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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想當年寒山名揚,有道是家賊難防

  楊寧道:“田四,你把去陜西的人安排好了,再去后衙當值就是了,我先回后衙了。”

  于是田俊奉命而去,楊寧將官袍卷成一卷,抱在懷里,徑往后衙而去。

  楊寧走在路上,逐漸放緩了腳步,因為園子里有幾聲爭吵傳入了楊寧的耳中。

  越是靠近后衙,爭吵聲越是清晰。

  什么人這么大膽?

  楊寧不由握緊了劍柄,哪知一握之下,頓時一慌。

  劍呢?

  對了,昨日進宮被屈風揚收了去。

  今早出宮,渾渾噩噩地竟然忘了去找屈風揚要劍。

  楊寧拍了一下自己腦門,暗道:“自己這腦子現在也不知是怎么了。”

  那柄劍是顧風遙借給他的,當年他就是以這柄劍,在上清宮寒山絕巔之上,力破天玄門主姽婳,從而技驚四座,名揚天下!

  如今楊寧沒了劍,不知為何,盡管他武功蓋世,卻終究少了三分底氣。

  楊寧走到后衙前,赫然發現園子前竟然換了一波錦衣衛在值守。

  楊寧想起田俊說過的話,心想這定然是王海那一波人。

  “登徒子!你快放開小梨姐姐。”這聲音聽著像是月月。

  “去去去,滾一邊去,老子要娶的是小梨,你這死丫頭,沒你什么事,哪涼快哪呆著去。”

  “你就不怕大人回來治你的罪?”這話楊寧熟悉,正是小梨。

  楊寧轉過一處池子,極目向前望去,正看見一個身穿錦衣衛百戶官服的背影站在園子里,伸手拽住了一個女子的右臂。

  那個女子正是小梨,藕臂被那百戶拉著,始終無法掙脫,看上去泫然欲泣。

  此外還有侍女月月,拼命撕扯著那百戶的衣袖,像是要奪回什么東西。

  “嘿嘿嘿,大人治的我什么罪呀?我姐夫阮大鋮阮尚書起復了你知道嗎?大人既和我姐夫同朝為官,還不得給我三分顏面?”

  那百戶說完這句話,一腳將死纏爛打的月月踢翻在地。

  月月身子瘦小,弱不經風,哪經得住這百戶一腳,頓時悶哼一聲,撲倒在地。

  直至月月倒在地上,楊寧這才看清那百戶左手所持的東西。

  劍!楊寧的佩劍!

  怎么會在他手中?

  楊寧頓時怒極,一個小小百戶,膽敢在后園調戲自己侍女。

  真是狗膽包天!

  此刻小梨見月月被這可惡百戶的一腳踢翻,頓時花容失色,一邊拼命去掙脫百戶,一邊沖地上月月哭喊道:“月月,你沒事吧?月月...”

  哪知那百戶見小梨大聲叫喊,生怕他引來了前衙的人,反手對著小梨的左頰,“啪”地一聲就是一巴掌,小梨嬌俏的面上,瞬時間就紅腫了起來。

  只見他湊近小梨,咬著牙威脅道:“別給你臉不要臉,你可別忘了自己的身份!你只不過是一個侍婢,而且是被上任南鎮撫司玩膩了的侍婢,你以為大人會要你嗎?你還真以為大人會把你收入房中?做夢吧!告訴你,我已經派人去尋摸年輕貌美的姑娘了,到時候給大人面前一送,再求他把你許配給我,嘿嘿嘿...到時候,有你受的!”

  小梨看見月月被打,本自吞聲忍淚,臉上緊接著便挨了這百戶一巴掌,又聽到他這番誅心惡毒的話,心中突然想起,楊寧自從昨日見了自己一面之后,真的一整宿都沒有再回去,莫不是真的嫌棄自己曾經侍奉過前任鎮撫司?

  她昨夜一個人在楊寧的臥房等了一宿,可直到天亮,都沒有見楊寧再回來,這里是后衙,楊寧的臥房,如若不是厭惡自己,怎么可能一夜不歸?

  小梨想到這里,真可謂是凄入肝脾,撕心裂肺,恨不能立刻便找根繩子,吊死才好。

  “啊...”哪知小梨正自悲戚,眼前突然一晃,她抬眼再瞧時,那百戶不知被誰打在了地上。

  面前站著一人,瀟灑...額,今天的楊寧屬實說不上瀟灑。

  頂著倆黑眼圈,臉也沒洗,懷中抱著一團衣服,只著一身睡覺時所穿的素白中單。

  怎么看怎么像一個被罷官奪職的人。

  小梨一見到他,頓時喜極而泣。

  自家大人!

  自家大人回來了。

  “臭癟三,你要死嗎?”那百戶被楊寧踢倒在地,頓時疼得不輕,一面被屬下扶起來,一面呲牙咧嘴地叫道。

  楊寧一見那百戶,頓時愣住了,往事一幕幕地涌上心頭。

  他是王海,十幾年前,楊寧身患重病,腹大如斗。

  義父和阿姊為了給自己治病,舉家搬往商南城,哪知在進城前被這王海攔住,他貪戀阿姊的美貌,還將自己一頓毒打,如果不是當年陸尋將軍恰好經過,將自己救下來,自己或許當時就死在他手里也說不定。

  楊寧想到這里,暗嘆口氣,喃喃道:“時間過的真快呀,一恍間,快二十年了。”

  說著楊寧俯身從地上將月月扶起,月月睜開眼睛,一聲“大人”剛想脫口而出,就看見楊寧不著痕跡地沖她豎了一根食指,示意她噤聲。

  月月默默地點了點頭,此時小梨過來,將月月攬在懷中。

  王海在屬下的攙扶之下,七手八腳地從地上爬起來,上下打量著楊寧,心想:“這定是哪個被奪職罷官的小子求上門來了,也不知道怎么誤打誤撞來到了后衙。”

  心里這般想著,王海更是肆無忌憚,他啐了一口,上前用刀鞘抵著楊寧的腦后,冷笑道:“小子!要死還是要活?”

  其余錦衣衛也是冷笑連連,沖著楊寧上下打量,七嘴八舌地道:“甭管你以前多大官,來了錦衣衛,就別想囫圇著出去了。”

  月月和小梨見狀,頓時張口結舌,心想:“這下有好戲看了。”

  楊寧反手格開刀鞘,不慌不忙地從地上站起來,對王海道:“要死如何?要活又如何?”

  王海陰惻惻笑道:“要死容易,老子把你弄進錦衣衛詔獄里,用漁網把你罩住,再勒緊網子,把你身上凸出來的肉一片一片削掉,然后撒上鹽;第二天將漁網再勒緊些,將凸出來的肉再一片一片削掉,撒上鹽,如此周而復始,直到你死...嘿嘿嘿”

  王海說著說著,看了一眼屬下,猖狂地大笑起來。

  此話一出,小梨和月月頓時嚇得花容失色。

  楊寧扭頭看去,此時小梨面上梨花帶雨,被王海這一番話嚇得一縮脖子。

  楊寧點了點頭,道:“確實夠殘忍,要活呢?”

  王海撇嘴冷哼一聲,不屑地道:“要活嘛,就給老子磕一百個響頭,然后再從老子胯下鉆過去,回去后把房產田地都賣了,送一萬兩銀子過來,老子心情一好,就放你一馬,如若不然...”

  一名錦衣衛上前踢了楊寧一腳,道:“臭癟三,看你怎么選?”

  楊寧道:“我選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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