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沒有走很長時間,那男子來到一處臨時搭建的洞穴前。
轉頭,小心的在四周察看一番后,才掀開自己出來時蓋在洞穴口的遮掩用的樹枝。
洞口頗小,堪堪容納一個人進入,不過里面的空間倒是較為寬闊。
只見洞穴地面上鋪了些干草,中央還有著一團還未熄滅的篝火,零星散落著一些沾滿血跡的長狀布條和吃剩下的不知名的獸骨。
顯然這男子在這里呆的時間不短。
“任務時間過了大半了......”
走進洞穴,想起這一年多時間里的經過,男子面容上顯得有些苦澀,第一次原本有著八九成把握的行動,被一個小小的流浪騎士給叫破后,失敗。隨后又撞到一個瘋婆子識破了自己的身份,滿世界追殺自己,一想到這里,不自覺地摸了摸額頂上的傷疤,就那一次,差一點他就一命嗚呼了。
眼中不由得浮現出一絲恐懼,害怕之色。
回想著自己原本逍遙自在的日子,他站在原地沉默了許久,
“任務時間沒剩下多少了。”
“那瘋婆子也指不定什么時候就會找過來,我得趕緊完成主線任務,回去!”
“對!回去!”
目光中有種瘋狂,不顧一切之色。過了片刻,這才平靜下來,開始動手處理帶回來的物件。
席地而坐,目光極為專注,先大致清理著頭顱上沾染的污穢,再用清水慢慢清洗干凈。
清洗完后,整個頭顱面色變得一片雪白,不見一絲血色,一雙眼珠子圓瞪瞪地鼓起,猶如一尊實體雕塑。
從角落里搬來一個看上去頗為劣質的泥缸后,
將手中的頭顱小心的擺放在缸子中,再往里頭傾倒黑色粘稠的液體,將整個頭顱逐漸覆蓋,慢慢冒出一陣刺鼻的黑煙,彌漫著這個洞穴。
差不多一個時辰后,待到上面的黑色液體已然凝固,這才將其扒開,不知不覺間,整個頭顱骨已然消融不見,只見他從里頭小心翼翼地抽出一張薄如蟬翼的人皮,上面還沾著濕漉漉的頭發,看模樣,與之前那藍衣男仆的面容一般無二。
抬在半空間打量,透過洞口積雪折射進的微光,完好無損,毛孔可見,如同一件完美的藝術品。
不過,他目光中卻是有些不喜,甚至帶著一絲厭惡。
皺著眉頭將面皮從上至下套到自己的臉龐上,一直延伸到自己的脖頸之間,又在接口處抹上一層白色似蠟的油狀物體,與此同時渾身傳出一陣噼里啪啦的骨骼脆響,剛好將這面皮和自己的面孔緊緊貼在一起,沒留下一絲縫隙。
不過短短片刻,一個身高面貌幾乎一般的藍衣男仆出現在洞穴之中,將那男仆原本的物件一一都放在身上,至于自己原本身上的騎士槍和長刀解開,都留在這處洞穴之中,又拿起一個圓筒狀的鐵疙瘩小心的綁在自己的右手手腕處,如此這般仔細整理了許久。
“差不多了......”
那男子打量著自己渾身上下,牽扯出一絲頗為僵硬的笑容,顯得頗為滿意,隨后提起那一個魚簍子直接走出洞口。
按照原本男仆的路線,走到集鎮挑選了十來尾鮮活的大魚,裝在魚簍子里,顯得沉甸甸的,極有分量,不過半路之間,卻是半蹲在地面,在那些活魚上涂抹著東西,這才往著安道爾子爵之中的城堡中走去,
見著城堡距離越來越近,腳上的步子加快了幾步,走到城堡門前,
“哦,是廚房的巴達魯啊,今天你怎么弄得像一頭狗熊模樣了!”
“要我說,巴達魯你這模樣,是真的學狗熊去水池捉魚了嗎?”
平時人員進出處把守的兩個侍衛望著那男子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臉色發青,一副濕漉漉的模樣,哈哈大笑著,打趣捉弄道。
“你們就別笑了,今天這鬼天氣,快凍死我了!”
那男子對這兩人顯然并不陌生,面色微怒,使勁搓著手,跺著腳,看上去已然凍得是受不了了。
“算了,放他進去吧…...”
見狀,兩名侍衛對視一眼,把門口讓開,顯然也不想再捉弄這個小可憐鬼了。
那男子在門口抖了抖身上的雪花,面色變化,恢復如常,除了,腳步行走間有著幾分別扭......
“我記得,廚房應該是在這邊才對,也就是從這一條走廊過去。”
進門之后,穿過門前的過道,那男子喃喃自語,目光朝著四處打量。
似乎他對這個城堡并不陌生。
提著魚簍子,直接往著一處走廊而去,遠遠的便見著隱隱的火光,
整個廚房冒騰著熱氣,甚至有不少人光著膀子在里面干活。
那男子剛走進,只感覺一股溫暖,將自己身上的寒氣盡然吹散。
“巴達魯,讓你這小子買個魚,怎么去了那么久!”
“要是耽擱了安道爾子爵大人和其他騎士老爺們的飯食,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見著那男子進門,一個套著白袍的小老頭,坐在廚房的正中央,指著那男人的鼻子便罵罵咧咧道,
見他的態度,對巴達魯顯然不喜,
那男子低著頭,眼色頗為冷漠,暗中撇了他一眼。不過抬起頭后臉上還是強行堆出一絲笑容,手中的動作也是沒停,麻利的將活魚倒進水池,拿起一把菜刀,干勁利落的去鱗,剖腹,手法顯得頗為熟練。
那小老頭見到那男子手腳麻利,事情做得井井有條,也沒理由找茬,但還是又嘀咕了幾句,這才收攏嘴巴,朝著其他人望去。
視線每經過一人,那人的動作似乎都會加快幾分,眾人對這小老頭,顯得頗為懼怕。
火焰在灶臺上燃燒,一尾尾洗刷干凈的活魚丟進了滾燙的鐵鍋之中,散發出淡淡的魚香,再配合一些專門的香料,赫然又是一道道美食。
“這一些菜樣分別送到城堡中的各位大人們的手中。”
“記住,安道爾子爵大人的菜樣要專門留出來裝進食盒,分量要足。”
那小老頭雖說嘴巴毒辣,但做事還是仔細,待到廚房的伙計們全部忙活完后,特意吩咐著。
那男子靜靜的站在角落里,望著所有的菜樣一件件被仆人們抬出廚房,其中便包括了他從集鎮上買回來之后做好的鮮魚。
拳頭微微握緊,眼中浮現出一絲厲色,同時腳步逐漸往外挪動,
不過這時,一道聲音卻是突然將那男子叫住,
“巴達魯,我還沒叫你走呢,現在你將安道爾子爵大人的食盒送到文達大管家手里去!”
還是那一個小老頭,按照平常而言,這菜樣都是他自己親自送過去的,但這一次他卻意外的讓那男子動手。
不由分說,兩個精致的食盒被人塞進了那男子的手中。
那男子也沒說話,只是沉默地望著手中地兩個食盒,提著便往文達大管家所在的方向走去。
“今天這小子怎么回事,原本不是脾氣挺暴躁的嘛?”
小老頭見著今天的巴達魯居然如此老實,眼中不由得有些詫異,這可不像這小子的性子。
“肯定是總管您老人家的手段,讓這小子感到厲害了。”
“今天讓這小子去外頭凍了一天,想必也知道在這廚房還是得聽您老人家的話不是?”
一個擦著汗珠的男仆如狗腿子一般在那小老頭跟前陪話道。
“那是自然!”
那小老頭對此頗為自傲。
“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男仆,即使他父親以前深得主子們的信任,那又怎樣?都是往事了,現在到我的地盤,還不是要給我乖乖聽話。”
望著逐漸遠去的那男子的背影,小老頭不由得陰沉沉地笑了幾聲,臉上的皺紋堆在一起,猶如曬干的老樹根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