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求生的欲望面前,無論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的人都會充分地發揮自己的潛能;不管這一大群人以前是什么人:
游俠騎士、農民、難民、破產商人、士兵、奴隸、哪怕是走投無路的罪犯也好;他們都在一個人的帶領下聚集了起來。
他們身份不同,但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為了遠離腐敗貴族的迫害、躲避紛起的戰亂以及尋求自由安寧的土地。
從科洛佛公國的邊境美拉格斯山谷出發;
跨過克萊恩科斯山、越過卡薩馬留森林,他們一路上遇到了兇殘歹毒的強盜、刺客、惡劣的天氣、兇猛的野獸、傳說中的巨型怪獸,但都被那個人一一蕩平了。
現在好不容易開始建立自己的家園了,卻面臨著食物匱乏、水源即將被污染的威脅。
于是那個人又站了出來,帶領大家絕地求生。男女老幼、戰士、騎士,所有人都被動員起來一心只為了生存。
熊熊的火焰在四個大木柴堆上燃燒著,村鎮的廣場上人影憧憧,各自忙碌著。
就在剛剛,維達召集全村所有的人在此集合,并當眾宣布了他的決定;
那就是在貝希摩斯怪獸的尸體腐爛之前,將它從湖里拖出來。
怪獸肉能夠食用,能解決眼前的食物匱乏問題。
如果儲存得當的話直到下一個雙月交匯之日(注:每次雙月交匯間隔500天)都不需要擔心會缺少食物了。當然這是經過貞德測算的結果。
于是眾人開始分工忙碌起來了;
有到森林里去砍伐熏制臘肉用的一種叫棕香樹的,卡薩馬留森林里多得是這種樹、有的在扎木筏、更多的人在用蘭縷樹的樹皮和藤蔓編織粗大的繩子。
維達則與貞德、索尼婭、傷勢好轉的赫伯、弓箭手隊長威廉姆等人一起在議事屋商議這幾天的計劃。
維達對自己不能熟練運用阿魯哈薩特屠龍劍而感到非常沮喪;
他非常擔心在今后的幾天內沒辦法順利切割那具碩大的獸尸以及對能否驅使剛被馴服的巨角獸作為運力的事而發愁。
貞德提出了2個方案;
第1、在洼地與湖泊間盡量多鋪些原木(注:怪獸將洼地和湖泊間的矮樹叢林打通并碾壓出了一片新的洼地了)這樣在獸尸拖上岸的時候就可以借助原木之間的滾動來降低拖拽的阻力。
第2、在拖動怪獸巨大的尸體前先切割一些;分成小份多次,用木筏來回運送。盡量縮小獸尸,降低尸體腐爛后對湖泊的污染程度。但主要還得看維達的屠龍劍能發揮多少作用了。
索尼婭和弓箭手隊長威廉姆分別提出了在森林里繼續尋找獵物和在湖面上射殺前來覓食的鳥類的方法,來解決目前極為短缺的食物問題。
維達一一許可了,他自己則決定再用阿魯哈薩特去試試。
第二天清晨,伐木隊在晨霧來臨前撤出了森林回村休息了,村鎮廣場上編織繩索的人們則分了兩波;
有的徑直躺在鋪在地面的干草上打盹,有的還在繼續編織,他們互相交替著休息、工作。
扎木筏的人們將扎好的木筏摞成一摞躺在上面休息,索尼婭帶著擅長捕獵的哈加、海格等人又進了森林,他們晚上在森林里做了幾個陷阱,希望能有所收獲。
所有的人都縮短了自己的休息時間,盡力完成自己的任務。
維達獨自一人背著阿魯哈薩特往湖泊去了,他打算去試試,看能不能再次發揮出屠龍劍的威力。
到了洼地邊,透過朦朧的晨霧看見了巨角獸那龐大的身軀。
他想了想,從洼地旁堆著老高的草料堆中抱了一捧草料準備去喂食那只巨獸。
正當他一腳深一腳淺地走在那片泥澤地里的時候忽然聽到了巨獸旁邊傳來的竊竊低語;由于聲音細小,顯得斷斷續續的。
“濃夸滴…浩…濃奇賴…伐衣奧庫恩古奧…宕聡戊厄…”
晦澀的語言,音調卻起伏頓挫、曼妙悠長,是一個女聲,恰似在哪里聽過。
維達感到奇怪,便走近查看。剛走幾步卻聽見那個聲音低聲喊道:
“是誰?誰…誰在哪兒?”
維達聽清了原來是貞德,便回答道:
“是我。”
只聽見貞德在霧中輕輕吁了一口氣,緊接著巨角獸發出了一聲短促的鳴叫。
維達怕有什么變故,扔掉了手上的那捧草料拔出背后的大劍奔了過去。
靠近了卻發現貞德好好的站在巨獸頭側,維達謹慎地打量著巨角獸;
那只巨獸半閉著眼睛似乎非常適意的樣子,趴伏在貞德身旁。
“早安,貞德小姐,剛才似乎聽見你在說話?”
“維達大人。”貞德似乎有些害羞。
“我正在用書上學來的古精靈語安撫它不要害怕。”
“古精靈語?”
維達吃了一驚。
“是的,我以前閱讀過外祖父留下的古書,書里記載有殘缺的古精靈語,覺得很有意思就學了一些,那時候父親送了我一匹小馬,卻很調皮,我讀給它聽古精靈的語言它便溫順了許多。”
維達放下心來,把劍背回了身后與貞德交談了起來。
兩人把丟在一邊的草料撿了過來一同喂給巨角獸吃,非常神奇的是那頭巨角獸有些懼怕維達,但非常親近貞德,還會伸出巨大的舌頭頑皮地從貞德手里舔走草料。
喂完草料維達告訴貞德,自己準備去湖中繼續用劍切割貝希摩斯的軀體,讓貞德先回到村鎮休息。
貞德答允了,便提著下擺被淤泥弄臟了的裙袍向村子走去。維達猶豫了一下就追了上去,將她送到了住所方才轉身離去。
目送維達漸漸走遠,貞德低下了頭用微不可聞的聲音嘆了一聲,轉身進了屋子。
維達來到湖邊時,陽光漸漸地驅散了晨霧。有些扎木筏的士兵在湖邊休息著,見維達來到便起身施禮。
維達說明了來意,并隨手指派了個士兵撐筏,那名士兵便歡天喜地的和同伴拖筏子去了。不一會幾名士兵便拖過一條木筏,載著維達向湖中怪獸的位置靠去…
和昨天一樣,維達登上了側躺在湖中的怪獸殘尸;他來到了昨天試劍的位置,靜靜地醞釀了一會,拔出大劍向下砍去…
陽光從頭頂照射下來,和風輕輕拂過卻蕩不起半點漣漪;湖面平靜如鏡,映的水面波光粼粼。
不久這份寧靜就被打破了,巨物落下頓時水花四濺,木筏上、湖畔便觀望的人們都歡呼了起來;
一條粗壯巨大的獸腿被砍斷,掉入了淺淺地湖中。
維達抹了把臉上的血水、汗水,走到另一邊繼續劈斫起來;
從早上開始直到現在中午時分,他已經整整揮砍了500下。戰績卻不如人意;
貝希摩斯的尸身僅僅被砍下了5塊,還是比較小的部分,而就在剛剛才砍下了較大的一塊;一只前腿。
饒是維達強壯如斯也不由得乏力起來。木筏上的士兵給維達送來了一壺飲料;
是貞德用蘿麝蘭蜂蜜、加上幾滴圖諾曼迪克紫藤果酒混合清水調制成的,再加上一大塊烤的金黃焦脆的獸肉,和幾顆堅果。這是犒勞他的豐盛午餐。
維達從高高的獸尸上跳到了木筏上,巨大的沖擊力讓木筏劇烈搖晃起來,險些將士兵手中端著的食物給潑灑了出來。
他連忙扶住踉蹌的士兵,順勢接過水壺一氣喝了半壺。他回頭望著龐大的獸尸心中著實有些沮喪無奈。
這時木筏開始多了起來,大家用粗大的繩子綁住被維達砍下的獸肉拖回岸邊;
那幾個擅長捕獵的輕騎兵也來到了湖上,他們帶著幾個年輕力壯的小伙子們鉆進了貝希摩斯的肚腹中將內臟逐一取出,湖面上的空氣變得腥臊難聞起來。
維達忍住幾欲嘔吐的感覺兩三口吃完了他的午餐,在筏子上休息片刻就又上了獸尸;揮舞著大劍劈砍了起來…
可能是持之以恒的勤勉帶來了好運,他接連幾下劈砍,終于在獸背鱗片叢生處破開了一條長口,白色的劍芒斬斷了貝希摩斯的脊椎;
整個獸尸被斬裂成兩片。維達坐了下來,微微喘息著;
他端起阿魯哈薩特微微苦笑,想不到有一天自己會做起了屠夫的營生,屠龍劍現在卻成了開膛去骨的斬肉刀,真是造化弄人啊。
天色漸入黃昏,湖面、湖畔依舊是人聲鼎沸;
人們牽來了馬匹,人力和畜力結合起來,拼盡全力地拖拽拉動湖中的大塊獸肉。
維達用布條塞住鼻子,頭頂上披了一塊粗麻布鉆進了獸腹。
巨大的內臟被人們拖走了不少,但依然有許多血淋淋的臟器沒來得及清理。
他趟著沒過膝蓋的粘稠血水,強忍著不適,想由內往外刨開獸尸;
他一手舉著火把,一手提著屠龍劍;盡量忽略眼角瞥到的那些血肉模糊、不知其名的器官組織,開始了他的屠夫工作…
全身被血水浸透的、濕漉漉的維達坐在火堆邊烘烤著,貞德提著一個籃子走到了他的身旁。
維達轉過頭把盯著火光的迷茫眼神投向了貞德,只見她略遲疑了一下,便跪坐下來,將手中的籃子放在了維達身前。
“維達大人,我剛才做好了肉湯喂給烏瑞克騎士吃了點,讓羅伯特送一份給您,可他在替您準備生火沐浴,又說您現在不想吃,我便自己送過來了。”
維達低下腦袋看了看木藍子里的食物:
一盆肉湯上面撒了點點切碎的青番葉、一堆青白色的豆泥上面澆了點紅果醬汁。
他咽下了一口酸水,搖了搖頭;
濃重的腥臊腐臭味道始終在他的鼻腔里徘徊,讓他對眼前的食物興趣了無。
貞德看著他,突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在火光的映襯下顯得百媚千姿、芳態誘人。維達楞了一下,見貞德伸了伸手指向自己的臉,方才醒悟過來將自己鼻孔里塞得滿滿的兩坨布條扯了出來。
他感覺有些尷尬,便想開口說些什么,但卻張口結舌一個字都說不出來。貞德這時卻開口替他解了圍。
“維達大人,今天動用了所有的戰馬和大部分的人力,卻只能把一小部分的獸肉拖到了岸上,大家人累馬乏,第二天恐怕很難持續這高強度的勞作。”
她略微低下了頭不去注視維達的臉。
“如今之計最好能驅使巨角獸作為主要的運力,今晨我試著用古精靈語安撫它,似乎有些效果。”貞德沉吟了一下繼續說道。
“明天我想繼續去試試。”
“呃,我明早陪同你一起去吧。”
維達覺得自己在場的話萬一巨獸失控也能保護貞德安全。
這時羅伯特走了過來,瞅見他倆正在交談,便木訥訥地站在一旁。
貞德見狀便起身,微微屈膝施禮告辭而去。
“大人,水燒熱了,您可以沐浴更衣了。”
維達狠狠地剮了眼懵怔不明所以的羅伯特,伸手將那晚肉湯端了過來。硬忍著翻江倒海的反胃感灌下了一口,結果因為喝得太急嗆了起來。
“主上,咦?貞德小姐也給你送肉湯了?”
索尼婭迤迤然地冒了出來,手里還端著一大盆肉湯。
維達點著頭連連咳嗽著,一時竟說不出話來。羅伯特搶了上來捶拍著他的后背。
索尼婭見狀便放下肉湯。“主上,我去貞德那兒再打一份。”便轉身疾步而去了。
維達好一會才在羅伯特的捶拍下緩過來,望著甩動火紅色的馬尾辮雌鹿般的身影漸漸走遠。
再看了看放在面前的兩盆肉湯;心里泛起了一絲甜蜜,久違的柔情在胸間蕩漾......
“呃…嘔…嘔…蘿卜,我說,嘔…你吃過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