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貫穿傷遲緩了死靈的腳步,使他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步履蹣跚的老人一樣,艱難的維持著站立的身形。
久米忍的速度極快,在死靈剛退后一步的同時,就沖到了他的跟前,他的眼神里閃過一絲堅定與兇狠,長刀筆直的刺向了死靈的心口處。
力量和速度從來都是戰斗的不二法門,久米忍這一刺,用盡了全部的力氣,是抱著破釜沉舟的信念刺出的。
他要的是一擊必殺。
在深沉的黑暗中,這把刀上面隱隱的有白色氣流流轉。
那是比刀本身威力更加巨大的刀罡。
死靈看著近在近在咫尺的、攪動了空氣的鋒利長刀,感到了一陣本能的危險,他的身體極力的想朝邊上閃躲,奈何腹的傷口牽扯了他的肌肉,他只堪堪的移動了一指的距離。
就眼睜睜的看著這柄長刀刺進了他的胸膛。
刀罡飛濺,無數細的血肉從死靈的胸膛炸出,他脖子上的青筋簡直快要突出來。
久米忍獰笑一聲,雙手握住刀柄,在死靈的胸膛里扭轉了一圈,刀刃攪破血肉時的有一些的輕微阻力,但這輕微的阻力,卻更好的給久米忍提供了發力的條件。
他的肩膀猛地向下一沉,以腰為軸心,兩條手臂的上的肌肉驟然發力,長刀欲勢要從死靈的胸膛一直劃下,分割他的身體。
但是,刀才往下劃不過幾厘米的距離,就像砍進了石頭縫中一樣,動彈不得。
久米忍抬頭看去,死靈的身體不知何時彎成了一個詭異的角度,肩膀高高聳起,和胸膛形成了一個角度,夾住了久米忍的長刀,一只手趁勢握住煉身。
死靈的身體高頻率的震顫著,胸膛被刺穿讓他再次體驗了一把剛剛肩膀的痛楚,他牙齒咬在一起,發出了令人牙酸的摩擦聲。
他死勾勾的盯著久米忍,閃出一種絕望而又瘋狂的光輝。
緊接著,他低吼一聲,迎著久米忍已經插在他身體里的長刀,頂了上去。
久米忍只覺得手里的長刀像劃破豆腐一般,原本只插進去一半的刀身,在他的手上,異常絲滑的全部沒入。
他握著刀柄的手,甚至能碰到死靈的身體。
“遭了!”久米忍心里這樣想。
下一刻,死靈伸手再次抓住了久米忍的脖子,也不管身上的傷口了,嘴里吼叫著抓著久米忍的脖子,奔跑著的一直把久米忍撞到了隧道的墻壁上。
發出一聲巨大的聲響,隧道頂上甚至掉下了些許大塊的碎石。
久米忍胸前一陣劇痛。
肋骨斷了,
至少四根。
但是還沒有等他喘上一口氣,他就眼看著死靈的拳頭在他眼里越來越大。
就和壽喜燒的鍋子一樣大。
帶著風聲的拳頭擊打在久米忍的胸膛上,砸出一個不大不的凹陷。
死靈并沒有就此收手,而是接著一拳又打了上去,繼續砸出了一個凹陷。
兩拳之后,久米忍的四肢無力的垂了下來,從嘴角溢出了一股鮮血。
死靈看著一臉痛苦的久米忍,突然大吼了一聲:“為什么!”
久米忍沒有應答,實際上,他現在感覺自己的肺破了個洞,連呼吸都困難,哪里還有力氣話。
死靈又接著一拳打了上去,一邊打,嘴里一邊咬牙切齒的:“就因為我欠錢還不上,你們就能干出這種事情?!”
一拳又打在了久米忍的臉上,久米忍的腦袋就像是一只絕望的八爪魚一樣,被打到了一邊。
“我已經了我會還錢的!”
“我懇求你們給我一個機會,給我一個機會!哪怕再給我多幾的時間,我也感激你們。”
“可是你們呢?!!”死靈的聲調驟然拔高,重重的一拳打在了久米忍的腰上,久米忍頓時飛了出去,砸在堅硬的地面上。
“你們沒有給我任何的機會!!”
“要知道,錢可是你們借給我的!!”
死靈走到了久米忍的身前,抬起腳,狠狠的踩子在了久米忍的的腿上。
只聽“咔嚓”一聲,久米忍的腿逆著彎折起來,露出了一節白森森覆著血色筋膜的骨頭茬子。
劇烈的疼痛讓久米忍的身體在地上抽搐了起來,他張大著嘴巴,卻沒有發出聲音,下意識想伸手去碰一下自己絕對斷聊腿,但是死靈的腳,再次重重的踩在了他的手上。
“憑什么?!”
“像你們這樣的神官,法師,明明不缺任何的東西,為什么要非要纏著我一個普通人不放!!”
“為什么要做出那樣的事情?!”
死靈慢慢的蹲了下來,伸手撥過久米忍的臉,眼神與久米忍已經快沒有光的眼睛對視,眼角滑出一滴黑色的淚水,他聲音顫抖著:“為什么要把我......活活的澆筑在這個隧道里?”
“活活的澆筑!?”死靈伸手抓住了久米忍的脖子,淚水滴在了久米忍的臉上,嗚咽個不停。
“我是人!”
“我不是物品!!”
“我更不是什么......人柱!!!”
著,他兩手一起掐住了久米忍的脖子,一齊發力,兇狠的幾乎要把久米忍掐死。
久米忍眼睛翻白了,他想咳嗽,但是氣管卻被死靈鋼鉗一樣的大手死死的捏住了。
嘴里流通的空氣越來越少,他甚至能聽到氣管被擠壓的縫隙發出的“嘶嘶”聲。
那是他僅能獲取的一點空氣。
死靈看著久米忍的慘狀,像是瘋了一樣大笑起來。
在配上他一身的黑血與傷口,看起來癲狂無比。
就在死靈以為能順利的解決久米忍的時候,一只手搭在了他的手上。
他低頭看去,發現身下的這個人臉上的痛苦神色全部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異樣的平靜,
就好像......好像局面在他的掌握之中一樣。
久米忍看著死靈那張瘋狂的臉,想話,但是難以發聲。
于是他另一只手也握上了死靈的手。
開始發力。
死靈感覺自己手上多出一股巨大的力量,這股力量絕對不弱于他,他原本死死鉗著久米忍脖子的手,竟然有些松動的跡象。
久米忍感受著氣管里驟然增多的空氣,深深的吸了一口。
而后,他看著死靈,緩緩的:“你的那些東西......”
“干我屁事!!”
死靈有怨氣很正常,哪個死靈還沒有一點怨氣了?
眼前的這個最多有點特殊,好像是活活被當做了人柱,但,那又關他久米忍什么事,又不是他把死靈澆筑進隧道里的。
他們本身就站在不同的立場,要是這個死靈沒有殺害久保和宏,沒有把他打成這個樣子,他不定還能同情一下他。
可是現在這種局面談同情的話,等于是他把自己的脖子洗干凈了放在死靈的刀下。
話音剛落,兩道極濃郁的冰藍色靈氣就順著久米忍的手臂,纏到了死靈的手上。
同時,久米忍松開了自己的手。
死靈看著自己手上突然多出的帶著寒霜的靈氣,本能的感到了一陣不妙,想要松開手,可是此時,靈氣已經纏到了他的肘關節處。
久米忍見狀,嘴角露出一絲笑容。
他看著死靈略顯驚慌的臉,淡淡的了一個字:“裂。”
只見死靈手上的靈氣像是無數的泥鰍一樣,在久米忍完的同時,就一齊朝死靈的手上的皮膚鉆去。
死靈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雙手由黑轉藍,只感覺一陣徹骨的寒冷從手上傳來。
不過幾秒的時間,他的手上已經覆上了一層厚厚的白霜。
死靈臉色驚恐無比,因為他對自己的手......沒有知覺了。
久米忍見狀,伸出手指,在死靈長長的指甲上輕點了一下。
先是一聲“狹細”的聲響,接著,從死靈的指甲開始,一道細微的裂紋一直延綿到了肘關節的位置。
死靈站了起來,舉著手臂,腳步慌張。
他眼睜睜的看著手上的裂紋越來越大,手上不斷傳來的清脆響聲讓他徹底慌了神。
他看著久米忍,焦急的:“你對我做了什么?!”
久米忍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跡,終于有空擋咳嗽了幾聲,隨即輕輕的吐出了兩個字:“下落。”
先是一根手指。
死靈兩只手臂開始掉下冰塊一樣的肉塊,砸在地上,濺出了不少血色的冰沫。
他下意識的想伸手去撿,可是他忽略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他的手指,是最先掉落的。
看著光禿禿的手掌,死靈徹底的癲狂了,他拼命的大吼大叫,在隧道里跑來跑去。
但沒有起到一點作用。
肉塊一直掉啊掉,掉啊掉,一直掉到了他的肘關節處,他原本兩條完整的手臂就只剩兩只大臂了。
許是冰凍的緣故,斷口處很整齊,沒有一點鮮血流出。
久米忍撐著自己殘破的身體,喘著漏氣風箱一樣的粗氣,慢慢的從地上爬了起來。
依靠在隧道墻壁上,仿佛沒有了半條命一樣——事實上也正是如此。
死靈一刻不停的嚎叫在空曠的隧道里回響,聽之令人毛骨悚然。
久米忍止不住的咳嗽著,每一次咳嗽,都會帶出一團鮮血。
按理,現在是制服死靈的最好時間,但久米忍真的沒有力氣了,剛才施展出來的術法已經快要榨干了他的全部靈氣,更別提滿身的傷口了——他現在有些的后悔,如果自己要是一直修煉的話,那現在的情況,恐怕會好很多吧?
嚎叫了一會兒,死靈終于回到了現實當中,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滿地的紅色冰塊,而后,把目光轉移到了久米忍的身上,眼神里,是滿的要溢出來的恨意。
一股極濃的黑色霧氣從他的身體上涌出,圍著他不停的翻滾。
漸漸的,這些黑氣開始聚合出了一些形狀。
死靈身上的變化當然引起了久米忍的注意,他面色凝重,微微的直了直身子。
這些黑氣翻滾著,全部繞到了死靈的背后,使他看起來整個身形巨大起來,同時也多了一絲詭異的味道。
死靈咬著牙,他臉上的表情仿佛是做了什么重大的決定似的,一點一點的嚴肅起來。
久米忍一邊注意著死靈身上的變化,一邊運轉起了身上最后的一絲靈氣。
死靈身后的黑氣由一整團分化出了許多的團,這些分出去的團黑氣,不斷的變幻出這形狀。
先是一把刀,然后是一個穿著盔甲的武士,拿著長弓的弓手,掛著面甲的馬匹......
很快,在死靈的背后,就站滿了一大堆像從古戰場里走出來的士兵,每個手里都拿著武器。
死靈看著這些憑空出現的士兵,呢喃道:“你們......給了我第二次生命,就......再幫我一次吧。”
背后的黑氣士兵似乎聽懂了死靈的話,頓時躁動了起來,馬嘶盔響沖向了久米忍。
久米忍看著離他越來越近的黑氣將士,有些自嘲的笑了笑,自言自語道:“難道今就要喪命在這里了嗎?”
而后,他臉上是一種從未有過的堅定。
有藍色的靈氣從他身體的各處冒出,久米忍的手里飛快的結著印——他不甘心,就算死,也要拉著眼前的死靈一起!
靈氣全部的聚集在了他的手掌上,他身上的狩衣無風自動,一點點的碎裂開來。
露出了背后的狛犬紋身。
此時黑氣士兵離他只有三四米的距離,在空中揮舞著自己手里的兵器,看上去壓迫感十足。
久米忍的手掌上的靈氣已經聚集成了一個的鳥居。
久米忍看著這個鳥居,臉上有些希冀——這是最后的希望了,如果再不成的話,就沒有機會了。
他抬起頭,注意力集中到了離他越來越近的黑氣士兵身上,突然爆發出一聲大吼,
“御·鳥居!”
隨即,這個的鳥居在從他手里飛了出去。幾乎是轉眼之間,就變得和月草神社的門口那個差不多大,散發著微微的藍光。
上面符文在流轉個不停。
久米忍猛的咳出一口鮮血,手指顫抖著控制著前方的鳥居。
與此同時,他背后的哪只狛犬飛出,雖然沒有上次看上去那么有精神,但一樣的兇猛,狛犬吼叫鳥居里一躍而過,直直的沖向前面的黑氣士兵。
撕咬,撲打,尾掃,狛犬用上了它的全部手段與周圍的黑氣士兵纏斗在一起,可畢竟它只有一只,而周圍的則是一群。
于是它的身上不斷有傷口出現,它的行動也變的遲緩,不那么敏捷了。
但它仍然不放過沒一個試圖沖到鳥居里的士兵,它身體上一半的傷口都是在鳥居門口受的傷,幾乎是用身體,構筑起鄰二道防線。
久米忍看著狛犬拼命的樣子,長嘆一口氣。
他知道這只狛犬是沒有意識的,只是一個法門的投射,存在的目的就是保護他。
但,他和這只狛犬已經相處有二十多年了,心總歸硬不起來的。
算了,死就死吧。
久米忍抬手想召回那只狛犬,可出乎他意料的是,狛犬仍然在戰斗,沒有理會他的意思。
這也是從到大以來,這只狛犬第一次沒有聽從他的命令。
久米忍臉上露出了一種難言的表情,他慢慢的放下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