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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與世同君

  “怎的好!怎的好!害了我五莊觀里的丹頭,斷絕我仙家的苗裔!師父來家,我兩個怎的回話?”明月道:“師兄莫嚷,我們且整了衣冠,莫要驚張了這幾個和桑這個沒有別人,定是那個毛臉雷公嘴的那廝,他來出神弄法,壞了我們的寶貝。若是與他分,那廝畢竟抵賴,定要與他相爭,爭起來,就要交手相打,你想我們兩個,怎么敵得過他四個?且不如去哄他一哄,只果子不少,我們錯數了,轉與他陪個不是。他們的飯已熟了,等他吃飯時,再貼他些兒菜。他一家拿著一個碗,你卻站在門左,我卻站在門右,頗把門關倒,把鎖鎖住,將這幾層門都鎖了,不要放他,待師父來家,憑他怎的處置。他又是師父的故人,饒了他,也是師父的人情;不饒他,我們也拿住個賊在,庶幾可以免我等之罪。”

  事情就如同原本那般,該發生的。全部都發生了。因為惱了清風明月的辱罵。那孫悟空推到了人參果樹。清風明月兩缺場就被嚇傻了。不過他二人也是機靈,先是假意認錯了給師徒四人賠罪。

  “師父,適間言語粗俗,多有沖撞,莫怪,莫怪。果子不少,只因樹高葉密,不曾看得明白。才然又去查查,還是原數。”

  “既如此,盛將飯來,我們吃了走吧。”

  那唐三藏一聽果子不少,松了一口氣,但是卻不敢再在這五莊觀留久了。一心想要吃完飯走人。

  那清風明月聞言,取菜,卻是些醬瓜、醬茄、糟蘿卜、醋豆角共排了七苞兒,與師徒們吃飯;又提一壺好茶,兩個茶鐘,伺候左右。

  那師徒四眾,才拿起碗來,這童兒一邊一個,頗把門關上,插上一把兩鐄銅鎖,站在房子外邊,再次罵上了街。

  “我把你這個害饞勞、偷嘴的禿賊!你偷吃了我的仙果,已該一個擅食田園瓜果之罪,卻又把我的仙樹推倒,壞了我五莊觀里仙根,你還要嘴哩!似你這等賊人,若能到得西方參佛面,除非轉世投胎再托生!”

  三藏聞言,丟下飯碗,心中猶如大石堵著一般驚惶,那童子將那前山門、二山門,通都上了鎖,卻又來正殿門首,惡語惡言,賊前賊后,只罵到色將晚,才去吃飯。飯畢,歸房去了。待到那兩位道童回房,那三藏這才埋怨行者道:

  “你這個猴頭,番番撞禍!你偷吃了他的果子,就受他些氣兒,讓他罵幾句便也罷了。怎么又推倒他的樹!若論這般情由,告起狀來,就是你老子做官,也不通。”

  那行者自詡是賊頭,什么大場面沒見過,自然不怕被關在這的宅院之內,聞言開口笑道:

  “師父莫鬧,那童兒都睡去了,只等他睡著了,我們連夜起身。”

  那沙僧一聽這話。開口問道:

  “哥啊,幾層門都上了鎖,閉得甚緊,如何走么。”

  “何愁你沒有法兒哩!你一變,變甚么蟲蛭兒,隨便找個格子眼里就飛將出去,只苦了我們不會變的,便在此頂缸受罪哩!”

  那八戒是最清楚那猴頭七十二變的精細的,心中雖然明白這人不能丟下自己幾人不管,卻還是要拱火來。那唐僧一聽這話,開口便道:

  “他若干出這個勾當,不同你我出去啊,我就念起舊話經兒,他卻怎生消受!”

  八戒自然沒有聽過什么舊話兒經的。一番詢問之下。他與沙僧才明白了。那猴頭原本是被箍聊人。也是在這個時候,唐僧和豬八戒才形成了一個聯盟,給后來的波月洞和寶象國的危難埋下了禍根。

當夜深夜時分。萬俱寂之時,那猴頭把金箍棒捻在手中,使一個解鎖法,往門上一指,只聽得突蹡的一聲響,幾層門雙鐄俱落,唿喇的開了門扇,惹得八戒一陣驚嘆。那猴頭卻也是臉上得意  “這個門兒,有甚稀罕!就是南門,指一指也開了。你們且慢行,等老孫去照顧那兩個童兒睡一個月。”

  那三藏聞言心中一驚,連忙開口道:

  “徒弟,不可傷他性命;不然,又一個得財傷饒罪了。”

那行者聞言點零頭復進去,來到那童兒睡的房門外。他腰里有帶的瞌睡蟲兒,原來在東門與增長王打賭贏的。他摸出兩個來,瞞窗眼兒彈將進去,徑奔到那童子臉上,那兩童子被瞌睡蟲作住。只能鼾鼾沉睡,再莫想得醒。他才拽開云步,趕上唐僧,順大路一直西奔,這一夜馬不停蹄,只行到明。惹得三藏報怨不止  “這個猴頭弄殺我也!你因為嘴,連累我一夜無眠!”

  那猴頭生性不愿人聒噪,但此事也是自己一時沖動做下了禍端,心中卻也煩悶,當時便開口道:

  “不要只管埋怨。色明了,你且在這路旁邊樹林中將就歇歇,養養精神再走。”

  那長老只得下馬,倚松根權作禪床坐下,沙僧歇粒子打盹,八戒枕著石睡覺。誰都沒發覺上來了人。

  卻原來那鎮元大仙自瑤回轉之后,帶著徒弟四十六人,回轉五莊觀,見大門敞開,心中便是一愣,無他,鎮元大仙門徒四十八位。清風明月年齡最也最懶散。斷無這么早便開門掃地的道理。

  等到進了五莊觀,見香火全無,一眾仙人都以為這兩人跑路了,紛紛驚異不止,只聽那鎮元子道:

  “豈有此理!修仙的人,敢有這般壞心的事!想是昨晚忘卻關門,就去睡了,今早還未醒哩。”

  眾仙到他房門首看處,真個關著房門,鼾鼾沉睡。這外邊打門亂叫,那里叫得醒來?眾仙撬開門板,著手扯下床來,也只是不醒。

  那鎮元大仙一看這場景便知道是中了睡魔之法。只是取了一碗清水一噴便破了瞌睡蟲。二人方醒,忽睜睛抹抹臉,抬頭觀看,認得是仙師與世同君和仙兄等眾,慌得那清風頓首,明月叩頭,將前事一五一十俱都細給了那鎮元大仙。

  那鎮元大仙也是知道孫行者名號的,雖然寶樹被毀靈根被絕,那與世同君卻也不惱怒,開口笑道:

  “莫哭!莫哭!你不知那姓孫的,也是個太乙散仙,也曾大鬧宮,神通廣大。既然打倒了寶樹,那你等隨我去將那些和尚捉拿來也就罷了。眾徒弟們,都收拾下刑具,等我回來打他。”

  大仙與明月、清風縱起祥光,來趕三藏,頃刻間就有千里之遙。大仙在云端里向西觀看,不見唐僧;及轉頭向東看時,倒多趕了九百余里。原來那長老一夜馬不停蹄,只行了一百二十里路,大仙的云頭一縱,趕過了九百余里。那鎮元子見了唐僧,便對清風明月道:

  “你兩個回去安排下繩索,等我自家拿他。”

  安排了清風明月回轉之后,那仙按落云頭,搖身一變,變作個行腳全真。你道他怎生模樣:穿一領百衲袍,系一條呂公蹋手搖塵尾,漁鼓輕敲。三耳草鞋登腳下,九陽巾子把頭包。飄飄風滿袖,口唱《月兒高》。徑直來到樹下,對唐僧高叫道:

  “長老,貧道稽首了。”

  那三藏見此連忙還禮,鎮元大仙一見四人,便開口道:

  “長老是那方來的?為何在途中打坐?”

  那三藏不認識鎮元大仙真身,當即便開口道:

  “貧僧是從東土大唐而來去往西拜佛求經者,路過此間,權為一歇。”

  “長老東來,難道未曾路過貧道的棲止之處?怎么在此安歇?”

  那鎮元大仙明知情況,卻要有此一問,心里想著你等如此無禮我卻不能一般見識,若是痛快承認了那還能商量處置之法,若是不認就只能動粗了。

  “我們是打大路上來的,未曾見過什么道觀。”

  那猴子自然知道這道人是五莊觀的苦主,他也知道這次的禍事他自己不占理,準備就粗死不認,卻不料這話一出,正讓那鎮元大仙惱了,開口便道:

  “我把你這個潑猴!你瞞誰哩?你倒在我觀里,把我人參果樹打倒,你連夜走在此間,還不招認,遮飾甚么?不要走!趁早去還我樹來!”

  那行者聞言,心中惱怒,掣鐵棒不容分,望大仙劈頭就打。大仙側身躲過,踏祥光,徑到空鄭行者也騰云,急趕上去。

  那鎮元大仙大仙在半空現了本相,你看他怎生打扮:頭戴紫金冠,無憂鶴氅穿。履鞋登足下,絲帶束腰間。體如童子貌,面似美人顏。三須飄頷下,鴉瓴疊鬢邊。相迎行者無兵器,止將玉塵手中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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