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就是這樣!”
北陰帝尊心中越想,越是得意。
若是自己能夠將孟留塵這樣一位踏入破妄之境的修士收為傳人,就算日后回歸上屆,見到自己“本我”,也不怕沒有辦法交差了。
北陰帝尊心中越想越是興奮,不知不覺中,嘴角已是露出了一絲笑意,甚至就連之前“本我”離去之時,帶給他的那些壓力,都在此時的遐想之中消散了大半。
“做夢!”
然而孟留塵的冷喝,卻是很快打破了他的美夢!
作為一個強者,一個踏入超脫之上的強者,孟留塵也有著屬于他自己的驕傲。
別說此刻在他面前的只是北陰帝尊的一縷殘魂分身,就算是北陰帝尊本尊,也未必有那個資格收他為徒,將其作為傳人。
當然,境界是境界,實力是實力。在大道之上,踏入超脫之境的孟留塵,并不比北陰帝尊本人遜色多少。
但要說到實力,剛剛見識過對方神魔巨指的孟留塵,卻是知道自己還差了對方太多太多。
不過,就算是如此,孟留塵也不會認為自己就比不過對方。
此刻,他已經踏入到了超脫之境,所欠缺的不過是時間的積累罷了。
若是能夠給他同樣多的時間,孟留塵自問,自己不會比任何人遜色!
任何人!
“不答應?那你就別想殺我的傳人!”
北陰帝尊也是極為果決,就在孟留塵拒絕掉他的同時,他的手中已是再次凝聚出一面黑旗白骨幡的虛影,抖手之間已是將其化作一片遮天鬼幕,罩向了孟留塵的身上。
此處身處玄天鬼蜮之中,核心之寶便是黑旗白骨幡,此刻出現在北陰帝尊手中的雖然只是黑旗白骨幡的一道虛影,但是威力之大,卻是絲毫不遜于在外界之時的本體。
“哼!”
面對遮天蔽日的黑色鬼幕,孟留塵卻是絲毫不為所動,只是冷哼一聲,說道:“既然你如此冥頑不靈,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星河——劍雨!”
說話之時,孟留塵手中,冰影長劍已是再次化光斬出。
驟然之間一道紫色星河已是在這遮天鬼幕之中凝聚而出,隨即化作無數紫色流星,向著鬼幕之上傾瀉而去。
“轟!轟!轟!轟!轟…”
轟鳴之聲,接連不斷響起,每一顆紫色流星墜落之處,都有一道劍芒騰空而起。
不過,紫色劍芒雖是霸烈無雙,落在黑旗所化的遮天鬼幕之上,卻是一時之間未能將其破開,反而被其不斷吞噬。
與此同時,身在鬼幕之中的孟留塵,亦是隨著鬼幕不斷逼近,身形已是越變越小。
等到最后,旗幡從他身上拂過之時,孟留塵的身影已是猶如芥子一般,渺若塵埃。
“哼!”
眼見黑旗所化的遮天鬼幕已是將孟留塵收入旗幡之中,北陰帝尊已是不由冷哼一聲,伸手一招將其重新收入到了手中。
“玄天鬼蜮乃是貧道的本體所化,在這里,我的意志便代表著天道,天要收你為徒,又豈是你自己所能拒絕的!”
玄天鬼蜮自成一界,在界域虛空的籠罩之下,若是不被外力打破,就算是炎黃世界的天道法則,都無法直接影響到這界域之中的事情。
不過此刻,界域虛空被生命古樹洞穿,玄天界域卻是已經重新納入到了炎黃世界的法則之下。
不過做為玄天界域的主人,在這界域之中,北陰帝尊卻是依舊能夠堪比天道的存在,倒也并非全是騙人。
而此刻,被收入鬼幕之中的孟留塵,神色卻是絲毫不見變化,只是看著那星河劍雨消失的地方,露出了一絲頗為古怪的笑意。
“這個白癡,竟然還敢吞掉我的劍光!”
以遮天鬼幕之巨,吞噬掉幾縷星河劍光,似乎沒有什么值得讓人意外的。
但是別忘了,他孟留塵可不是一般意義上的強者,而是踏入到了超脫之境的特殊存在。
別說只是這玄天鬼蜮之中的天道意志,就算是現在的炎黃世界,天道意志也都無法繼續束縛于他。
“也罷!原本還想著怎么出手,既然現在你自己送上門來,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心中再次說了一聲之后,困于黑旗鬼幕之中的孟留塵已是雙目微閉,細細感應起了那些被鬼幕吞沒掉的星河劍芒。
片刻之后,閉目之中的孟留塵猛然睜開雙眼,目中劍芒升騰之際,已是冷聲喝道:
“給我——開!”
與此同時,外界白骨廢墟之上,北陰帝尊方才剛剛將那黑旗白骨幡的虛影收入手中,便感受到一陣劇烈抖動,猛然從那旗幡之中傳遞出來。
“不好!”
心中剛剛閃過這個念頭,還不等他做出反應,一道紫色劍芒已是從那旗幡之中暴射而出,直奔他的面門而去。
下一刻,虛影凝聚而成的黑旗白骨幡已是整個爆裂開來,孟留塵剛剛消失的身影,已是再次出現在了北陰帝尊面前。
此刻,兩人之間,僅有不到半米的距離,就見那劍芒在北陰帝尊眉心之上一閃而逝,沒入虛空之中。
“噗…”
劍芒從北陰帝尊的眉心正中透體而過,卻是猶如幻影般,未能留下任何傷痕。
然而下一刻,外表沒有絲毫傷痕的北陰帝尊,卻是猛然噴出一口鮮血,身形迅速變的虛幻透明起來。
“你…”
北陰帝尊抬頭望向身前的孟留塵,目光之中充滿了不可思議。
因為,剛剛那一道從他眉心之中貫穿過去的劍芒,攻擊的并非他附身的肖虎,也不是他的殘魂分身,而是兩者之間的聯系。
此刻,隨著劍芒消失不見,他與肖虎肉身之間的聯系,已是徹底斷開。
甚至,就連肖虎自己,這數百年來,在黑旗白骨幡中留下的所有神魂烙印,也都隨著這一劍,而全部消失不見。
可以說,此刻的肖虎,除了那些得自黑旗白骨幡中的傳承記憶之外,已是與這帝君殘魂,再無絲毫聯系。
“既然你自己無法作出決定,那么便由我來替你決定好了!”
說這話時,孟留塵的目光之中已是緩緩帶上了一絲冷意。
剛剛他這一劍,已是從冥冥之中斬斷了對方與肖虎之間的所有聯系,若是這種情況之下,北陰帝尊都無法做出決定的話。
那么,孟留塵也不會介意,再幫對方一把,從根本之上抹殺掉肖虎的肉體。
若是如此,還無法讓北陰帝尊改變主意的話,那么他也只能幫人幫到,將他一同送去歸西了。
“你…”
面對孟留塵漸漸冰冷下去的目光,北陰帝尊心中也是不由升起一絲寒意,隱隱猜到了對方的決定。
然而,還不等他開口說話,一道身影已是從他體內分離出去,在北陰帝尊身旁,凝聚出了肖虎的模樣。
“院…,院長…”
身形剛剛凝聚成型,肖虎已是忍不住渾身顫抖起來。
在這之前,北陰帝尊雖是附身在了他的肉身上,卻是并未阻隔他的神魂意識。反而在某種程度上,與他共享了自己的所聞所見。
也正是因為如此,肖虎雖是剛剛從北陰帝尊體內分離出來,卻是對于外界發生的事情知道的一清二楚。
此刻,開口說話,除了是對孟留塵的敬畏之外,更多的還是恐懼。
作為“旁觀者”,他卻是比誰都清楚,孟留塵將自己從合體之中分離出來,是為了什么。
“肖虎!”
看著身前,面露惶恐的消瘦男子,孟留塵心中卻是沒有多少波動。
在他的印象之中,雖是知道肖虎的存在,卻是并未留下多少印象。
若不是因為江小白之故,就算對方得到了北陰帝尊的鬼道傳承,他也不會放在心上。
哪怕這鬼道傳承,曾經是他自己的東西,也是如此。
不過此刻,因著江小白的要求,孟留塵卻是不由多看了肖虎兩眼。
只見這肖虎,也算是生的儀表堂堂,劍眉星目國字臉,一看便是一副堅毅果決的樣子。
只不過,此刻因為太過恐懼,卻是破壞了原本的剛毅模樣,反而平添了幾分怯懦。
“肖虎!身為學院弟子,你不僅叛出學院,轉修鬼道,更是殺戮同門,修煉魔功!今日,本院清理門戶,你可有不服!”
無論是叛出學院,還是轉修鬼道,其實都算不了什么。
學院本身便不是上古宗門,對于學院學子的約束,也不像上古宗門那樣嚴苛。除非做出了什么欺師滅祖之事,否則這叛出學院之事,其實根本就無從說起。
至于后者,鬼道傳承雖然與常理不合,但是這玄天鬼道卻是源自道門正宗,師出北陰帝尊一脈,真要論起來,正統性還要更在三大學院之上。
唯有殺戮同門,屠戮生靈之事,才是孟留塵真正在意的事情。
作為學院院長,人族數千年來的守護者,孟留塵卻是無法對此視而不見。更別說,這還是自己弟子的最后“遺愿”。
“不!院長,放我一次,放我一次,我保證,以后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面對孟留塵的喝問,本就已經接近崩潰的肖虎,此刻已是連連哀求起來。
他不想死!
他才剛剛突破到純陽之境,剛剛成為這眾生之上的頂級存在,他不想就這樣死在這里…
然而,面對他的哀求,孟留塵卻是絲毫不為所動,唯有手中長劍已是再次泛起絲絲寒光。
眼見孟留塵絲毫不為自己所動,剛剛還在跪地哀求的肖虎,此刻已是倒退著伸出手指,指著孟留塵,大聲說道:“都是你!”
“是你給我的傳承!若不是你,我又豈會成為現在這樣!”
在這一刻,恐懼與怨恨,在肖虎心中交織在一起,瞳孔之中已是隱隱升起一絲癲狂之色。
“你說我是叛徒,我看你才是最大的叛徒!就算真要清理門戶,最該殺的也是你,不是我!”
肖虎越說聲音越大,等到最后之時,已是狀若瘋狂般不斷發出怒吼咆哮之聲。
然而,對于他的控訴,孟留塵卻是如同沒有聽見一樣,就在肖虎話音落下的一瞬,已是直接說道:“說完了嗎?說完了,我便送你上路!”
說話之時,冰影長劍已是緩緩舉起,深紫色的劍芒在劍身之上緩緩流動,散發出危險而又迷人的光澤。
這一刻,孟留塵已經沒了繼續聽下去的打算。
無論肖虎哀求也好,憤怒也罷,于他而言,都不過是一個將死之人罷了。
“嗡…”
劍吟聲中,紫色劍芒已是暴射而出。
感受到劍芒之中的森寒殺意,剛剛還無比癲狂的肖虎,已是猛然渾身一震,大聲喊到:“帝尊,救我!”
在這生命的最后一刻,肖虎終于放棄了和孟留塵溝通的可能,而是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北陰帝尊的殘魂之上。
然而,此刻的帝尊殘魂,卻只是幽幽嘆息一聲,并未繼續阻攔孟留塵出聲。
神魂附體,神魂與肉身合一之下,不僅神魂能夠操控肉身,肉身也同樣可以反過來影響到神魂。
尤其是帝尊殘魂附身肖虎之時,并未抹去肖虎的本我意識,無形之中將肉身對他的影響放大了數倍。
也正是因為這抹潛意識中來自肖虎本身的影響,方才會讓北陰帝尊一而再的誤會江小白,方才會在他的心底滋生出越來越多的不滿。
而這一切,隨著孟留塵的那一劍,斬去自己神魂與肖虎肉身間的所有聯系,方才徹底結束。
而這,也正是帝君殘魂此刻發出嘆息的原因所在。
因為,他不知道,之前影響到自己的那些潛意識,是肖虎有意為之,還是肉身意志的本能反應。
然而,不管是有意也好無意也罷,這些潛意識都影響到了他本身的存在。
所以,這一刻,當孟留塵再次出手之時,北陰帝尊選擇了袖手旁觀。
因為,恢復清明之后的北陰帝尊突然反應了過來,肖虎對自己的意義,遠遠沒有之前想象中的那樣重要。
不過只是一個不知道隔了多少代的傳人罷了,死了也就死了,最多再找一個便是。
更別說,這個傳人還不怎么聽話,想要反過來控制他這個主人。
如此狼子野心之人,別說孟留塵要清理門戶,就是他北陰帝尊自己,也不會讓他繼續存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