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比爾的建議下,他們找了一個相對隱蔽的山洞。比爾開始給羅松溪介紹這個老約翰提過、伊薇蘭提過,他卻依然一無所知的史前遺跡。
“黑暗生物你知道吧,他們生活在地底深處,靠地熱作為能源生存。”
“提亞那位面是個不安生的位面,每隔數千年,黑暗生物就會和我們這些生活在地表、靠太陽生存的光明生物來上一場大戰,我們習慣稱為‘黑潮降臨’。”
“每次大戰都會打得昏天黑地,死傷無數,唉,所以我們地面生物其實最大的愿望就是,有生之前不要遇到黑暗生物的入侵。”
“不過還好,到目前為止,每次大戰都以地面生物獲勝告終,不然也不可能有我們了。”
“但有幾次大戰打得特別慘烈,一萬兩千多年前,有一次大戰,黑暗生物曾一度全面占領了地面世界。”
“雖然最后黑暗生物還是被趕回了地底,但那次大戰,導致地面世界絕大多數的歷史和傳承,就此斷絕。”
“所以現在我們能讀到的歷史,和絕大部分修煉的功法傳承,都是一萬兩千年前,那場大戰之后的產物。”
“而一萬兩千年前我們所不知道的歷史年代,我們稱之為史前時代。”
這段歷史羅松溪從圖書館的書里也大致讀到過,但不得不說,比爾在歷史方面比他要淵博許多。
“要探索史前時代的歷史和傳承,只能通過一些史前時代留下的遺跡。而矮人大陸上三百多年前發現的那處史前遺跡,則是提亞那位面上被發現的規模最大的史前遺跡。”比爾說。
“那三百多年里,對遺跡有沒有進行過大規模的發掘?”羅松溪問。
“談何容易?”比爾說,“那處遺跡被一個巨大的結界所籠罩,五十年才會出現一次,出現以后,對進入者有嚴格的限定要求。”
“在遺跡里面,只有白銀階能發揮出百分之百的力量,黃金階就會受到一定的壓制,再往上,圣域階和傳奇階根本無法踏進遺跡一步。”
“而遺跡每次出現,只允許最多七人進入。”
“偉大的赫爾普修斯曾對結界進行過詳細的研究,得出的結論是,他拿這個結界毫無辦法。”
羅松溪的腦子飛速地轉了轉,這一點伊薇蘭也提到過。赫爾普修斯都無能為力的結界,那個什么靖海侯韋斯特,居然真的能找到用黑魔法可以提前進入的辦法?
比爾則在繼續說道,“明年春天,就是遺跡五十年一度出現的時間。總共七個名額里,聯邦分到三個名額,給了我們學校、國立軍事學院和圣約翰堡大學。”
“這次結業考核,國立軍事學院和我們學校就把各自手上的名額拿了出來,讓大家爭一爭,考核的獲勝方,不管是哪個學校的,就能把兩個珍貴的名額一起拿到手里。”
“好吧,你講了那么多,但是最關鍵的問題,為什么大家會為爭這個探索遺跡的名額打破頭呢?”
考核也不能餓肚子,羅松溪在須臾之間就獵到兩只野兔,在山洞里支起火堆烤起來,比爾給他講故事,他請比爾吃烤兔子肉。
“這還用問?探索遺跡雖然有危險,但遺跡里有許許多多的好東西。現在大家的共識是,史前時代的文明程度,要高于我們現在。許多厲害的修煉方法、法器,都在當年的大戰里失傳。”
“兩百五十年前,馬格尼教授進入遺跡,為矮人們帶出來一本可以修煉到傳奇的武技功法。”
“一百年前,當時年輕的精靈王子加勒達爾•風吟進入遺跡,獲得一塊可以啟發法則感悟的石碑,現在他已經成為赫爾普修斯之后最有希望進階真神的強者。”
“五十年前,柯尼卡將軍進入遺跡,他在里面拿到了一件半神器。唔,他還得了一本醫書,給了格蕾醫生,于是有了聯邦第一神醫。”
講到激動處,比爾揮動起手里的烤兔子腿,油光四濺。
但不得不承認,比爾是一名很好的講述者。
在他的描述中,羅松溪漸漸勾勒出他還沒來得及去向弗洛普教授和馬格尼教授打聽的史前遺跡的輪廓。
他將之前伊薇蘭講的事情與之勾連起來,并在心里想道,柯尼卡將軍都在里面找到過半神器了,那伊薇蘭口中更有價值的東西,又會是什么?
“昨天教官一公布探索名額,學校里馬上出現了一波臨時抱佛腳的修煉熱潮,三天里,又有三名學員突破到黃金階。明顯是之前為了感悟法則,硬生生拖著沒有突破。”比爾說道。
“不過,”比爾神色一黯,“國立軍事學院來的十五個學員,清一色的都是黃金階。爭奪名額,明顯是他們那些黃金階的事情,像我們這種白銀階的,還是安分守己一點,能躲則躲,爭取能撐到最后一天,分數能稍微好看一點就行。”
忽然,比爾警覺地豎起耳朵。
“不好,烤兔子的香味好像把國立軍事學院的人吸引來了,我先走一步了。”
給羅松溪講了半天故事,一起吃了兩只烤野兔的比爾,像一只兔子一樣跑走了。
一刻鐘后,羅松溪聽到一陣元素魔法碰撞而發出的爆鳴,然后,他就看到比爾被凍成一塊冰塊,飛到了半空中,被一名教官撈了出去。
羅松溪嘆了口氣。比爾雖然慫了一點,但在羅松溪眼里,還是一個很好相處的人。比爾慘遭淘汰,他決定為比爾做點什么。
而且這個探索名額,他也決定竭盡全力去爭一爭了,除了遺跡里那未知的卻值得帝國那位侯爺付出無比巨大代價都想拿到的東西外,還有伊薇蘭的那一句“想來拿到名額的希望也很小”。
他拎起那件鎧甲,然后做了一個令人意想不到的舉動——
他并沒有穿上鎧甲,而是最后仔仔細細從里到外又把鎧甲端詳了一遍,似乎要記清楚鎧甲上的每一個細節,然后挖了個洞,把那件鎧甲給埋了起來。
他記得比爾講得很清楚,淘汰出場的條件是鎧甲被擊碎。那我不穿鎧甲,是不是就不會被淘汰出場,已經立于了不敗之地?
然后他施施然地走出了山洞,迎面就碰上了那名剛剛淘汰了比爾的國立軍事學院學員。
國立軍事學院的學員看到他沒有穿鎧甲,下意識地認為他是鎧甲已經被擊碎,正在等待被教官撈出去,給了他一個“不要氣餒,繼續努力”的表情,便與他擦身而過,想繼續趕路。
沒想到擦身而過之時,羅松溪忽然暴起,左臂牢牢鎖住他的咽喉,右拳上帶著凌厲的火影,一拳一拳地朝他身上打去。
鎧甲要累計承受相當于黃金階全力一擊的能量才會破裂,白銀階的羅松溪當然無法在瞬間造成如此大的傷害。但并不妨礙他一上來就將對手制住,然后不慌不忙地砸他的鎧甲。
于是這位黃金階的學員,就這樣在沒有做出任何反應之時,身上的鎧甲已經片片龜裂。
國立軍事學院的帶隊老師教吉米,當時一看就炸了毛。
他向弗洛普教授投訴:“你們的人作弊。”
弗洛普教授問索爾科夫斯基,“你念規則的時候有沒說,考核的時候不許把鎧甲藏起來?”
索爾科夫斯基反問道,“我是照著你們制定的規則念的,你們制定的時候沒有這一條。”
弗洛普教授點點頭說,“是我們疏忽了。”又對吉米說,“制定規則是我們一起制定的,所以你也有責任。”
他吩咐索爾科夫斯基道,“廣播一遍,補充一條規則,不許把鎧甲脫下來藏起來,否則直接判淘汰出場。羅松溪的情況也向場內學員們說明一下,讓大家知曉他并非鎧甲被擊碎,可以攻擊。”
吉米說,“還要說明什么?不直接把那個投機取巧的學生凍成冰塊淘汰出場?”
弗洛普教授說,“第一,法不溯及既往。第二,我想柯尼卡應該教導過你們,不要因為自己的疏忽而要別人負責任。所以,我覺得沒有理由將這名學員淘汰出場。要不然,把最終審簽規則的我們兩個,淘汰出場?”
吉米只好不做聲了。聯邦是個法治社會,對規則的尊重早已深入人心。既然定下了規則,那么無論遵守它,還是利用它,都是無可指摘的事情。
此時羅松溪已經重新潛入一個山洞躲了起來,而他前面短暫的打斗,聲音吸引來了兩名學員。
一名白銀頂階的特訓班學員,一名是黃金初階的國立軍事學院學員,兩人打了照面,便一言不發地打了起來。
兩個人是聯邦最常見的魔法師對決,用土系和水系魔法防護自己,用火系和風系魔法互轟對方。
特訓班的學員差了一階,但憑著在特訓班學到的對魔法高人一等的理解,居然在魔法威力和吟唱速度上都不差對手多少。
但白銀階與黃金階在精神力儲備上的差距還是無法逾越的,特訓班學員苦苦抵擋了十來分鐘,連續不斷高強度的施法終于令他的精神力衰竭,一屁股坐倒在地上,一個小火球都發不出來了。
另外一邊,國立軍事學院的學員還顯得頗為氣定神閑。他雙手食指交叉成一個十字,置于胸前,向比他低一階的對手行了一個十字禮,心里想著用什么樣的魔法漂亮地結束戰斗。
這個時候一道灰色的影子悄無聲息地潛出山洞,一個跳躍,身子高高躍起,朝那名國立軍事學院的學員背后撲來。
這可能是馬格尼教授說的“元素身體兩開花”,在聯邦第一次公開的驚艷亮相。
只見羅松溪在空中身姿舒展,風元素均勻地包裹他的全身,其速如電,其輕如羽,偏偏力量內斂,連風聲都被收得聽不到一絲。
這樣的水準,恐怕連黃金階武者都無法做到。
“他是怎么做到的?”觀戰的吉米老師忍不住失聲問道。他明顯可以感覺到羅松溪身上兩股只有白銀階的力量氣息。
弗洛普教授和馬格尼教授一高一矮,一起雙手抱胸,笑而不語。
能量聚而不散,令背向而立的聯邦國立學院的黃金階魔法師,等到那灰影離自己不到五米時才剛剛發現。
不過他的反應還算快,從彎腰行禮中猛的站直身形,雙臂一展,一道冰障在他頭頂成形,同時兩發瞬發的寒冰箭朝身后射去。
魔法師跨入黃金階,最明顯的標志就是能夠瞬發魔法。黃金階魔法師能夠瞬發的基礎魔法,包括攻擊性魔法火球術,限制性魔法寒冰箭,防御性魔法冰障術。
但羅松溪只在空中做了一個收縮的動作,風元素旋轉起來,帶著他的身體滴溜溜地打了個轉,兩發寒冰箭便已經被他巧妙地躲過。
然后他的身影就已經到了黃金階魔法師的頭頂,他的身上驟然爆起一圈黃光,那是土元素的力量在剎那間被揮發到了極致。
濃濃黃光覆蓋的雙腳,一腳踩碎了冰障,一腳踩在黃金階魔法師的頭盔上。
黃金階魔法師被踏到在地,鎧甲上生出一道道細小的裂紋。
但羅松溪明顯也不指望一腳就能把盔甲踩碎,他一只腳始終保持著高頻率的踢擊,保證黃金階魔法師既爬不起來,又無法集中任何精神施放魔法。
另一只腳則用力猛踹,直到將他的鎧甲徹底踹成碎片。
坐倒在地上的特訓班學員,目睹了這一幕,朝從天而降的羅松溪比了個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