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一聽到這,就有些不高興地問道:“何出此言?”
言下之意就是杜非羽有哪點特殊?只是一個照面的功夫,竟然就非他不可。
李牧白笑著說道:“就因為他已經創造了奇跡,而且現在還要創造更大的奇跡。”
老胡呵了一聲,抽著煙等李牧白下面的話。
這些話要是由杜非羽本人向他講述,他可能連聽的興趣都不會有。
但話筒交給了李牧白,相當于是旁人在為他說話,這樣的立場就多少有些微妙了。
只聽李牧白說道:
“你面前的這個人,曾經全身上下只有200塊,連生活都成問題。但他憑這些,在一個月內掙到了兩萬多元。他沒有什么特別的技術,全是憑他一個腦子,兩片嘴皮,每天倒買倒賣完成的。”
“你是想說,他有營銷的天分嘍?”
“這不僅僅是天分,很多時候,還是心態、眼光和觀念的結合。當他缺少機會的時候,雖然很渺小,但是他的優點必然會散發著光芒;一旦有一天得人相助,他就會一飛沖天,變成太陽。”
李牧白毫不遮掩地夸道。
接下來,他又細數了杜非羽賣貨的經歷,全是平時杜非羽和他講過的事情。
他添油加醋地吹噓了一通,又著重強調了老杜的作用,杜非羽的形象一下子變得高大起來。
老胡聽完,煙已經抽完了一根。他咧嘴道:
“聽上去,這位姓杜的年輕人確實是個聰明人。但是,這對我有什么好處?”
這就切到了實質的問題上了。
杜非羽知道此時應該由自己出馬發言了,于是笑著把手伸了過去:
“老胡,如果你幫助我完成了目標,那你就是在最關鍵的時候拉我一把的人。我們或許可以成為很好的朋友。”
老胡冷笑一聲,根本沒有去和杜非羽握手的打算:
“朋友?現在社會上的朋友可多了。有用了叫朋友,沒用了,就只是見過的人。一起吃個飯,喝個酒就才能做酒肉朋友。怎么,現在只見了個面,就想成為朋友了?”
但是杜非羽的手并沒有縮回,而是很堅決地舉在半空。
握手被回絕本是一件很尷尬的事,但如果一方一直堅持不動,那便有了其他的感覺。
只見杜非羽緩聲說道:“老胡,攤位轉租,你開個價吧。”
先是曉之以情,在情理說不通時,便誘之以利。
杜非羽知道,情感訴求,終究只能針對小部分人;而談話真要進行到實處,就必須談到利益。
老胡一開始的態度似乎很消極,杜非羽見此狀況,便任由李牧白吹噓他以往的事跡,以此來博取老胡的好感。
雖然最終老胡仍舊是一副軟硬不吃的樣子,但至少杜非羽和李牧白達到了他們的第一個目的:
把杜非羽的前景和形象描述出來,并得到對方的認可。
顯然,老胡雖然拒絕了杜非羽的握手,但他也已經默認了,杜非羽是一個很有能力的人。
有能力,最終才能有利可圖。
老杜據此判斷,可以進入實質的談判了。
“轉租?”老胡眉毛一挑。
杜非羽見此,笑著補充道:
“沒錯,你可以將攤位轉租給我,管理費由我交,您還可以額外掙到一筆租金。相比于您現在生意慘淡的情況,我覺得這對你來說非常劃算。”
老胡臉上輕蔑的神色消失了。他的眉毛擰在了一塊,顯然開始認真地考慮起自己的得失。
片刻之后,他又點了一支煙,沉吟道:
“這里的管理費可是很貴的…你看樣子,也不是很有錢的樣子…”
杜非羽點點頭,微笑著說道:
“據我所知,這片攤位的管理費是1500,而轉租的市價大概在800元到2000元不等。這種程度的資金,我現在就足夠支付了。所以,首先,您不用當心我冒險。”
“其次,老胡,您說得對,我現在確實不算有錢。你剛剛應該知道了,如果有錢了,我未必會選擇來這里擺攤。但如果您愿意拉我一把,掙到的,又何止這個攤位帶來的租金呢?“
老胡這下出現了明顯的動搖。他的香煙緊緊地咬在嘴唇上,徐徐地冒著氣。
除了租金以外,他還能得到什么?這似乎是一種空洞的前景。
杜非羽見老胡陷入了考慮,就干脆進一步地引導道:
“等我發展起來了,租金穩中有升肯定是意料之中的事。而且,如果有新的投資機會,我一定不會忘記和您分享。”
他把右手在老胡的肩上有力地拍了拍,作為一個安撫的信號。
“老胡,我說一句實在話。”杜非羽神色鄭重地說道,“您已經看見了,我們三人確實很想要這個攤位。所以在這次談判中,您是完全占優勢的。換句話說——”
“你絕對不會吃虧。”
杜非羽強調性地說完了最后一句話,就用堅毅的眼神看著老胡。
這已經是最后的立場了。如果老胡仍然不愿意開價,那么這次交易基本就宣告失敗了。
話已說盡,杜非羽沒有退路了。
他知道,如果這時候老胡精明一些,拿個什么競爭對手抬價,自己怕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只見老胡凝重的表情中逐漸展現出一抹微笑,他搓了搓自己的鼻子說道:
“小杜啊,你既然都已經這么坦誠了,那我也說句實話。這個攤位轉租,說白了就是在租一個許可證。這一塊地方啊,從來就不是我老胡占有的。”
“實際經營人和執照上面不一樣,說實話…不太合規。那個…我只是想提前和你說一下,免得到時候你說我坑你。”
“老胡,這點你放心,出了問題我一個人擔著,不會連累到你的。”
杜非羽聽到這,當然是滿口答應。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接下來就只剩下錢的問題了。
老胡伸出手指。
“1500。”
杜非羽笑了:“老胡,管理費我不用你出一分,這1500不是太貴了一點么?而且你也說了,這是不太合規的事情,雖然我一個人擔著,但也不能再往我身上加重量嘛。”
接下來就是討價還價的環節了。雙方都在維持談判不破裂的前提下,小心翼翼地行動。
杜非羽要價每個月1000塊,老胡要價每個月1500。最后在價格方面,雙方各退了一步,杜非羽稍稍占據了上風,以每月1200的價格拿下。
但是由于老杜只租到今年旺季結束,租期總共只有四個月,老胡就要求杜非羽押一付三。
說白了,就是交一個月錢的押金,再提前支付三個月的租金。
這樣做,實際上老胡4800元的租金就已經提前得到保障。如果杜非羽中途跑了,他一點損失都不會有。
壓力完完全全交給了杜非羽。
但租期太短,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害怕夜長夢多,杜非羽和老胡立刻商量著寫了一份合同。
也沒什么規范的格式,兩人拿了張白紙,寫了幾個要點,刪刪改改完了,去打印店打了兩份,簽個名,又各拿了一份,就算完成任務了。
雙方已經商量好了,8月的第一天,這個花洋夜市的攤子,就改由老杜來經營。怎么安排,要賣什么,全由老杜說了算。
大功告成。
在轉給老胡4800元之后,杜非羽終于和老胡實實在在地握了握手。老胡說了聲“祝你財運滾滾”,就揮手告別了三人。
“現在他老人家當然是財運滾滾了。好家伙,一下子就收了4800塊錢啊。”杜非羽自嘲道,“到時候出了什么問題,他錢是拿到了,我們吃不了兜著走。”
李牧白笑道:“你難不成后悔了?”
“老杜我做事情后悔過嗎?”杜非羽一邊說著,一邊揉了揉阿白的腦袋,“我就是后悔,當年在荒原的草叢里撿到了這只小狐貍啊。”
阿白一早上都沒怎么說話了,聽杜非羽存心挑逗,柳眉一蹙:
“奴家怎么你了?剛花完錢就牛逼的不行么?”
杜非羽搖頭:
“哎,阿白,你有所不知。我這一大早錢包大出血,渾身上下,就感覺空蕩蕩的。這口袋里的重量,感覺一下子就輕了不少,心里苦啊。”
阿白冷笑:“原來手機轉完錢,重量還能變輕呢。要不這樣,咱們多花一點,接下來帶著輕便不壓人,多好?”
杜非羽連忙回答:“別,阿白。錢是沒有重量的,錢賺了多少都是沒有重量的。這部手機里,沉重的是其他事物啊。”
“什么事物?”
“那當然是我和你共同的記憶了。”杜非羽深情地說道。
阿白“嘖嘖”兩聲,搖了搖頭。
“陳詞濫調,一點都沒感動到我呢。2分當辛苦分,不能再多了。”
“喂,我可是很努力地在撩你啊!”
“笨蛋,只有努力就夠了么?”阿白鄙視地瞪了杜非羽一下。
“奴家還沒聽說哪個姑娘是只被努力打動的呢。”
說完,還沒等杜非羽失落,她就拿起老杜的手機,點開備忘錄,放到了他的面前:
“吶,這個才是標準示范,宗主,您可要學著點呢。”
杜非羽一愣,朝著手機屏幕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