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管家后,修斯坦打量著房間的布置。
這是一座喬治亞風格的莊園建筑,講究對稱、莊嚴、通風屋蓋、扇形雕飾的古典門廊、規律的小方格窗,獨棟小樓里面有六格嵌板門、寬地板、殖民時期的螺旋形樓梯和亞當風格的白色壁爐臺,在小樓后部、室內水平線以下三個臺階的位置還有并排著的房間。
西南方向那個很大的房間是書房,可以正面俯瞰整個花園。書房向西的窗戶下擺著書桌,從這個窗口向外望,能看到普羅維登斯小鎮里一個接一個的屋頂,夕陽西下時如烈焰燃燒的天空,再遠一點還能模糊辨認出紫色的一片是當地村民的屋頂。
大約兩英里以外的山丘格外顯眼,那座小山丘有點邪氣,和林立的屋頂及塔尖聳成堆,在偏僻的遠方勾勒出一幅神秘的輪廓,仿佛還在微微挪動。尤其是當小鎮上空盤施的煙霧和山丘交織一起時,更顯出一番美得讓人難難以置信的奇妙景象。
面朝北面的小隔屋,頭頂便是用于通風的玻璃窗,采光很好。書房的書架上放著一些關于宗教學的書籍,看得出來這位父親很認真的研究過修斯坦的喜好,地下掘洞者地窖里的階梯夏蓋在納斯谷來自星星的歡宴者...只是修斯坦有些迷茫,這些書籍似乎都是專門描繪那些高高在上的、不可名狀的非人怪物和陌生的非地球景觀。
“歡宴者...黃衣之王哈斯塔,我的便宜父親比我想的要神秘啊?”
修斯坦知道,當他接觸這些書籍的時候,恐怕就陷入了另一件詭異的事件中了。
奇怪的是,修斯坦似乎并不害怕和恐懼那些舊日支配者,只是對深不可測的外神充滿了恐懼和未知的驚慌,或者也可以說,只對那伏行的混沌,活著的靈魂,奈亞拉托提普的恐慌。
修斯坦就這樣在家族里住了下來,每天和父親說幾句話,稍稍溝通下感情,然后去花園逛一逛,這就是全部的生活了。
每到日落時分,修斯坦都會坐到書桌旁,神情迷離地盯著寬廣無垠的西方,正下方是小鎮紀念館的黑色塔群,政府大樓的鐘塔,城中心高高的尖頂,遠方是發著微光的小山,山頂的鐘樓和當地陌生的街道、錯綜復雜的磚墻。
修斯坦在當地的熟人寥寥可數,很多人都知道尼古拉斯家族出了個大探險家,但并不清楚這位探險家的長相,修斯坦從管家泰瑟那里打聽到,遠方山坡處是一個龐大的意大利人聚居地,盡管當地的很多房屋是當年新英格蘭人和愛爾蘭移民遺留下來的。
他會不時用雙筒望遠鏡透過盤旋的煙霧眺望遠方的神秘小山,那里遙不可及,似乎有幽靈游蕩。他可以分辨出每座民宅的屋頂和煙囪、每個尖塔,他在地圖上找到了那座小山,它叫做斐德拉爾山。
當盞盞街燈點亮時,小山也逐漸消失在紫羅蘭色的黃昏中,政府大樓的泛光燈和工業托拉斯燈塔的紅色信號燈也依次點亮,在幽深的夜晚更顯出神秘和怪異,仿佛有一種巫師國度的壯麗。
不過最讓修斯坦奇怪的是斐德拉爾山上,那座昏暗的大教堂。教堂的輪廓在每天特定的時間段顯得尤其清晰,一到日落時分,雄偉的鐘樓和它那錐形尖塔就在紅艷艷的天幕中若隱若現地勾勒出黑色的輪廓。據推斷,教堂應該是坐落在地勢險峻的至高處。
教堂外觀骯臟不堪,北面山坡上傾斜的屋頂和垂直突出的窗戶從周圍的樹木和煙囪群中凸顯出來,別有一種神秘色彩。
修斯坦的父親,這位羅伯特先生,每周禮拜的時候都會前往大教堂,一呆就是一整天的時間,也不允許其他人跟隨,每次返回家中,修斯坦總覺得他的身上染上了什么奇怪的氣氛,不能算是邪惡,但如果不處理,某一天這種氣氛就會轉變為邪惡和荒誕。
修斯坦多次勸過羅伯特先生不要前往那所大教堂,或者帶著自己一起去,總是被他拒絕,理由是主教對于進入人數的強烈限制。
修斯坦也多次找到泰瑟管家詢問,在他的記憶里,老爺曾經是一個堅定的無信者。
好幾天過去了,修斯坦對那座遙遠而令人生畏的教堂產生了越來越多的疑惑。在他的感覺里,那教堂估計早已廢棄不用,因為從它的大窗戶里從未透出過光亮。修斯坦每天在家里的窗臺上看的時間越久,想象力也奔馳得越遠,他多次出門,因為距離實在太遠,他沒有完全爬上山頂的教堂,只是借用望遠鏡在暗中觀察這所奇怪的教堂,似乎有人進進出出,但是里面卻從來沒有燈光。
時間緩緩流逝,修斯坦越發感到坐立不安。他開始著手創作自己醞釀已久的探險故事,他要警醒世人關于未知的恐怖。文章遲遲沒有進展,每每文思枯竭之時,他就坐到這扇向西的窗戶旁,凝視遠方的小山和飛鳥遮蔽的黑色尖塔。春風吹拂下,花園中的樹木長出纖細的新葉,整個世界也呈現出欣欣向榮的蓬勃生機,但修斯坦的不安卻一個勁的猛漲。
伴隨著尼古拉斯家族的老爺,羅伯特先生越來越奇怪的行為和圍繞他的詭異氣氛,修斯坦萌生了一個念頭,他要穿過城市,親自爬上山坡看一眼讓老尼古拉斯先生如此癡迷的神奇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