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急匆匆的往后退走,落荒而逃的樣子,像極了身后追趕的是一個窮兇極惡的賊寇。
在小九自認為短暫而有限的生命中,云青是唯一一個和她靠近的男性生物,因為青梅竹馬的緣故。
而千酒,則是陰差陽錯之下發現了自己脆弱秘密的朋友,是的,千酒其實已經被小姑娘劃到了朋友的范疇。
可惜如今小九認定的朋友,對著小姑娘說了很多奇奇怪怪的話,小九既覺得慌亂,又有幾分討厭,更有幾分說不出來的感覺。
有些急匆匆的往回趕,小姑娘只想趕緊回到客棧,躲到云青身邊,才會有之前的安全感。
胸腹間涌起了一股陌生的劇痛,小九不由停了下來,吃力的捧著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氣。
為什么,不是已經好了嗎?
為什么還會這么疼?
小姑娘有些難受的晃晃腦袋,劇烈的仿佛血肉被撕開的痛楚,尖銳的刺激著腦子,小九只覺得眼前都有些模糊,甚至看不清方向。
終于,可憐的小姑娘“咚”的一聲栽倒在地。
不遠處的街角,一個褐色短衫的少年人拉了拉額頭上的發帶,眼神冷漠的看著跌落在地上的小姑娘。
云青待在客棧,看著小姑娘未曾吃完的那碗米糕,不知道為什么,心臟總在突突的狂跳,似乎覺得有哪里不對勁。
梵兒和喬顏下樓的時候,便看到云青一副如坐針氈的樣子,梵兒不由有些好奇,難道真發生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可梵兒自我感覺昨晚似乎得罪了云青,此時也不敢多話開口,忍不住拉了拉喬顏的衣袖,一副好奇寶寶的樣子示意喬顏開口。
喬顏只能無奈的笑了笑,捏了捏梵兒小巧的鼻子,看了云青一眼,隨即開口問道,“小姑娘呢?你怎么一個人在這里?”
云青看是喬顏,微微抬起頭,“跟千酒那小子出去了,我有些不放心。”
喬顏不由搖了搖頭,千酒素來倔強,一條道走到黑也不回頭,此番定是又要與小姑娘說些什么話,只可惜小姑娘是絕對不會聽他的罷了。
看了云青一眼,又想起千酒,喬顏忍不住微微嘆了口氣,若是旁人,可能他也會鼓勵師弟爭上一爭,可小姑娘跟云青的感情,便是短短這幾日,喬顏也能看出來非旁人能輕易插足。
且云青又救了自己性命,喬顏向來是個耿直之人,這件事情肯定不會順著自家師弟,不然不成破壞別人感情之人了?
喬顏沒有想到的是,千酒竟會如此固執,會把事情推向一個無可挽回的地步。
梵兒看著桌子上一整盤未動過的米糕,有些渴望又有些可憐的看著云青,那神情十分好笑,讓云青微微有些無奈,好像自己是個罪大惡極的可憐人。
“餓了的話,吃些東西吧。”
云青不經意的把米糕往前推了推,立即換來了梵兒興高采烈的道謝,然后就著手就拿了一塊狼吞虎咽起來,眉眼彎彎的樣子像極了一只小倉鼠。
喬顏忍不住微微皺眉,心中莫名生出了幾分不滿,當然喬顏自己也說不出他到底在不滿什么。
至于云青,雖然心中仍然有些不舒坦,不過看著梵兒吃的香甜的模樣,還是忍不住笑了笑,細心的倒上了一杯茶水,他總覺得梵兒吃起東西的模樣與小姑娘相似極了,那微微瞇起的滿足的眼睛、鼓起宛如小鼠一般滿足的嘴角,看起來都十分可愛。
然而,他這樣的動作落在喬顏眼中,卻是一副寵溺而溫柔的姿態,看的喬顏眼里微微發酸,暗罵少年四處留情。
彼時喬顏還不知道,自己這種行為,源自于一種,叫做吃醋的情緒!
山口,破廟。
巍峨的大佛端坐在昏黃的廟堂之中,唇角微微勾起,臉上掛著一抹慈悲的微笑,只攤起的一只大手上結滿了蜘蛛網,一身鎏金卻已早染上了灰塵,黯淡得很。
大佛腳下,有兩個小小的蒲團,其中一個蒲團上,枕著一個小小的、一身紅衣的女童,面目柔和,似乎正在沉睡。
而另一個蒲團上,盤膝坐著一個褐色衣衫的少年,少年額間綁著一根細細的發帶,面沉如水,看不出喜怒,只一雙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著蒲團上的紅衣女童。
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蒲團上的女童睫毛微微動了動,長長的的睫毛如蝶翼般細密,緩緩睜開后的雙眼晶亮閃爍著一絲迷茫。
我是誰?
我在哪?
我為什么在這里?
小姑娘小小的身體里浮現出了三個大大的疑惑,發出了疑問三連擊。
不過看著面前是千酒,那少年一雙眸子深沉,直勾勾的看著自己,小姑娘并沒有將自己的疑問問出口,只冷冷的看著面前的半大少年,冷漠的不像個普通的孩子。
千酒倒有些驚異,雖然知道小姑娘并非常人,但一覺醒來,已經身在一個破廟,千酒覺得無論如何,小姑娘總該有些面色起伏,或是害怕或是憤怒,總不至于像現在這樣冷漠,讓自己連開口都不能。
然而小九就只是睜眼時有些驚訝,隨即便仿佛關閉了情緒的按鈕,就那么冷冷的看著自己,那眼神讓千酒有幾分心驚膽戰,似乎在小姑娘眼里,自己根本不能算是個熟悉的朋友,而只是一個陌生的、令人討厭的外人。
不過自己做的事情本來就令人討厭了,不是嗎?
千酒微微的笑了,臉上露出了一絲嘲諷的神情,也不知道是在諷刺別人還是自己。
“我沒有想害你,我只是想你離開云青,他不是好人。”
千酒低聲道,語聲有些涼意,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對小姑娘和云青在一起這件事分外執著,如鯁在喉。
或許是因為之前自己對于云青的嘲諷,少年人的臉面意氣,讓千酒十分不愿意在云青面前矮上一頭,所以小姑娘縱然不能跟自己在一起,也絕對不能跟云青在一起。
小九當然不知道千酒的心思,它從前就覺得千酒討厭,如今只覺得這少年越發的令人生厭,眼神都不愿在千酒身上停留片刻,對于千酒的搭話更是恍若未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