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下一秒,聚集而起的泰安士卒,竟是呆立于場中。
趙邦的聲音,順著整個祥符循循散去,一聲“血來”,回蕩于天地之間。
轟然之時,祥符內所有泰安士卒,皆是暴斃而亡,身體內的血液凝成一絲血珠,朝著祥符皇宮匯集而去。
李避身形一頓,他如何也沒想到,這趙邦竟然將自己的泰安士卒都給控制了。
這般戰斗進行到此時,已然失去了勝負的意義。
趙邦跨入絕巔,卻被李避逼入死路,原本他準備留下的泰安士卒,此刻也不得不犧牲化為他的力量。
趙邦的牙齒幾乎要被咬碎,這般戰斗就算他勝了,卻也相當于拼盡了自己所有的底牌。
李避想要阻攔那匯入趙邦體內的血絲,可此刻他的身體,卻不允許再亂動。
每次呼吸,都會伴隨著生裂之痛,八門遁甲到底還是對肉體的負擔太大。
王婼熙紫袍一卷,留下一聲:
“照顧好爹娘。”
王婼熙沒敢看李之之的表情,她也只能用這種方法來表達自己對李避的愛意。
高高躍起,冰藍的長劍揮斥而出,一道藍色的鏡面出現在泰安皇宮之前。
趙邦匯集而來的血滴,統統被王婼熙攔在宮外。
趙邦眉心一動,一股黑血順著他的嘴角流下,此刻他體內已然被李避的毒素充斥,要想翻盤,只有接受全新的血液。
再次逼出一口黑血,趙邦借著噴血之時的頓挫,驟然向著王婼熙彈射而出。
他只有這一擊的機會!
“婼熙!走啊!”
全力抵擋漫天血滴的王婼熙,壓根就沒有注意到暴動的趙邦。
不好!
呂落凝和李趨同時調動心底之力。
怎奈,呂落凝是被奪魂門的秘技封住了經脈,再者她的體內,還有趙邦種下的血之詛咒,絲毫無法掙開這身體的禁錮。
李趨這邊更慘,被同是八門遁甲的李避封住經脈,況且他又只有一半身子,哪里能破開這般禁錮?
眼看著王婼熙就要遇險,一個嬌小的身影瞬間出現在王婼熙身后。
“姐姐,我知道你一直喜歡李避,可我真的不愿意和任何人共享他。
如果你死了,他一定會心痛的。
如果他的心會為別人而痛,我寧愿不讓他承受這般苦。
李避的一生太苦了,我不希望他繼續苦下去。
這個世界上,愛一個人其實是最幸福的,因為主動去愛是自由的。
被愛才是最大的負擔。
婼熙姐姐,幫我好好照顧李避吧…”
李之之心頭默想著一切,嘴角不禁上揚而起,握緊手中的劍,這一次她也要硬戰絕巔。
即便她可能會賭上她的性命!
待王婼熙有所反應之時,趙邦的攻擊已經到了她背后。
輕描淡寫的一掌,揮斷李之之手中的長劍,趙邦陰沉著臉,就要直接斬殺面前的兩名女子。
“皇恩浩蕩!”
趙邦只有這一次機會,如果他沒有打破對方的攔截,沒有接受到新鮮的血液,他將再也無法壓制體內的毒素。
所以,這一拳,他用上了全身的力量。
不論面前是誰,敢阻攔他的,必須死!
雄渾的天地之力,從趙邦的右拳之內驟然而生,李避紅著雙眼,怒吼道:
“不!”
李避怒吼的一瞬間,他渾身本就搖搖欲墜的經脈,被這聲撕扯瞬間拉斷。血花綻放在李避身周,可他卻一點也不覺得痛。
他最愛的女人,就要在他眼前離他而去。
“噗!”
絕巔的攻擊,豈能是李之之可以抵擋?
趙邦的右拳通然擊穿李之之,血紅的右拳,徑直透體而過。
斬殺李之之在趙邦意料之中,可是他透體而過的拳風,卻沒有傷到李之之背后的王婼熙。
那層藍色的鏡面,依舊在阻攔著漫天的血液。
李之之壓根就沒有想要阻攔趙邦,手中的長劍不過是佯攻,她將所有的力量都用來扭轉自己的身軀。
只為了,不讓身后的王婼熙受傷。
猩紅的鮮血從李之之的嘴角流下,正片天地仿佛在此刻靜止。
天邊的云,驟然聽在空中。
趙邦想要抽出自己的右拳,卻是發現,手腕被李之之用骨架死死地卡住。
“別…別動了…”
淚水流過李之之的嘴角,她咧著嘴低語道:
“想不到這攻擊,竟然這么疼呢。”
李之之這么說著,心頭卻是在懷念著過去和李避的日日夜夜。
“李避就是這么過來的,一場場生死戰斗,他才有了今天的成就,不能讓他辛辛苦苦得來的一起,化為灰燼!”心頭這般想著,李之之怒而瞪眼:
“趙邦,今日必是你泰安亡國之日!”
王婼熙被身后的震動驚到,回過頭時,便看到李之之的背后,透出一個染滿鮮血的拳頭。
“不!”
王婼熙已然顧不得身前的血液,一陣轟鳴回蕩在她的大腦中。
李之之重傷?
不是!
李之之要死了!
如果不是她攔在這里,死的不就是自己嘛?
“之之…”
王婼熙揮劍斬過趙邦,此時渾身被李避的毒素充斥的趙邦,哪里能抵擋,半邊身子直接被劈開,落在李之之身前。
李之之側依在王婼熙的懷中,緊蹙著眉頭道:
“婼熙姐姐…李避不愛…不愛吃包子,你可別為難他。”
“這都什么時候了,你在說什么。”
王婼熙想要教訓李之之,卻發現自己根本做不到,她抱起李之之,就要向李避走去。
“別…別去了。”
“李避可以救你的,她的醫術一定可以救你的!
對了,大師傅…”
李之之一把握住王婼熙的衣袖,揚起臉冷聲道:
“婼熙姐姐,我現在這么丑…我不想見他。
之之瞌睡了…我們別去找李避,好不好呀?”
饒是王婼熙自詡從不哭泣,這一刻也難以控制自己眼中的淚水,她按著李之之胸口不住冒血的傷口,哀嚎道:
“別流血了,別流了!”
“嘿嘿嘿…婼熙姐姐,剩下的就拜托你啦。”
李之之緩緩、緩緩閉上了眼,交待完了所有的事,她終于能安靜地睡一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