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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二章 來

  警衛離開了營帳,羅松溪又在床底下默數了六十個數。

  然后他的身影就在床底下倏然消失,再出現時,已經在圣域階大魔法師尼克·波拉斯的身后。

  尖刀已經掣在手里,在一個兼顧發力的最短距離下,刺向尼克·波拉斯的后心。

  沒想到大魔法師感知極其靈敏,居然在羅松溪現身的一剎那,感知到了后背的危險,一道瞬發的冰障,豎在了自己的身后。

  羅松溪想也沒想,尖刀繼續向前刺去。

  可他犯了一個錯誤。

  在以往的戰斗中,近身格斗他手握的都是無堅不摧的弒君,刺穿一道圣域階的冰障根本不在話下。

  于是這形成了他的戰斗本能,在根本來不及思考的瞬間,他選擇了一刀繼續前刺,沒有做任何變招。

  但這個時候,他手里握著的,卻是一把普通的尖刀,還是用巨魔那煉度很低的劣質鋼打造而成,雖然鋒利,實則脆弱。

  尖刀刺在冰障上,羅松溪手上帶出的火元素懲戒之力將冰障消融了一兩公分,但刀尖卻在刺入冰障的那一刻,在冰火交煎下,噗地斷落下來。

  一刀未建功,尼克·波拉斯同樣也來不及轉身,反手一枚瞬發的大火球,就向身后有響動的地方拍來。

  火球撲面而來,羅松溪向右閃了半步,卻探出左手,對著那枚西瓜大小的火球探去。

  第一次的判斷失誤了,羅松溪的情緒沒有半分波動,反而大腦像一部精密的機器一樣,極速開動起來。

  冰障是防御性法術,火球是攻擊性法術。尼克·波拉斯在防御成功之后第一時間選擇了展開反擊,自己雖然可能受傷,卻能夠因此破開冰障防御。

  因為火球要攻擊身后的目標,尼克·波拉斯勢必要撤開一部分的冰障供火球穿過。他能在第一時間擊殺尼克·波拉斯,就要靠他自己撤開的這塊冰障。

  尼克·波拉斯不知道身后敵人的具體方位,所以這枚火球他搓得很大,這么大的火球又是瞬發,即使是由圣域階大魔法師發出,威力也不會太大,自己也可以硬扛一下。

  于是他沒有任何猶豫,閃開身體,而用左手,一把探向火球。

  他的左手小臂直接穿過了火球,手上凝聚的水元素懲戒之力,不斷與火球內部熾烈的高溫沖撞,發出辟辟噗噗的聲音。當然他的懲戒之力畢竟只恢復到黃金初階,很快就被高溫消融掉,燒得他的左手小臂一片焦黑。

但他的手在前伸,火球也在迅速往前飛,與  他手臂接觸的時間實際很短,其實就在羅松溪的大腦神經剛剛感受到燒灼的劇痛,火球就已飛過他的手臂,繼續往他身體后方飛去。

  轟地一聲,火球轟中了他鉆出來的那張行軍床,一團火燃起。而就在這個時候,羅松溪的左手,已經穿過為火球飛行撤開的那片冰障。

  一只焦黑的手握在尼克·波拉斯的脖子上,嚴重的地方,皮肉已經被完全燒化,露出了里面的骨頭,看上去就像一只來自地獄的鬼爪。

  就是這只鬼爪,一握一擰,將尼克·波拉斯的脖子咔嚓擰斷。

  一名圣域階的大魔法師,靖海軍第一艦隊的司令,蜥蜴人大軍軍事規劃的總負責人,就這樣還沒來得及發出一聲喊,就死在了自己的營帳里。

  而這個時候,左臂被灼傷的痛感,才剛剛在羅松溪的大腦中爆發出來,痛得他幾乎要喊叫出來。

  但他顯然不會真的發出任何響動,甚至心中未曾中斷一直在進行的數數。

  離他從暗影世界中現身,只過去了十個數。

  他右手從空間盒里取出一只巨大的水囊,那是他帶出來的那支巨魔部隊的儲備飲用水,本來一直存放在他的空間盒里。

  他用水囊里的水澆滅了燃燒的行軍床。從行軍床的燒毀程度可以看出來,尼克·波拉斯倉促發出的這枚大火球,確實只是虛有其表,如果威力再大一點,直接燒穿了營帳,那么他的麻煩會大許多。

  而尼克·波拉斯在遇襲后如果不是倉促反擊,而是繼續補冰障進行防守,同時用冰系魔法限制他的行動,他的麻煩將更大。

  精密的計劃往往能決定交鋒時的優勢劣勢,但真正決定生死的,是應變。

  而應變,恰恰是老約翰這么多年把他獨自扔在荒原上,鍛煉出來的刻在骨子里的能力。

  隨著實力的增長,他越來越能明白老約翰的苦心。

  滅完火,他扯下尼克·波拉斯身上的法師袍,將尸體一腳踢到簡易辦公桌下,然后轉身來到了洗漱臺前。

  當他數到七十五個數的時候,營帳外果然響起了急促的腳步,先前那名警衛去而復返,走進營帳問道:“大人,發生了什么事情?”

  警衛看到洗漱臺前,尼克·波拉斯轉過身來,用有些虛弱的聲音對他說:“剛剛試一個新魔法,出了點岔子。來,扶我一把。”

  警衛轉動了一下他那碩大的蜥蜴頭顱,有些想不明白,大人為什么要在營帳內試驗魔法?

  但他還是下意識地走了過去。

  當他的手搭在尼克·波拉斯的肩上時,一把尖刀從寬大的法師袍下,刺入了他的身體。

  尼克·波拉斯輕柔地放下警衛的尸體,右手小心地把出尖刀,避免讓血濺在自己的法師袍上。左手仍然凄慘地像一只鬼爪,手指已經很難屈動,但仍然艱難地握著一把靛青色的蜥蜴人鱗片。

  營帳的門幔,在風中小幅度地拂動著,許久不曾被掀起,外面的士兵也看不到里面曾經發生以及正在發生什么事情。

  只有個別幾名士兵,想起之前營門外的守衛曾帶著一名負傷的斥候,進了尼克·波拉斯大人的營帳,似乎是有什么軍情需要匯報。

  后來尼克大人回營之后,也沒看見兩人出來。是出來的時候沒有看到,還是軍情特別復雜,匯報到現在?

  就在這個時候,門幔終于重新被掀起,尼克·波拉斯重新出現在了營帳外。

  他的雙手,籠在寬大的法師袍里,他看著第六道血色光芒,正冉冉升起。

  他穿過密密麻麻的營帳,朝著那道血色光芒的方向走去。

  三五第一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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