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松沿著通風管道一間病房一間病房地找著,幸好這家醫院的規模不大,在飛進第17個病房后,他終于找到簡·福斯特了。
她的頭發全掉光了,眼窩深陷,膚色灰白,錢松差點沒認出來。
他飛到病床旁的患者信息卡邊停下,這才確定了她的身份:
“201號床,簡·福斯特,32歲,造血干細胞癌變Ⅲ期擴散。”
變成“蜜蜂人”的錢松比蒼蠅大不了多少,所以虛弱的簡·福斯特并沒有發現他。
病房里非常安靜,除了心電監護器發出的“嘀嘀”聲,以及簡·福斯特艱難的呼吸聲之外,什么聲音都沒有。
錢松前世那會兒,網上有個“孤獨等級排行榜”,排名第一的就是“一個人去醫院做手術”。
病床上的這個女人也不知道經歷過多少次孤獨的手術了,現在,飽經摧殘的她,依然孤身一人躺在床上,茍延殘喘,太凄慘了。
錢松知道,雷神索爾是阿斯加德人,簡·福斯特是地球人,一個擁有悠長的生命,另一個卻只能活個匆匆幾十年,就算簡沒有得癌癥,就算他倆沒分手,他們也不可能“白頭偕老,天長地久”。
換句話說,如果這個世界也有轉世輪回的話,那簡·福斯特就算再輪回幾十次,雷神也依然還是如今這副模樣。
可是即便如此,錢松還是很同情她,如果她沒有遇到雷神,如果她沒有和雷神戀愛,她就不會被以太粒子(現實寶石)入侵身體,就不會得癌癥,就應該端坐在天文實驗室里,用天文望遠鏡仰望星空,就應該和一個正常的地球男人相愛相知,享受幸福…
所以,錢松打算救她。
廣結善緣嘛,要的就是雪中送炭,不是嗎?
錢松目前有兩種方法治好她的癌癥。
讓簡·福斯特吃一口他的紫薯肉。
把“血清”叫過來,分裂出一個被凈化過的共生體,讓共生體以共生的方式,吞噬掉她體內全部的癌細胞,并且治好因癌癥擴散引發的一切并發癥。
第一個方法現在就能實現,畢竟錢松現在已經是妖靈之境了,他的薯肉就算沒有“唐僧肉”或者“蟠桃”那么夸張,可區區癌癥,還是能夠治愈的。
可是,吃了他的紫薯肉,會有一個必然的后遺癥——成為錢松的“妖仆”。
錢松已經有一只妖仆了,那就是在東非大草原上,為他的本體守陣的那只蜜獾。
所謂的“妖仆”,其實就和傳說中吸血鬼親王的“血奴”一樣——不能違抗錢松的任何意志,百分百的忠心耿耿、肝腦涂地。
錢松對挖別人墻角、給別人戴綠帽沒興趣,他又不是那種從小缺愛的“黑深殘”小說里的男主,非要靠掠奪折磨別人來獲得成就感。
再說了,他是來結善緣的,不是來結仇的,所以說,他選擇第二個方法。
…………
錢松剛通過在“血清”體內植入的“綠針”通知血清過來,正打算現身,好好賣弄一番人情,就在這時,病房里的燈光突然像接觸不良一樣,忽明忽暗地閃爍起來,病床旁心電監護器的屏幕也劇烈抖動起來,還發出了“滋滋滋”的聲音。
氣氛突然變得靈異了起來。
不知道的,還以為誤入了鬼片現場呢。
接下來的一幕,也真的和鬼片沒啥區別:
簡·福斯特的床尾上方,大約1米見方的潔白天花板面,忽然變得如同黑泥沼澤似的,軟塌塌的。
接著,這塊“黑泥沼澤”開始冒泡了,黑乎乎的泡泡有蘋果那么大,這些泡泡炸開的時候,散發出陣陣刺鼻的硫磺味,非常難聞。
一雙巨大的腳掌,從天花板的“泥沼”中緩緩冒出,“淤泥”覆蓋在腳掌上,看上去就像是剛在農田里干活兒的農夫。
這雙“泥腿子”的主人是勻速下降的,由此可見,他的下降并不是因為地心引力的作用。
漆黑的“淤泥”從足尖緩緩滴落,掉在地上時無聲無息,如同墨汁暈染著宣紙一樣,污染了一大片。
腳掌、腳踝、小腿、大腿、身軀、手臂、脖子,最后是腦袋。
至此,一個高大的人影,全部從天花板上的“淤泥”中冒了出來,然后落在地上,整個過程輕若鴻毛,視覺沖擊極為震撼。
這人雖然赤著腳,但卻穿著一身得體的血色西裝,黑色的襯衣配上紫色的領帶,看上去頗有貴族氣質。
只可惜,這家伙的臉很長,有句罵人的話:“臉拉得比驢還長”,就很適合拿來形容他。
向后梳起的大背頭油光閃亮的,像是用了一公斤的發蠟,光可鑒人,精靈一般的尖耳,提示著他的非人身份。
如此邪氣凜然的出場方式,拉風是挺拉風的,神秘感和節目效果也全部拉滿,可怎么看,都有種最后一定會撲街的感覺。
錢松趴在垂直的墻壁上,一對小小的螯肢像蜜蜂一樣互相搓著,因為現在這具身體不是1號分身,所以很遺憾,他現在看不到眼前這個男人的戰斗力數值。
簡·福斯特可就沒有錢松這么淡定了,她雖然曾經跟著雷神去過仙宮,見過一些世面,可她現在畢竟太虛弱了,眼前這個…好吧,姑且稱之為“男人”吧,這個男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東西,難不成,他其實就是傳說中的“死神”?
當死亡真的來臨的時候,一向平靜的簡·福斯特,也不可免俗地生出了許多的不舍和遺憾。
她還是沒能等到索爾。
“吸~”穿著血色西裝的男人貪婪地對著簡·福斯特吸了口氣,咧開嘴巴贊嘆道:“好純粹的靈魂!”
簡看到了他嘴里的舌頭,是藍色的。
“美麗、聰慧、高貴的女士喲,你年紀輕輕就要夭折,太可惜了。”男人緩緩走到簡·福斯特的床邊,右手上不知何時多出了一枝盛開的紅玫瑰,輕輕把花朵放在床頭的藥柜上,男人開門見山地問道:“你,想活下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