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之物多有不凡,空中劃過一道尖銳的墜落之聲,似是有什么巨型野獸從天劃過中箭一般搖搖欲墜,帶起了一片黑影,卻沒有吸引到場中三人的注意。
面色蠟黃的年輕人面對身后突然襲來的四道藍衣身影,也是顧不得面前的李避,并未看到李避用出了什么招,只想最快的時間解決面前眾人再去解救李避。
這黑影,李避心中一嘆,莫非是那特殊的兵種?心有疑惑,眼下卻是顧不得。
拉住衣袖,從衣服內抽出自己的右臂。
虎頭肌上一條青綠色鱗片如刀罡,怒瞪著金色瞳孔的銜尾蛇,在陽光的照耀下,仿佛要脫體而出!
天上的云朵像是被氣機凝固,沒有絲毫動蕩;地上的螞蟻也是停下了搬家的腳步,像是被無形的巨山壓得無法移動。
一息!
二息!
整整三息!
長工那殺人都不曾發抖的右手,此刻卻是顫動著滴落著先前的血滴。
嘀嗒嘀嗒,落在地上、落在他的心頭。
身為孫王的手下從七品上的翊麾校尉,他又如何能不識的這銜尾蛇的標志?當朝皇帝,一統天下的那個男人,橫滅五朝人人生畏的男人手下最強的機構!
皇城司!
皇城司屠九千萬,只因此命奉皇天。
李避絲毫不意外這男子的這般反應,不然他也不會說他不會殺他。李避一反之前擔驚受怕的模樣,面色微寒道:“原本我只是來負責調查西北黑道的三分天,沒想到你們毛巾會要自己往劍鋒上撞。
真是沒想到,邊境的死尸丟失大案原來是毛巾會在從中作梗!偷運禁品毒藥,偷運犧牲將士的尸體,好你個毛巾會,讓我來看看你的背后究竟是誰!”
一直沉默著的長工在這一刻面上終于有了神色的變化,既有絕望,又有解脫!
無論今天他是死是活,孫王知道他遭遇了皇城司一定會殺了他,并親自送回到皇城司,來展示自己的忠心的。那么,自己想活下去唯一的生路,就是讓這皇城司的男子永遠地消失在這時間。!
內力涌動帶起低低的風聲,平地無風衣自動,反手橫握腰間一柄細柳劍,長工輕聲開口道:
“還有五息!”
李避知道自己不過十二石的內力,根本就不可能是這個即將突破千石內力長工的對手,猛然抖動雙手甩出十根“銀針”,朗聲道:
“皇家秘技!”
針灸奪命十八針,針針見血不饒人!
當年中原六個王朝群雄逐鹿,誰家不是高手輩出武林豪杰參差彼伏?江湖陷入了廟堂事,無關乎誰利用誰,只有活下來才有議論的權利。趙氏皇朝能一統天下,朝號泰安,定都祥符,最大的功臣就是這皇城司!
江湖只聽過銜尾蛇的名,卻不曾見過真正的皇城司!見過的人不是進了天獄,便是見了閻王。
長工聽到這般秘技之音時,毫不猶豫地翻身而動,或許是緊張的緣故,長工感受到自己體內的內力運轉居然有一絲外散的跡象。莫不是自己在這般心理壓力下要突破了?
心頭一喜,當真是毛巾會失馬,焉知非福啊!
對于自己敵人最好的感謝方式就是送他上路,連續騰翻好幾個身位,長工拉開了和這邪門的皇城司的距離。低頭一瞥,距離自己剛剛的位置還有三步的地方,平靜地躺著幾根剔牙的竹簽。
連地板都沒有射穿,這哪里是什么皇城秘技?
自己被耍了!心頭一惱,長工翻身而起,他要借著這般巨大的壓力來敦促自己突破,細柳劍帶動著空氣的震顫之音,奏響一曲十面埋伏,劍光生寒直逼這對兄妹!
長工的余光瞥了眼二人身側的茅房,心頭已然想到了了該如何毀尸滅跡的辦法。十步的距離他只需輕點三次地面就可以到達,皇城司又如何?居然還敢用竹簽來挑逗他,殺了這般特殊身份之人,栽贓嫁禍反而更容易讓孫王的計劃實施!
這是他唯一還有的活下去的機會!
就在他第三次還未輕點地面的瞬間,一氣貫通力竭之時,只要他踩到地面便能瞬間爆發出強大的力量,瞬間擊斃面前的兩個年輕人。
直接一劍封喉呢?還是捅穿心臟讓他們多活幾秒呢?
李避身后的李之之一步踏出,烏黑的臉露出潔白的牙齒笑道:“你莫不是真以為我去茅房是上廁所?”
這小姑娘的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了一柄小劍,直接射在了墻上,某種不知名的機關突然啟動。長工凝神聚力,生死存亡一線間,只要他碰觸到最后一下地面,此二人必死!
“崩!”
弓斷弦驚!
這道聲音對于上過戰場的長工來說如何能不熟悉?八牛弩!攻城利器,號稱箭尾用巨型的鴕鳥羽覆蓋的羽翼,能保證直線飛行千步,洞穿八頭牛的絕世神兵!不對,攻城武器不是早就被皇宮從全國各地收回了?怎么還會出現在這里?
皇城司也不會有這個權利!能給他們提供這般武器的只有何運鴻!西北王暗中和皇宮有聯系?長工覺得自己發現了某種不可言說的秘密,他必須要將這般重要的訊息上報!
凌空踏步是輕功的一種,只有百石之上內力的人才能擁有的境界,至于飛檐走壁,那便是更高深的內家功夫,不可能隨意出現在江湖中的。
所謂凌空踏步也不過是人在空中無法借力時,能以內力擊空,以反震之力改變自己身體方向的一種獨特身法。改變方向也不過是小幅度的變動而已,但至少能在關鍵時刻救自己一命!
長工收氣于丹田,明明他還有半寸的距離就能碰觸地面,但呼嘯的破空聲根本不給他這點機會。內力迸發長工要踏空改向,全身氣息卻在這時頓然一滯。
感受著這巨型箭頭之上傳來的沖擊之力,長工猛然睜大眼,原來那小子進入包子鋪時拍打藥箱的灰塵,是讓自己感受到內力消散的毒!
可笑自己還以為要突破了,卻不知早已中了這小鬼的奸計!
“咻!”
無法凌空踏步的長工連人帶劍被直接射穿于街邊之店鋪,足足射穿十八間房屋這才被釘于白墻之上。紅色的血花猶如綻放的煙火,將整面白墻的肅靜渲染了個熱鬧紛呈。
看著貫通房屋的碎石,李避快步走至留在茅屋外被射斷了身體的長工下半截身子,拿起了他黑色的毛巾,從他腰內側的褲帶中掏出兩塊令牌,迅速鉆入了旁邊的門店。
面色蠟黃的男子處理完自己身前的四名死士,便看到李避兄妹躲入了旁邊的房屋,想不到大將軍提起的小郎中居然強橫如斯!剛剛的聲音是八牛弩,這般東西如何會出現在這里?
正當他疑惑之時,白馬輕騎立于他的身側,百人翻身下馬動作整齊劃一甚至連落地的輕響都完全一致。面色蠟黃男子揮手制止了眾人行禮,當即道:“去拆了茅屋中的八牛弩,將這里封鎖起來,有其他勢力的碟探一律殺無赦!”
“哥!你為什么要帶走證明他身份的東西?”
李避一邊蘸著唾液用力擦自己描畫在左胸口和右臂的畫印,一邊張望著門外低聲解釋道:“這死尸身上的三個身份證明分屬于三個不同的勢力,這也是這些碟探行走江湖必備的東西。意外身死不至于直接被對手查到自己的身份,還能方便栽贓嫁禍。
面色蠟黃的人調來了白馬輕騎,包子店鋪一定會被何運鴻搜查,若是這三個身份證明留在那里,他們肯定會瞎猜測我們的身份,不利于我們擺脫這里。
剛剛我們的戰斗那吹哨人鐵定看到了,八牛弩的來歷他們一定會去查,這個身份證明也就成了你我的脫身之物。
我有感覺,這似乎是一個布好的局。”
李之之皺著眉頭,這般消耗腦力的東西實在是超出了她的能力范圍。
“咦?哥,你的內力好像有點增長啊!”
李避愣了一下,看向李之之道:“一天三次的使用機會,就這么浪費了?”
李之之不解地點點頭,輕聲道:“這不是殺完了么?”
“笨蛋!咱們這次主要的目的是什么?”
李之之雙手捂住嘴差點驚呼出聲,明明這一切的計劃都是為了引誘出刺殺何運鴻的男人,在茅屋內布置那八牛弩也是小心謹慎的李避特意吩咐的。
剛剛看著計劃按照自己心頭所想逐步實施后,李之之陷入了盲目的自信,隨手就窺視了一下李避的內力,自己的哥哥居然打個架就長了點內力?
該怎么脫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