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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養育之恩

  老者在卜羽倒下去的一瞬間,整個身子似乎也萎縮了下去,又變成了之前那個可憐的病弱老人。

  不過躺在地上的卜羽自然是看不見了。

  這時候之前被卜羽控制的兩個黑衣人也緩了過來,看到倒在地上的青年,又看了看淡定自若的圣主,兩個人連忙跪到了老人的面前請罪。

  圣主只是輕飄飄的揮了揮手,其中高瘦的那個有些不忿,有些小心翼翼的對圣主請示,“這個人,屬下處理了如何?不必污了圣主的雙眼。”

  “用不著。”

  天外圣主淡淡的笑了,輕聲道,“我打碎了他十二根胸骨,他本就活不了了,讓他輕易死了,反倒是解脫,且留著吧。”

  躺在地上的卜羽此刻意識有些模糊,根本未曾在意老者說了什么,不然以這青年寧為玉碎的性子,怕是會氣的當場咬舌自盡。

  兩個黑衣人看著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青年,眼中閃過一絲快意,畢竟兩個同伴都死于此人手上,他們當然愿意看見此人受更多的苦楚。

  不過還沒等老者吩咐怎么處理卜羽,不遠處的石階上,已經慢慢走過來一個身著白衣的少女。

  正是曲墨。

  雖然曲墨平日里也是一襲白衣,但卻有無數華麗的銀線繡成暗紋,用云青的話來說,那衣服看著素雅,其實騷氣的很。

  而今天少女的白衣,確確實實的一身素縞,甚至平日里梳理的整整齊齊的一頭秀發,如今都只是用一根白色的發帶隨意綁住。

  看起來單薄又蒼白的一身打扮。

  曲墨旁若無人的走到了卜羽面前,將那宛若破布一般的身體輕輕摟了起來,好像生怕弄傷那已經脆弱不堪的青年。

  卜羽有些茫然的眼神終于聚焦,看著面前有些熟悉的一張臉,半點脂粉也未施,就好像......就好像兩人又回到了最初見面時候一樣。

  青年依稀還記得,在蘇州的時候,自己碰到的那個給災民施粥的少女,一身素衣,面容姣好,眼神中的帶著一絲淺淺的溫柔。

  便是因為那一眼,從此卜羽都無法自拔。

  “別怕,沒事了。”

  曲墨輕輕的環抱著卜羽,手上一根金針微微的用力,順著青年的后腦便刺了進去,沒有一絲痛苦,卜羽終于徹底閉上了眼睛,試圖撫上少女臉頰的手還沒抬起來,便永遠的垂落了下去。

  老者一直看著少女的動作,明明早就看到了那少女手中的一根金針,卻依然沒有阻止。

  等到少女用那一根長針結束青年的生命時,才慢慢的開口,語氣有些平淡道,“你明知道,我此刻并不想讓他死。”

  “我不想看著他再受折磨。”

  少女依舊未曾放開懷中的青年,一下一下的梳理著卜羽的長發,曲墨將他方才打斗中弄亂的發髻重新整理好。

  又用自己雪白的長袖將青年臉上擦拭了一遍,將那些灰土血跡全都擦了個干凈。

  此刻的卜羽面上寧靜而安詳,仿佛只是疲憊睡著了一般。

  天外圣主看著曲墨這般動作,忍不住微微皺起了眉,不過好歹曲墨是他一手栽培,將這孩子養大,花費了無數心血。

  如果換了旁人不僅違背他的命令,還對一個外男情根深種,老者怕早將人一掌打死了。

  “所以你違背我的意思?”

  圣主語聲有些冷淡,聽不出喜怒,只是輕飄飄的發問道。

  曲墨低垂著頭有些恭順的模樣,老者卻最是清楚少女心中的想法,面前這個狀若乖巧的少女,其實內心最是倔強。

  認定了的事情便很難改變,從前對自己的養育之恩如此,現在對卜羽的感情也是如此。

  旁邊兩個黑衣人大氣也不敢出,他們不同于曲墨的身份,是老者另外培養的殺手,說白了只是下屬一般的存在,此刻聽到這兩人相談,只能垂著頭假裝什么也未聽見。

  “我不敢違背您,我怎么敢違背您?”

  少女語聲哽咽,帶著十分的凄楚,隨即又抽出長針,猛地往自己脖子間扎去。

  老人看的分明,自然出手如電,僅憑落在輪椅扶手上,一片小小的落葉便擊中了少女的手腕,曲墨頓覺手上一痛,那金針便脫手而出,少女的手上,也多了一條泛著血絲的傷口。

  “為一個男人要死要活,這就是我教出來的徒弟。”

  圣主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冷酷,聲音也越發冷厲,帶著一絲徹骨的寒意。

  那旁邊跪倒的兩個黑衣人一時沒能忍得住,已是一頭的冷汗,甚至連身體都在微微的顫抖,顯然是害怕極了。

  而曲墨只是慘然一笑,她小時候天賦極高,父母為了討好圣主便把她送進了天外天,成為了圣主唯一的親傳徒弟,天外天的圣女。

  雖然幼小的時候少女也曾對這個她該稱之為師父的人有過孺慕,但圣主卻永遠是一副帶著虛假笑容的樣子。

  曲墨甚至覺得自己從未被放在這個人眼里,或許自己只是他一樣趁手的工具。

  比如幫他籠絡那些江湖中人,再比如......幫他設計了卜羽。

  如今自己已經沒有什么利用價值了,甚至還親手殺了自己此生最愛的人,曲墨忍不住慘笑。

  欠的哪怕再多,關于養育之恩,也該還清了吧!

  看著少女痛不欲生的模樣,天外圣主卻沒有一絲的憐憫,之前的仁慈竟全都消失不見,一張溝壑縱橫的老臉在陰暗處竟有些可怖。

  “將圣女關起來,好好看管。”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跪倒在地,根本不敢抬頭的兩個黑衣人終于聽到了圣主的命令。

  如蒙大赦一般的兩個人趕緊爬了起來,看著那跪倒在地的少女,兩人為難的對視一眼,然后拱手抱拳道歉,“得罪圣女了。”

  隨即一人抄著一只手臂,將曲墨押了起來,頭也不回的往前走。

  曲墨被強迫著站起來,最后也只能無奈的回頭看一眼重新墜落在地上,已經沒了氣息的青年。

  天外圣主一拍輪椅的扶手,似已氣急,又撕心裂肺的咳了好幾聲。

  旁邊一雙白嫩的小手,適時遞過來了一張雪白的絹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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