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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六章 謝邀

  “其實在因果之道上,面對面侵入對方意識硬懟的心靈魔法,反而是落了下乘。因果法則真正強大的地方,是于無聲無形中,窺視他人心靈,影響他人行為,推算、乃至預示未來。”

  證明了自己撓癢癢的實力之后,77恢復了“說正事專用語氣”。

  “就比方說我,在因果法則上入道之后,之前的因果線就看到更清晰了。我們現在可以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完整地復盤出來了。”

  “博學之神安東尼達斯,出于某種不確定的原因,一定要把你留在吉爾斯都不可。但他知道自己不會在吉爾斯都久留,而他走了就沒人能看得住你,便留下了幾條因果線,想借由此,讓你沒法順利離開吉爾斯都。”

  “第一條線自然是駱晴明,他不停在你的潛意識中暗示,讓你覺得自己非救駱晴明不可,否則就過不了自己這一關。”

  “但即使安東尼達斯不影響我的潛意識,我知道了駱晴明被抓,也是肯定會去救他的。”羅松溪說。

  “是的,雖然安東尼達斯自詡對因果的掌控,是他生平最得意的兩門術法之一,但他的因果之道遠未大成。否則他只要動一個念頭,你就逃不出他的掌控。”

  “意識之海無比廣闊且兇險,以安東尼達斯現在的因果法則造詣,自然不敢深涉其中,否則可能因為意識迷失在意識之海中,而變成一個和他的皇帝大人一樣的白癡。所以他只能因勢利導。”

  “讓正好要找地方躲避的貓頭鷹正好推開了你的店門,讓正好四處搜尋大內秘寶的海盜頭子正好發現了你的行蹤,這些都是因勢利導。”

  “對你也是一樣,你本來就是一上頭九頭牛都拉不回來的性格,安東尼達斯就一遍又一遍地加強‘我一定要救駱晴明’的暗示。要不是隕月之匙的作用,估計你救不出駱晴明,是絕不會離開吉爾斯都的。”

  “這種暗示,在因果術里叫做‘執念’。”

  “這么說我在吉爾斯都,一直是被那老頭安排得明明白白的?”羅松溪郁悶地問。

  “不止是你,安東尼達斯甚至還安排了駱晴明。他怕你不知道駱晴明被關在哪里,順手就暗示了駱晴明一下,傳情報出去讓你能去救他。”

  “但駱晴明還是沒有告訴我,他關在哪里。”

  “這是安東尼達斯第一個失算的地方。他估計沒想到駱晴明在元素法則上的道路,是理性之道,他不信任任何來自于非理性分析之外的東西。所以他算來算去,覺得讓你直接去救他出來風險很大,寧愿讓獄友用自戕的方式,帶著情報轉移到了另外一處監獄。”

  羅松溪有些黯然。

  “但安東尼達斯也考慮到了這種可能性,”77繼續說道,“他又安排了第二條線,就是伊萬這條線。”

  “作為工具人,伊萬既是安東尼達斯在你通過他的一系列考驗后,對你的獎賞,同時,也是對你的牽制。”

  “你見識到了心靈布偶的強大,越來越沉迷于操縱圣域階心靈法師的快感。進而做任何事情,都會首先想到首先動用你的工具人。”

  “所以只要跟住伊萬,就能跟住你。”

  “這種暗示,在因果術里叫做‘依賴’。”

  羅松溪點點頭,他回想起那天晚上,若不是他感覺到了隕月之匙的示警,就會直接命令伊萬率領胡爾克黨,沖擊天通山監獄。

  這樣之前駱晴明所做的所有努力,很可能就會統統白費。

  還好后來他及時調整計劃,僅僅是讓伊萬組織了一場‘游監獄,知法治’主題教育活動。

  而伊萬真正幫上他忙的地方,僅僅是拿著老地精沙克·芬奇的信物,去跟沙克打了聲招呼。

  “安東尼達斯做完這些布置,便認為可以高枕無憂,就連他的寶貝徒弟故意放水讓你在古德里安行省溜了也不放在心上,只等你重回吉爾斯都自投羅網。”

  “卻沒想到你身上有隕月之匙這樣神奇的東西。”

  “對了,隕月之匙為什么會有這樣的效果?”羅松溪問道。

  “你獲得隕月之匙的時候我還沒醒,按照你的記憶推算的話…如果隕月之匙真的像鴉人族長說的那樣重要,那么應該是開拓提亞那位面的各族先祖,對于隕月之匙都做了一些加持。”

  “人類先祖做的加持應該是那高超無比的科技,保證隕月之匙不會因為外力而損毀,其他種族還做了些別的什么加持不知道,巨魔先祖的加持,應該就是很高明的因果術,防止持有者被人謀算因果。”

  “最后一個問題,”羅松溪道,“我始終還是想不明白,從一連串的考驗,到后面的安排因果,安東尼達斯費那么大勁,在我這樣一個小人物身上,到底為了什么?”

  “這個我真的推算不出來,”77說,“但你也不要妄自菲薄。你忘了弗洛普教授當時是如何看中你?柯尼卡將軍當時有意無意點出你和帝國的淵源?我只能推算出,總有一天,你會明白這些事情背后的關聯,以及道理。”

  “不過,安東尼達斯還是托大了。要我是他,不想讓你離開吉爾斯都,一早就把你抓起來嚴嚴實實地關著不就完了?”

  “不過也難怪,根據傳承主人留下的資料,精通因果法則的大師,無一不是杰出的劇作家、導演。他們無比享受別人按照他們安排的劇本,賣力表演卻無力掙脫的過程。安東尼達斯在因果法則上的造詣雖說不怎么樣,這一套倒是學了個十足。”

  這一次羅松溪倒覺得77說得也不盡然。他覺得安東尼達斯并沒有一開始就把他關起來,還讓維羅妮卡帶他到處轉悠,可能有一些他不知道的深意在里面。

  他記得維羅妮卡講的:

  “如果不能離開帝國,為何不嘗試去認同這個國度?”

  “總有一天你會明白,不是你對我們有多重要,而是這些事情對你來說有多重要。”

  飛艇開始緩緩著陸,羅松溪看向窗外不斷放大的地面,不管怎么樣,自己終于跳出了安東尼達斯所安排的劇本。

  自從來到帝國,來到吉爾斯都,一路覺得自己混得風生水起,哪知自己只是一只在蜘蛛網上起舞的飛蛾。

  直到現在,他才終于能夠,回到屬于自己的世界。

  “其實我也有最后一個問題哦,”講完正事,77的語氣又恢復歡快,“被帝國的全民偶像倒追,到底是一種什么感受?”

  羅松溪正費力地蜷著膝蓋,邁動兩條小腿,一步三搖地從飛艇的舷梯上往下走,聽到77的問題,綠皮老臉一沉,一本正經地問答道:

  “謝邀,人在帝國,剛下飛艇,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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