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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二章 羅蘭加洛斯,年年歲歲人相似

果然,還不到時候啊  蘭逸飛并未糾結太久,做出選擇后,立刻開始為第二盤積攢能量。

  ——精打細算的背后,是難以找到合適的時機使用這兩種藥劑中的任意一個。

  再怎么說,蘭逸飛以前也是用過類似手段的“老人”了,仍然記得當初的真實體驗。

  藥劑會讓你憑空多喘兩口氣,卻無法讓你憑空把對面喘死。

  蘭逸飛的職業嗅覺今天一貫的敏銳:費德勒自年初1月澳網時的單核細胞增多癥,目前絕對好轉了不少。

  直到現在,他沒有感到瑞士天王即將出現體力波動的任何征召。反倒是他自己,在第一盤盤末都隱隱迎來了體能極點。

  “看來第二盤就是關鍵了。”

  愈發成熟穩健的皮爾曼此時根本不在意蘭逸飛已經先輸一盤。這位來自美國的教練很明顯,與蘭逸飛都想到一塊去了。

  ——或者說,這些劇情本來就在各種預案當中被考慮過。

  “搶七的模擬演練我們已經做過多次了,逸飛在關鍵時刻的心理素質又是他的強項。第二盤穩扎穩打,不會缺少機會。”

  皮爾曼的聲音剛好可以讓包廂里的人們都聽見。似是在鼓舞軍心,也似是在寬慰自己。

  “不愧是羅杰,在低谷時期也這么具備統治力。這一盤沒那么史詩,不過也不沉悶。”

  帕克這時出聲道,關注點卻有點歪。不客氣的說,在當前包廂內所有人里,連小孩子(成員子女)都比他要緊張。

  “對了順帶一問,蘭逸飛在體能方面的儲備,沒有拖教練組布置戰術的后腿吧?”

  帕克,蘭逸飛的現任體能師,平常不會出現在現場的人,今天以“即將卸任的團隊元老”身份來到了現場。與華國球星的這份合同,不多不少剛好兩年。

  雙方算是絕對的友好分手:一來,現在團隊配置的基礎都是最初贊助商、經紀公司為蘭逸飛打下的,續約的同時必然要迎來更新;

  二來,帕克終究在蘭逸飛的團隊里,終究存在著“兼職”這一尷尬的身份。

  待合作期滿,帕克可以回歸給足球運動員做專職培訓的生活,蘭逸飛也可以尋覓到一個全年陪他飛行、整個休賽期與他訓練的新體能師(全程跟隨光坐飛機就很折騰了)。

  “完全沒問題,支撐現在這種強度的對抗,打滿5盤也不會有明顯水平下滑。”

  皮爾曼毫不吝嗇地表達與帕克一年多合作的愉快:“而且這并非口說無憑,紅土賽季以來,三天兩賽的次數也不在少數。”

  帕克感慨道:“那就好。雖然上次那些體檢數據,我們最后的結論是蘭逸飛天賦異稟,不過我始終覺得他的上限可能會比我們估算的還要恐怖。”

  “如果不是我老東家那里催的實在緊,真想近距離觀察他的成長啊!”

  談話閑聊間,第二盤比賽也開打了。

  蘭逸飛開始在上旋球的中間增加雙反抽球的比例,不再刻意追求側身正手的效果;

  費德勒,也在拼角度與落點的同時稍微留手,以減少不必要、完全相當于給對手送禮的非受迫性失誤。

  ——總的來看,世界第一與世界第三延續了第一盤尾端的節奏,顯然雙方都認為互相保發這個結果可以接受。

  但終究兩人都有暫時被掩蓋下去的殺意。

  這次先出手的,還是費德勒。

  33,3015,蘭逸飛的發球局。經典的局分,經典的小分。

  費德勒用一記難度系數突破天際的背身滑步單反救球,拉開了試圖沖擊蘭逸飛發球局的攻勢。

  這一分,也怪蘭逸飛自己運氣不好。本來他已經在球的預判落點處提前到位,結果卻被巴黎下午的大太陽給閃到了眼睛——球館頂棚所制造的蔭涼處分界線,現在恰好就在網帶附近。

  被意外搞的錯過了最佳擊球點,蘭逸飛倒也頗為果決,沒有強行出手。一邊后撤,一邊觀察費德勒的跑位,一邊在身體斜上方引拍。

  凌空高壓切換落地高壓,空間與高度都還足夠!

  在所有賽場觀眾與解說的眼里,他們也只覺得蘭逸飛這番操作是臨時改變了想法。

  避免了凌空高壓的失誤風險,但也放棄了直接擊穿空當的那短短一秒鐘時間。

  然后,他們便發出了頗為惋惜的聲音:費德勒賭了一側進行防守,結果剛好賭中,反手就是一個漂亮的直線穿越球,打得蘭逸飛直搖頭。

  后者能干的事情,也只有搖頭,以及扭頭確認球的落點了。

  饒是以蘭逸飛的穩重心性,都忍不住噘了噘嘴。

  這分有點冤!他倒還好,心態可以穩住,可費德勒那里的士氣一下子就漲上去了。

  果不其然,平分出現在了蘭逸飛的這個發球局里。

  雖然,不幸中的萬幸,蘭逸飛沒有送給費德勒任何一個破發點(沒有走到過懸崖邊上),可是這一歷經3次平分才得以保發的第7局,仍然讓蘭逸飛多消耗了不少精力。

  而瑞士天王雖然久攻不下,手握一盤優勢的他倒也絲毫沒顯露出急躁。二人繼續和平保發,偶爾給對手制造些麻煩,比分最后來到了66。

  皮爾曼預測中的搶七,它來了。

  第一分,由蘭逸飛在多拍里等來了費德勒的失誤掛網而得到;

  二三分,費德勒發球從發球建立優勢,兩分都在調動蘭逸飛,最終斜線進攻得手。

  12,很快,32,蘭逸飛先發領先。壓力再次轉移。

  費德勒這時卻出人意料的切換到了首盤那次破發時的打法,連續的正手壓制,連續的起跳凌空擊球,讓蘭逸飛的上旋頓時無法確保安全。

  蘭逸飛呢,則毫不猶豫地用他思考過后的打法,即正手切換反手,輕易不再給正手出手機會來對付這招。

  34,二人還是在互保發球分。看上去,雙方的殺意隱藏了那么久,終于要釋放出來了。

  可蘭逸飛在這輪搶七里的得分卻就此走到了終點。

  費德勒在接下來的3分里連破帶保,終以76(3)的比分再度拿下第二盤,只差1盤便可率先挺進2008法網決賽。

  在這分量極重的3分上,費德勒的進攻流暢至極,壓制欲飽和地簡直就要溢出屏幕。反觀他的對手,扛了1小時壓,稍稍虛弱了1秒鐘,然后交代了1整盤。

  可憐蘭逸飛第一盤盤初自嘲空前絕后大危機,竟一語成讖。

  “羅杰竟然練就了這一招逸飛他輸的不冤,不冤啊。”

  球員包廂里,帕克表情嚴肅,說的話卻教人半懂不懂的。

  最終,還是皮爾曼身旁的助理A君一臉無奈地詢問帕克,誰讓人家的資歷夠高:“能不能解釋一下?我怎么沒看出來費德勒練了什么新殺手锏出來?”

  帕克“嘿嘿”笑了一聲,然后清了清嗓子:“咳,這你就不懂了吧,我雖然不常看球,真正到現場觀戰的次數甚至屈指可數,但它不妨礙我平常在網上汲取最新知識啊!”

  帕克用右手食指敲了敲自己的大光頭,正色道:“羅杰如今已達小成的這招名為——獨孤九劍!”

  “而這,正是來自蘭逸飛祖國的有才人士所總結出來的!”

  聽到字正腔圓的四個漢語拼音從帕克的嘴里蹦出來,皮爾曼雖默不作聲,但他發覺自己從沒有像現在這般理解為何威廉懶得理帕克。

  甚至,連包廂里因為蘭逸飛02落后而產生的低沉氣氛,都被這位體能師給攪和掉了不少。

  在包廂內華國翻譯憋住笑意簡單為皮爾曼解釋一二之后,A君這才又有些納悶地詢問帕克道:

  “招招都是進攻?攻敵所必救?攻敵之不守?”

  Aaron搖頭:“過了吧,他羅杰再厲害,又何德何能敢放棄防守。”

  帕克也搖頭:“這就涉及到他近來的最新精進了——行云流水、無招勝有招、壓縮時間進攻!”

  “你想想,以蘭逸飛現在的經驗與直覺,為什么會防不住費德勒在搶七最后的進攻?還不是因為他已經把所有殺意都完美融入了每一板球!”

  “直接導致——逸飛未能及時產生危機感。這就是無招勝有招,也是男子網壇鮮少有人能做到的行云流水。”

  皮爾曼終于嘆了口氣,開口道:“好吧,我承認,乍一聽上去還挺那么像回事的但你說了半天,也就壓縮時間進攻這句話最像樣。”

  “要我說,剛才費德勒能贏無非就一個原因,他在腳步移動、壓縮時間上做得更加極致,逼近了絕對極限!”

  帕克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好像也有道理。”

  兩天后,2008年法國王國公開賽,男單決賽現場。

  蘭逸飛坐在一個位置極佳的貴賓包廂里,身旁的球員不是別人,正是法國這一代網球選手里的領軍人物之一,特松加。

  兩天前的那場男單半決賽,最終還是以蘭逸飛告負而結束——今天能夠在場內打球的,又又又是羅杰·費德勒與拉法·納達爾這對冤家。

  36,67(3),75,57,這是最終比分,蘭逸飛輸給了費德勒在關鍵分上更有經驗與魄力的處理,也輸給了自己在還沒有統一成一個體系的各項技術。

  是的,蘭逸飛在賽后自己分析,費德勒能夠給他在不那么擅長的紅土上帶來這么大麻煩(二者此前未在紅土交過手),最大原因是他把武器庫的武器糅合在一起,可以11大于2。

  所以蘭逸飛也沒有過于沮喪。他比起對方還年輕,這就是優勢;

  他比起德約已經有大滿貫冠軍入賬,這就是底氣。

  慢慢練,法網也遲早會解鎖在我的手上!

  蘭逸飛始終堅信這一點。

  不過,坐在他旁邊的特松加可不知道這些。這不,趁比賽沒開始,法國人滿臉好奇地問這問那:

  “昨天4盤敗給費德勒,有沒有特別生氣的地方?”

  “法國觀眾有沒有一邊倒地支持你的對手?”

  “是不是慶幸今天站在納達爾面前的不是你?”

  蘭逸飛只能回答他一套三連:“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

  本屆法網四強解釋道:“技不如人,甘拜下風是應當的,按你這么說,我還要無能狂怒一番不成?”

  他又呵了一聲:“至于有機會站上大滿貫決賽的舞臺,那就已經是常人求之不得的事情了,我管他決賽對手會是誰!”

  “現在告訴我有機會重新打一場半決賽,我就算會輸上十次,也會毫不猶豫地爭取贏下那一次!”

  說著,蘭逸飛還滿眼不信任地瞅著特松加:“雖然咱倆的關系沒那么熟絡,不過你在法網前的聚會上碰見我,居然都不跟我說你今年因傷退賽了。”

  “哼,虧我還有那么一瞬間,覺得你是真想找機會在賽場上復仇我。”蘭逸飛搖搖頭:“我看你還是先把傷養好吧!”

  本來,蘭逸飛并沒有特別強大的沖動趕來現場看“費納決”,畢竟再怎么說在一周之內,這里都稱得上自己的傷心地,怎奈法國小哥極力相邀——結果二人便只得一人一副墨鏡坐在這個vip包廂里。

  “啊受傷啊,暫時的,又不是什么值得顯擺的事情,我當然不會到處宣揚,而且你有心看看簽表也能發現不是?”

  特松加用手扶扶墨鏡:“至于變熟這件事,遲早的,而且總要有個過程。”

  說著,他特意壓低聲音,根本不管這個包廂里除去他倆并無第三人:“再說了,我可是從安德森那里聽說了,新科澳網冠軍是個很友善,很樂于交朋友的人”

  蘭逸飛保持著微笑,心里卻恍然大悟:“原來是安德森的朋友?有意思當初隨手結個善緣,倒能免去我不少拓展人脈的功夫。”

  “嗯,不管怎么樣,今天這場比賽倒絕對好看。”

  蘭逸飛有意把話題帶回到了即將進行的法網決賽上面:“我還記得,2006年法網決賽,就發生在我即將轉入職業的前夕。”

  “當時是費納決、一年后也是費納決,現在還是費納決。”

  特松加不以為然地回道:“那是他倆三年來的確硬實力就是數一數二的。像你這么強的選手,不也攪不動局嗎?”

  蘭逸飛頓時臉一黑:有這么聊天的?閣下情商怕不是得充充值啊!

  卻馬上又聽到了特松加的后半句話:“而且說實話,費德勒今年想圓全滿貫的夢想機會還是不大。”

  蘭逸飛立刻本能地反駁,冷笑起來:“兩個加在一起職業生涯勝場還沒人家大滿貫勝場多的家伙,在這里指點江山?還妄下判斷?”

  不自覺地,他想維護一下費德勒的實力。倒不是他希望這樣做映襯著他的實力更強,而是因為他真正明白面對費德勒那一球球的艱難。

  拿蘭逸飛的話講,任何沒有親身踏上球場與那個瑞士人隔網相立的人,都無法理解他在半決賽成功扳回一盤有多么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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