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鈺拉住馬,讓一臉心跳過速的吳能從馬背上緩緩爬了下來。
“呼,多虧有你在,老王。”吳能抹了一把鬢角上的汗珠。“差點被這匹馬嚇死”
“老吳,你怎么來了”王鈺有些好奇地問道。
“哦,最近在禪心寺里太累了,我出來放松放松。”吳能如是回答道。“洛掌門也在啊”
“多日不見了,吳掌門。”洛傷子友好地和吳能打著招呼。
銅爐派這等小門小派,和洗劍派自然是毫無可比性,此刻兩人雖然頭銜都是掌門,但地位原本是差了十萬八千里的。不過吳能既然是善提禪師的心腹之人,又在情報和參謀工作上給了王鈺和洛傷子很多幫助,洛傷子對他也很是敬重。
雖然他還是沒太搞明白,吳能到底是從哪顆石頭里蹦出來的。
洛傷子對吳能和王鈺這兩人的底細很是感興趣,但是他查了半天,也沒能查到他們的具體來歷。
這兩人若說是一師之徒,但王鈺是一派豪俠風度,而吳能則是一副智囊的樣子,兩人似乎全然不相干。
若說是萍水相逢,那這兩人的關系也未免太密切了點吧據洛傷子所知,王鈺從一位平平無奇的江湖俠客躍升為人盡皆知的蓋世大俠,背后全都是吳能的謀劃。
實在是讓人想不通。
吳能全然不知,此刻站在自己對面的洛傷子,正在心中不斷猜測自己的來歷。他和洛傷子隨便客套了幾句,就拉著老王走到了一邊。
在旁邊的唐青青看到這一幕,也十分知趣地走遠了幾步,把交談的自由空間交給了這兩人。
“老吳,你怎么突然來了”王鈺問道。他知道吳能說是出來“放松放松”,其實必定有其他大事,只是在洛傷子面前不方便提吳能的性子便是如此,看起來是個很特立獨行的人,其實忙起工作來的時候非常專注,這點算是和王鈺相仿。
說起來,兩人最開始在上學的時候能熟識起來,這種性格上的相似之處也算是一大原因。
“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先聽哪個”吳能賣了個關子。
“先聽好消息吧。”王鈺隨便選了一個。
“好消息是新的江湖榜單出來了,你成功進入了地榜,同時進入地榜的還有老周、唐青青和小曾。老劉差了一點,現在屈居玄榜第十三。”
這倒確實是個好消息。
吳能他們其實還有個支線是培養十位地榜高手,雖然這個支線任務可做可不做,但完成之后畢竟也是有獎勵的。如今任務完成了將近三分之一,剩下的部分估計隨著中原一帶的戰事逐漸升級也會一一完成,這倒是讓王鈺感覺頗為驚喜他指導唐青青等人練武其實大半是個人興趣,如今能順便完成個支線任務算是意外收獲。
“那,壞消息呢”王鈺輕輕吸了一口氣,繼續問道。
“壞消息么你可得穩住了。”吳能有些無奈地苦笑一聲。“邪道的增援要來了。”
王鈺和吳能對望了一眼,心中已經開始思考了起來。
如今在正面戰場上,正道在王鈺和洛傷子的協作之下,算是取得了幾場小勝直接殺敵不算很多,好在對士氣的提升很明顯。
但這幾場小勝,掩蓋不了正道背后隱藏的問題。各大門派各懷心機,正道聯軍暗藏矛盾,王鈺作為冉冉升起的一顆明星,明里暗里很是受到一些人的敵視,只是現在王鈺連戰連勝,反對者們不能發作罷了。
這種利益沖突對老王來說也很是棘手。他看似走得一帆風順,實則背后有多少辛苦,只有他自己和吳能等隊友們知道。
如今邪道派出增援,北邊有天涯閣攔著,估計一時半刻對方不能順利進入中原;但南邊的洗劍派和真武觀接連淪陷之后,通往中原的路徑幾乎就是一片通途,快則半個月,慢則一個月,敵方的增援估計就要到達中原。
到那時,我軍兵力不足,敵方四面開花,想要繼續維持常勝勢頭可就難了。
吳能顯然也是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才快馬加鞭地趕來告知王鈺。只不過,善提禪師給他選的那匹馬大概是太快了一點,讓不善馬術的吳能很是狼狽 “老吳,這可真是個壞消息。”王鈺難得地露出苦笑。“禪心寺上,現在還有可用之人么”
“可用之人不是沒有,但是不宜調動。”吳能聳了聳肩。“一來,禪心寺是我們的總部,如果防御松懈,很容易被敵人找上門來如果把野戰重新打成守城戰,那我們就很容易在敵方的攻城設施下遭受重創,對我們未來的計劃開展也不是很有利。”
“是。這是其一,那其二呢”
“二來,現在你們能維持連戰連勝的戰績,其實背后是我們的情報支援。但這群神州的n這群神州人,用在情報工作上總是有些不太趁手。如果再派出更多的兵力,我們的情報工作可能無法及時展開,到那時萬一遭遇一場敗績,不敗神話被打破,士氣想要恢復起來 可就難了。”
當著老王的面,吳能說得也很是坦率。
“還有第三么”王鈺看吳能有些意猶未盡的樣子,于是繼續追問道。
“有。這三來么”
“什么我們的援軍”
在吳能和王鈺交談的同時,在距離他們百里遠的地方,戴先生也正和曲震天談及此事。
“是。幾位掌門都覺得,此刻到了派出援軍的時候。”曲震天答道。“援軍已于兩日前出發,分為南北兩路,南路大約要走一個月的時間,至于北路么”
他有些猶豫地停頓了一會兒。
“北路情況未定,還要看路途是否順利。但以在下的計算,沒有兩、三個月,恐怕是不能到達。”
“可否請曲長老與幾位掌門交流一下,讓援軍暫時停步”戴先生試探性地問道。“如今中原一帶戰事走向不明,援軍到來,對我們未必是好消息。”
曲震天輕嘆一聲。戴先生的意思他如何不明白 “這事委實難辦。”他十分為難地回答道。“在下隨先生出征多日,久不和各位掌門會面,關系難免生疏了一些。況且幾位掌門都是我魔道中的高人,做出的決定很難改變,在下也只能略盡綿薄之力,請援軍一路小心謹慎,放慢些速度來。”
戴先生也是幽幽嘆息一聲,曲震天的左右為難,他也并非不能理解。
正道固然是內藏分歧,邪道又豈能是鐵板一塊 如今,他一個外人,能帶著邪道聯軍一路打進中原,其中自然也有曲震天的許多功勞。若非曲震天以自己在邪道中的深厚根基為他作保,背后那些猜疑戴先生的人恐怕早已站出來對他大加污蔑了。
只是現如今,邪道聯軍在西南一帶接連取得大勝,背后那些邪道的高人們自然也坐不住了。在他們眼中,此刻的正道只怕是不堪一擊,這功勞豈能都讓與戴先生 這些人自然是要急著過來分一杯羹的。
想及此事,戴先生不由得有些急躁了起來,在屋中不斷踱著步,面紗下的臉也不知是個什么表情。
“先生也不必太擔憂。”曲震天勉力勸慰道。“這支援軍一旦來到了中原,就等于脫離了各派的控制,且他們的補給又要依仗我們,不能不聽從我們的號令。”
他畢竟是邪道的正牌弟子,說話也不能太直接。此刻能說到這個程度,已經算是很不容易了。
“我憂心之處就在于此。”戴先生有些焦慮地回答道。“我軍如今補給已經十分不便,再加上連日來遭遇了幾場小敗,士氣維持不易。此刻援軍到達,那就不是錦上添花,而是雪上加霜了到那時我方人數暴增,補給卻難以獲取,偌大的軍勢,恐怕要被自己的胃口生生拖死”
此刻,他越說越急,仿佛胸中那股怨氣全然爆發了出來。
“如今我們這一局棋,已經到了緊要關頭。一著不慎,我們此前付出的全部努力就要化為烏有到那時,我們進不得,退不走,恐怕要任由正道宰割了”
戴先生說到此處,語氣中滿是憤怒,和他平日里那副淡然自若的樣子已經大相徑庭。
聽他這么說,曲震天的臉色也愈發難看,仿佛這下才明白過來,這支援軍對他們而言有多麻煩。
“在下立即去信一封,請門派內與我要好的長老協助斡旋。”曲震天凜然道。
“那就有勞長老了。”戴先生拱了拱手。“若是此事能得以回轉,長老就是這其中最大的功臣”
曲震天急匆匆地走開了。
門一關上,戴先生臉上的急躁和焦慮立刻為之一空,整個人一下子回復了原本淡定自若的氣質。
他揮了揮手,讓一層神秘氣息重新籠罩了整間屋子,然后坐到了椅子上,輕輕嘆了一聲。
“這個世界的天界之力,已經開始修正我帶來的變化了么”他皺著眉輕聲問道。
這問句出來得蹊蹺,仿佛自言自語,又仿佛是在和什么人進行著交流。
“是的。你的行動已經改變了原有的命運軌跡,天界的修正之力已經開始作用。”一個冰冷且疲憊的聲音突然在他旁邊響起。“18號,鑒于我們曾經的交情,我想最后再勸你一次,不要過度改變游戲世界原有的軌跡。”
“我知道,22號,我知道”戴先生,或者說18號代理人,憤怒地咆哮道。“但是這次是對方先動的手那個該死的女人先動的手如果我們對此袖手旁觀,那么早晚有一天,這個世界的異狀會波及到其他世界,甚至是干擾我們的最終計劃你不會不明白吧”
兩個人都沉默了一會兒。
過了良久,22號的聲音才重新傳了出來。
“我知道,但那又能如何呢主神的計劃是不可能被改變的。我們所能做的,只是替主神觀察著這一切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