽中指一彈,符咒射入了大眼的瞳孔,白火隨即熊熊燃燒了起來 陣破,必須趁熱打鐵。
老杜明白,以一敵三,這個時間差沒抓住,一切就都結束了。
魔宗三人都在攻擊范圍內。
東方南看上去裝備太多,毛止的拳頭太大,只有傅鈴瘦瘦小小,沒有一絲一毫的氣息。
只能賭一把了 杜非羽瞬身一閃,出現在了傅鈴背后。
傅鈴卻沒做任何閃躲,放下帽子,轉過布滿了縫線的脖子,咧嘴鬼魅一笑 “你猜錯了。”
無數掛著腐肉的大手沖出水面,瞬間抓住了杜非羽的四肢。
杜非羽這才看清,在傅鈴的斗篷下,在水面下,還藏著一只打開的箱子被縫成人形的四條大腿,沒手沒腳呼嘯而來的人棍無數的人類肢體擁擠過來,試圖把杜非羽變成他們的同類在被卡住脖子的瞬間,杜非羽再次瞬身逃離,但毛止似乎把握住了老杜的落點,舉足重踏水面,一記重拳,直接把杜非羽轟飛出去 杜非羽只感覺身體咔地一聲響,應該是哪根骨頭斷掉了。
耳后風動,杜非羽不用看都想得到,東方南拿著血面和血意刀,已經在他的背后等待最后一擊。
躲無可躲,東方南的血意刀貫穿而下。但只聽得“鐺”地一聲,血意刀卻似乎被什么擋住那響聲非金非石,杜非羽心里大喜,沒想到是懷里普渡長老的手牌保了自己一命他的反應也是極快,嘴里憋著的一口血直接噴在手牌之上,在東方南收刀的瞬間,猝然發動了手牌上的神火符 赤色蓮花在空中綻放。花瓣是無情灼熱的火焰,將結界的圓頂片片撕碎,染紅了半片幽暗的夜空。
魔宗三人不敢和這一份熾熱相對抗,連退數步,結界也完全維持不住。
杜非羽緩緩落回地面,感到體內靈氣存余不到一半。
剛剛救急,強行喚醒了火神符。
用最本源的火訣,加上自己的鮮血,算是一種中規中矩的使用方法。
但現在既然結界已破,這些事物都已經不足為慮。
正當杜非羽想要瞬身離開,那東方南卻是大喝一聲,扔了自己的血意刀,從身后的黑云中抽出了一支沉重的法杖。
法杖剛放在水面上,就蕩起數圈淺淺的漣漪。
杖上有一處光環,其余地方均是光潔無比,樸實無華。
只是法杖全身帶著隱隱的雷氣,杜非羽余光一掃,就有了幾分熟悉的感覺。
“杜非羽,你可識得此杖”
東方南大喝一聲,并沒有急于追趕,似乎是有自信讓杜非羽留下來。
雷氣卷到杜非羽的身邊,杜非羽身形一頓。
“你從哪里拿的這法杖”
語氣似乎頗不平靜。
東方南微笑道 “當然是從法杖的主人手里拿的。”
杜非羽已經完全收住腳步,轉身直面東方南,身體周圍傳出了一片風嘯之聲。
“你當法杖的主人是誰就憑你也能拿得到”
東方南聽到這話,隨即仰天大笑。
之后毛止和傅鈴兩人,也各自不懷好意地大笑。
笑罷,東方南朝黑云中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一個身影就從里面歪歪斜斜地走了出來。
“有請,普渡長老。”
東方南笑道。
杜非羽朝前望去,只見一位白須白發的老者,正從黑云彌漫中走出,朝著自己緩緩走來。
那是記憶中出現了多次的身影。
“師父”
他失聲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