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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心智魔種

  海伯利安看著達基巴這個家伙,恨不得一劍把他的頭給砍下來,只是沒想到從玄微子那里聽到的做法,簡直可以用殘暴凌虐形容,這回輪到他說不出話來了。

  而倒在地上的達基巴雖然渾身麻痹無法動彈,卻依舊能清楚聽見玄微子的話語,然而這份強烈的驚恐,居然連半點冷汗都沒有,身體肌肉由于恐懼造成的本能收縮也不曾發生,仿佛只有孤零零的靈魂在飄蕩著。

  玄微子瞧了達基巴一眼,如今他這一手禁制之法,已經不需要用星光體塑造成力場細針,插滿周身要害、封筋鎖脈才能生效。而且讓受禁制之人,魂魄不受心神主宰,縱使仍有知覺感受,卻跟活死人差不多。

  道家禁制之法,門類繁多、源遠流長,古有“百二十禁法”之說,有氣禁、咒禁之分。行布真氣、存思日月四象而行禁法,能禁邪魅山精鬼神、能禁虎豹蛇蟲毒瘴,保道人入山安然;能禁刀兵箭矢、使身不傷,還能禁金瘡外傷、止血生肌;以至于禁水能使水沸騰結冰、河水逆流,禁火可讓火不滅且物不焚、蹈火無傷。

  總而言之,禁制之法小則護身全形,中則救災治病,大則保生衛道。

  可禁制之法本身并非長生久視的門徑,不論氣禁咒禁,都需行禁法之人內煉精思功夫完足,如果行禁頻繁,還會耗損真元、枯焦精神,所以中古之后,禁制之法漸見衰落。

  不過與其說衰落,倒不如說是后來的道家法術融攝了禁制之法的精妙處,并非單獨行氣持咒而施展禁制,是凝神養氣而行法。

  諸如玄微子丹道修行的御物、御形之法,如果要說禁制水火刀兵、禁捉鬼魅陰祟,那也一樣可以做到,“丹華流霞”就是典型。

  而玄微子如今在達基巴身上施展的禁制之法,其實是以化轉心中妄境的根基,在元神之中存思天地宮府之象,上懸日月星斗,下立洞天福地,九轉靈臺為軸樞,內景圓成,神念如印而發,如同是一道特殊的心靈異能。

  受術者需要同時以強韌豁免與意志豁免去對抗,只要被突破任何一種豁免能力,禁制之法都會生效。比起星光繭更為有效,不存在星光體的外殼會被“解除魔法”消解掉,因為這種禁制力量是帶有玄微子本人生命特性,具備超自然力的效果,所以也無視法術抗力。

  這道禁制靈能類似于“隔離術”或者法師的“永恒靜滯”,玄微子在狄安特的水晶法術書中學到過,而且這位大法師還參考過巨人遺跡中那種靜滯環境,可惜他本人沒有還沒來得及深入研究。

  如今回頭細想,巨人遺跡之中那種特殊的靜滯環境,倒也像是一種“禁制”,連同當初玄微子遇到過的板甲武士模樣的奧能鎧甲構裝體,能夠同時免疫力場、火焰、閃電三種能量,并且將這些能量轉化為自身活動能力,完全合乎玄微子對禁制之法的改良構想。

  要行禁法,禁制區區一身一物哪里夠?怎么也要行禁攝御百里,布天綱地紀,化山川為福地,設方治、立靖廬、置社令、敕地祇、封符吏…

  “不急不急,想太遠了。”玄微子按下心中對前景的諸多設想,然后對海伯利安說道:“這個家伙在總督公館中還有一份工作,如果他就這樣死了,恐怕會引起懷疑,雖然我是無所謂,不過要是查到你們頭上,我一時半會兒恐怕還來不及救助。”

  海伯利安聽到這話,無奈嘆氣,他早就不是那種逞一腔熱血的年輕人了,面對社會規則與強權,只能低頭挨打,任何反抗都是無能為力的。

  “不過既然招惹到我頭上,我也不會讓他有好果子吃。”玄微子自然明白海伯利安的心思,言道:“我正好需要一個人替我去總督公館摸摸情況,這個家伙的肉身皮囊我就要了,他的靈魂或許將會湮滅。”

  海伯利安聽說過一些高等施法者會奪取靈魂來制作魔法物品,這種下場誰也不想親自體會的,、。傳聞被抽離身體的靈魂,會感受到永恒的折磨,就算制作成魔法物品,也不得安寧。

  “好,很好!”海伯利安惡狠狠地說道,只是可惜不能親眼見到達基巴的死狀。

  玄微子笑了笑,抬手一指,讓小泰羅和他的母親緩緩蘇醒過來,他們先是嚇了一跳,然后就看見達基巴滿身傷痕地癱倒在地。

  “奧蘭索醫師,是您救了我們嗎?”小泰羅揉了揉已經沒有腫痛的額頭:“咦?海伯利安叔叔,你怎么也來了。”

  玄微子只是點了點頭,說道:“你妹妹及時趕去找到他…我或許有辦法治療你妹妹的腦子了。”

  “真的嗎?”小泰羅和他媽媽都露出喜悅的表情。

  玄微子答道:“我還要再做一些實驗…就拿這個家伙開刀好了,不過眼下你們還是要注意安全。內勒姆法師率領軍隊,即將進攻火舞城了。”

  海伯利安見狀問道:“要打仗了嗎?”

  “這一仗是躲不過的,這幾麻袋螺薯先給你們,打起仗來,城內糧食供給只會更少。”玄微子從流珠手串中取出幾個塞滿的大麻袋,這都是恒益子這些天往返柴堆鎮帶來的,主要是分給一些被帝國軍團徹底放棄的城區民眾。

  海伯利安也不敢多問這些食物是從哪里來的,瘟疫、饑荒、戰爭,這些事情經常交織在一同發生,而且注定會死成百上千人。

  玄微子抬手將達基巴收走,羅莎蓮又變回小黑貓趴在他的肩膀。玄微子來到安置在火舞城的三部八景玄爐,劍指虛劃,煉丹爐表面似乎有火光流轉交織而成符文,一閃即逝。

  處理完這些,玄微子就跟小泰羅一家人多囑托幾句話后,就告別離開了罐頭街,回到下水道中心的大坑。

  “醫師,你之前說的幾個地方,我都把那里的不死生物清理干凈了,其實也沒多少厲害的怪物。”沃夫上來就說道:“而且該做的記號,我也都做好了。”

  “好,這樣一來,那條走私通道就能夠成為內勒姆派兵潛入火舞城的通道了。”玄微子之前重修下水道,也不是簡單為了消除瘟疫隱患,內勒姆從走私密道逃出火舞城,自然也會想辦法從那里找路回來。

  如果真是靠著內勒姆新招募征集的軍隊,想要強攻火舞城,那真是幾千幾萬人都不夠死的。而偏偏由于之前玄微子炸毀過下水道,讓軍團士兵們對下水道這個地方忌憚萬分,加上城內瘟疫肆虐,倒是再也沒人敢進入下水道了。

  更不要說玄微子讓化身回到柴堆鎮,擾亂了帝國軍團的判斷。這樣一來,內勒姆要重新奪回火舞城,勝算就又多添了幾分。

  玄微子這些天穿梭各個被封鎖隔離的城區,除了給那些醫師送去符水治病救人,也是將三部八景玄爐藏匿在火舞城各處,排布出一個大概陣式,只不過目前陣式還未完全啟動,也不會引起城內中高等法師們的察覺。

  目前玄微子難以干預插手的,也就只有內城區最核心的總督公館和通訊晶塔了。那些地方內內外外都是多重守備,從外部攻堅,也不比進攻火舞城城墻輕松多少。

  理所當然的,玄微子也是打算潛入內中,只不過這回他不打算出攝陰神寄托他人肉身行事了,而是要實驗一道新學會的八階靈能——“心智魔種”。

  抬手一揮,達基巴直接摔到地上,玄微子斜挽著碧云如意,一條條星光體觸手將達基巴簇拱起來,幾下就將他全身衣物與魔法裝備扒光。

  “這身體素質…勉強看得過去吧。”玄微子打量一番,雖然達基巴這種人在他看來,早就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無非是身體長久鍛煉,筋骨依靠靈魂精粹獲得提升與強化。從修道層面而言,早就污濁不堪,說一句“臭皮囊”也不過分了。

  “醫師,這家伙又是從哪抓來的?”沃夫瞧了一眼,然后有些自豪地叉腰說道:“一般般,沒我的大,而且這形狀太惡心了。”

  玄微子露出一絲壞笑,動念將達基巴的禁制放開掉一部分,這也是禁制之法的妙處,就算已經施展的禁制,施法者也可以隨時調整禁制的程度。玄微子就是讓達基巴可以開口說話了,但照樣對神魂層層禁錮、不能施法。

  “饒命!饒命!”達基巴渾身赤裸,被一團團星光體觸手玩弄著半僵的身子,居然當著玄微子和沃夫的面,失禁了。

  玄微子還沒說話,由邁昂控制著的星光體觸手蠢蠢欲動,居然朝著達基巴下體延展而去,朝著一切有洞的地方,一貫而入。

  “啊————”

  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回蕩在下水道中,沃夫嚇得用手掩面,卻還借著指縫觀察。

  玄微子則是一臉慵懶地扣了扣耳朵,說道:“不好意思,地底的蘑菇沒見過世面,不管是男是女都喜歡捅一捅。閣下玩弄過這么多女人,現在被觸手玩弄一下,也很正常嘛。忍一下、忍一下就不疼了…你以前也經常這么說的吧?”

  達基巴被這句話勾起許多回憶,他玩弄過無數女人,有花言巧語騙上床的、有施法用強的、有誘使對方主動獻身的,既有未經人事的少女處子,也有樂此不彼的美艷婦人。

  可他無論如何都想不到,今天輪到自己了。

  “你、你想要做什么?我…都答應!只求閣下饒恕我,我再也不敢了!”達基巴想要掙扎,卻發現手腳軀干有力使不出,就像一條在沙灘上掙扎的魚,只是無用地挪動著。

  “我要你這個人。”達基巴聽到這句話,絲毫感覺不到旖旎之感,更像是高等法師對待即將用于實驗的活體奴隸。

  “人?我有辦法、我有辦法啊!”達基巴用力壓榨自己的口才:“閣下是想要什么人?無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哪怕是法師,我都可以為閣下找來!而且絕對不是那些廉價的奴隸,甚至是貴族女性、高官富豪的妻子女兒,我也有門路,絕對能夠幫助閣下啊!”

  “靠!這家伙也太可恨了!”沃夫說道:“醫師,要不把他閹了?這種貨色肯定受不了。”

  玄微子說道:“閹了管什么用?一發‘再生術’就能幫他重現昔日光輝。對付這種貨色,就讓他永遠作為旁觀者,看著自己的身體是如何被利用,卻永遠無力掙扎。”

  沃夫問道:“旁觀者?”

  玄微子說道:“心靈異能中有一道‘心智魔種’,可以將我的心智烙印在他的潛意識中,從而慢慢發育成長,取代表層意識與人格心智,達到完全獲得這具身體的效果。

  而這個過程中,受術者原本的人格就會分離,帶著我的心智烙印與記憶重新做人。這么做并不是殺死他,只是他原本的人格和心智將完全處于旁觀者的狀態,眼睜睜看著自己變成另一個人,在扭曲分裂的心智中,承受永久的折磨。”

  “哇!還能這么干的啊?”沃夫問道:“那他有沒有可能恢復?”

  “在‘心智魔種’完全發芽長成之后,基本不可能了。哪怕是九階奧術‘祈愿術’也一樣不管用。”玄微子說道:“你想想,兒童時期的你,與長大之后的你,性格、想法、行為上,真的完全一致嗎?真的沒有一點變化嗎?”

  “肯定有變化啊,誰會永遠是小孩子的性格?”沃夫想了想,說道:“不過這年頭倒是有不少人長大,還是小孩脾氣。性格完全沒變化,倒未必是好事呢。”

  玄微子點頭:“性格、想法這些東西,本就是我們用來適應外部環境的產物,從來就不是一成不變的。就像有人遭逢大變大難,也一樣會忽然產生性格與想法上的重大轉變。

  修道之人,要追尋的就是這種變化背后的根源,從而把握這種變化的能力,以能夠適應一切外部環境變化,真正做到‘和光同塵’。

  但要知道,‘和光同塵’不是叫人簡單地順從于凡俗,如果本就是凡俗之人、凡俗之心、凡俗之念,那也談不上什么和光同塵了,這種人那就是‘塵’!”

  玄微子說這話時就指著達基巴,繼續解釋道:“至于‘心智魔種’,不過是以外力強行造成塑造,并且加以人為的引導罷了。正是因為有所不同的心智與人格,所以才會造成心智意識的分裂,除非達基巴能夠自己尋求改變,拭塵生光,表里一如。”

  沃夫瞧了達基巴一眼,問道:“那萬一他真的發生改變了呢?”

  玄微子笑道:“破妄求真、脫胎換骨,焉有如此輕易!如果真有這等本事,倒也不失為一場仙緣。可惜啊,此輩若真想改頭換面,非要經歷天崩地坼般的大驚怖、大恐懼不可。他的心性連渡過色欲劫都難,還指望后面魔境妄心的重重劫數嗎?

  你就別替這種貨色多想啦!我就是拿他當個替死鬼而已。他既然那么喜歡玩弄別人,那也就讓他飽嘗受人玩弄、不得解脫的苦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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