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回去看看?”
秦富貴心中暗道,他對那瘸腿老漢那時的動作,準確的說是那時藏在樓梯中空木板下的東西極為好奇。
那時,那瘸腿老漢匆忙遮掩的模樣......
如果那東西真是水蓮宗費勁千辛萬苦也要找到的東西,肯定來歷非凡。
“先在遠處瞧瞧,如果水蓮宗的人離開了,再悄悄進去找一找。”
秦富貴仔細一想,說不定那東西已經被水蓮宗的人找到了也不一定,但心中還是有些僥幸,心中暗自決定。
不準備原路返回,生怕正好撞見水蓮宗尋來的弟子。
瞧準方向,腳步一淺一深,卻是一條與來時截然不同的出山路線。
以他的腳程走了大約一個時辰,秦富貴穿過稀疏的樹木遠遠見著一條大道,見著路旁的景色,正是他們來之前經過的那條大道,此刻依稀有著兩三個商旅走在大道之上。
“總算是出來了。”
秦富貴從密林中鉆了出來,淡淡的陽光灑在他的身上,感覺極為溫暖。
走在路間,路過之人不時有著兩三道目光放在他身上,指指點點,目光中隱約帶著絲絲晦氣,唯恐避之不及,這卻讓秦富貴頗有些不大自在,覺得莫名其妙。
不過在打量自身之后,卻是發現緣由何在了。
之前卻是沒注意自身目前的打扮,滿身血跡,衣褲成了條狀,蓬頭滿面,如同一個將死的乞兒,一般商旅撞見,豈能不覺得晦氣?
花了片刻時間,千說萬說,秦富貴這才用少許散碎銀兩從過路的商旅手中換了一身合身的灰衣換上。
至于臉面,秦富貴卻是沒去刻意整理,雖說水蓮宗的人不一定能認出他這個小人物,但也怕萬一,如此下來,連金不換恐怕一下子都瞧不出他到底是誰,倒是恰好。
“繼續走上半個鐘頭,應該就能看到客棧了。”
秦富貴簡單的辨認了一下方向,低著頭,腳步放緩,如一個普通的行旅往前頭走去。
不久,遠遠的便見著他今日才逃離的那一間客棧。
大體建筑卻是還在,看模樣并沒有被水蓮宗的人毀掉。
只是原本圍在外圍阻擋風沙的石墻破了好幾個大洞,石沙灑落一地,顯得極為凌亂。
腳步不停,走近了余光一瞥,門口此刻竟有著十來個身著紅色,黑色等各色差服的六扇門的捕快,為首的卻是一個紫衣的中年捕快,看動作,似是在詢問原本店內的幾個小二和掌柜的。
院子里還殘留著幾片還未沖刷干凈的血漬,證明當時戰況的慘烈,甚至他自己撞破的那一塊墻體還清晰可見,至于大廳里頭,桌椅散架,木料散落一地,旁邊的酒架子也被打翻在地,酒壇中的酒液散落一地。
居然驚動了官府中六扇門的人?!
看來這次水蓮宗的人鬧出來的事情不小呀!
以他過往的了解,
如果只是一般事情,官府頂多差幾個兵卒或是衙役前來,絕不會有如此大的陣勢。
難道是那客棧掌柜的背景不俗,或是其中還有他未曾認出的貴人?又或是水蓮宗要找的東西同樣引起了六扇門捕快的注意?
秦富貴內心不住猜測,
“不過這么說來的話,水蓮宗的人卻是被官府的人給暫時逼退了?”
“想想應該也是。”
水蓮宗即使勢力不小,那也是在他們自家地盤上。
但當時聽那水蓮宗為首的年輕人口氣,他們應該不是本地的門派,卻是從遠方追殺而來,帶的人手就身邊那么二三十人,即使是一條過江龍,想必也是不敢和當地官府這一條地頭蛇正面對抗的,尤其是這一條地頭蛇身后還站著如同擎天巨獸般的存在,更別說,這些人頂多算一條過河的小水蛇。
一旦和官府正面沖突,恐怕還要連累到背后的宗門,這肯定也不是那水蓮宗的年輕人所樂意見到的。
見著水蓮宗的人馬不在此,秦富貴面色卻是放松了不少,眉眼間露出絲絲笑意。
“也不知金不換他逃走沒有。”
秦富貴心中暗暗念著,想起他這一個門內唯一還算不錯的朋友,
“當時的形勢還算不得差,高手都被李門主拖住了,以我的本事都逃出來了,想來他的輕功不錯,聰慧程度更是在我之上,如果不出意外,應該沒什么危險才對。”
秦富貴猜想著,眼睛不停的打量著旁邊的客棧,如同一般行人目中懷著好奇從客棧之前路過,并沒有直接進去。
不過在瞧不見客棧之后,見著周圍無人,秦富貴卻是脫離大道,饒了一大圈,快速返回爬上了客棧遠處側對的山頭,占據了一個視線絕佳的位置。
從這里可以看到客棧附近絕大部分的地方,尤其是能看到對面客棧的二樓情形。
“水蓮宗的人對那東西如此執著,現在找到了線索,即使被逼退,按道理也不會如此簡單放棄......”
秦富貴隱匿身影,心中謹慎,卻是不敢輕易下定水蓮宗之人已然離開的結論,連瘸腿老漢那如此強悍之人,只是因為一招不慎,被水蓮宗的探子發現,便落入了死境,
秦富貴不敢大意,只能多是花點時間,多一點確認的機會。
秦富貴硬生生的在荒山野嶺之間呆了幾乎一天一夜,視線一直沒有離開對面的客棧。
這一天里,六扇門的人在仔細盤問完情況之后,一大隊人策馬全部離開了。
對面的客棧,只剩下幾個店小二在整理店里面的物件,快到晚上,又來了一些漢子搬來了一些桌椅,看樣子是準備重新開始生意。
太陽落下,黑夜降臨,
到了此刻黑夜也即將離去,目光所在,他并沒有發現任何有關水蓮宗弟子的蹤跡。
“難道真是我謹慎過頭了?”
身上的衣衫已然被白霜染上,渾身冰涼,本來就傷勢未愈,此刻更是有些受不了了。
“再多等一會。”
“等那客棧開門。”
秦富貴雙眼有些疲憊,眼皮子都在打架,雖說是氣血境武者,但始終比常人也強不了太多。
可就在這黎明時分,對面的山頭似乎有著人影晃動,有些昏昏欲睡的秦富貴渾身就是一個激靈,原本疲憊的身形,卻是精神了許多,趕緊睜大了眼睛。
放眼望去,只見那幾個身影在客棧背面的山嶺間一躍一跳,身形極為矯健,步子輕巧,很快便來到了客棧的側面,各自帶著鉤繩,幾人卻是靜悄悄的爬上了客棧的二樓。
“那幾人......”
“水蓮宗的人居然還沒死心?”
秦富貴內心震動,顯然認出那些人的來歷。
如此一來的話,他們要找的東西確實還未找到,不知道是不是時間不夠,還是那瘸腿老漢藏的位置太過于隱秘的緣故,又或者說已然找到,但并不是他們索要尋的那樣。
諸多疑惑,秦富貴只能埋藏在內心深處。
不過水蓮宗之人并沒有大張旗鼓,至少并沒有驚動客棧里的人,自他們進入之后,便如之前一般寂靜無聲。
大約過了兩個時辰,天已然亮起半分,那群人才從原路爬出,飛快消失在山嶺之間。
“客棧重新開門了。”
秦富貴瞧見下層的客棧重新開門,已然有兩三個清晨看似是趕路的旅人陸續進門在此喝茶或是吃一些早點。
秦富貴見狀,略一思慮,便走下山去,
見他此刻的打扮,身上已然沒有半分江湖人士的氣息,背著一個簡單的行囊。原本身上的寶刀,腰間的腰囊,都被他藏在山嶺之間做下了記號,只留下一柄小巧的匕首綁在小腿上,絲毫看不出痕跡。
隨在一兩個路人身后,坦然走入。
見著客人坐下,店小二還是如以往那般熱情,似乎并沒有被昨日的事情所影響,
“客官是要喝茶,還是吃些東西?”
如此清晨,自是沒人住店的,那店小二自然也不會如此不長眼,會那般問。
不過一反常態的是,他面前這位客人卻是不同,
“先給我提一壺熱茶水暖暖身子,再給我開一間上房休息一下,”
“這鬼天氣,趕了一天一夜的路,都沒碰著一個客棧,還真是凍死我了。”
秦富貴身上沾滿露水,讓人毫不懷疑,他是一個昨夜連夜趕路的商旅。
裝作緊衣衫的模樣,
眼睛卻是瞟向了二樓的樓梯,他坐的這個角落,能瞧見二樓樓梯口的情況。
“樓梯口沒人!”
“好嘞,”
那店小二聞言,神色一愣,當下卻是反應了過來,不過一會,一壺熱茶和房間的木牌卻是放在了他的桌上。
秦富貴喝完幾杯熱茶,身子卻是真的暖了許多。
望著四周望去,一樓加上他也只有三四人在,諸人的模樣,都暗中映入他的眼簾,
“那兩人便是水蓮宗的人?”
余光瞟見另一桌對向想坐的兩人面龐,秦富貴心中提起一絲警惕,肌肉微微繃緊。
那兩人雖說長相普通,表現得也和普通旅客一般,但腰間明顯鼓鼓囊囊的,像是一把尖銳的武器,如果這還不能確認,那這兩人四處打量似在尋找什么的目光,已然差不多能確認了,即使不是水蓮宗之人,也應是他們的鷹犬。
見著那兩人目光并沒有放在他身上,這才稍微放松。
雖說水蓮宗之人一直都未曾找到,甚至他們自己都覺得不會在此地,但水蓮宗還會派人在這里多呆幾日,秦富貴一點也不懷疑。
以那水蓮宗為首年輕人的脾性,也不會就此作罷。
將手中茶水喝完,摸上自己的門牌,秦富貴扶著有些搖搖晃晃的扶梯,提起腳步,一副疲憊模樣,卻是往二樓上走去。
剛上二樓,站在那兩人目光的死角處,秦富貴快速蹲了下來,身體半遮,手指輕輕一勾,將那塊木板勾了起來,單手往里面一摸,果然摸到了一個小巧的鐵匣子。
趕緊將鐵匣子放進自己的胸口,將木板小心的還原,若無其事的找到自己的房間之后,迅速將房門緊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