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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4章 欲將輕騎逐

  寒風呼嘯,野草枯黃。

  黑壓壓的大軍行在路上,迤邐如龍。

  陷陣軍走在最先。

  宣教卓膺見眾將士臉上有疲憊之色,向劉猛建議拉歌。

  劉猛準許。

  卓膺派親兵將命令傳達下去。

  師長曹洪邁著羅圈腿,正走得煩躁,聽了卓膺命令,抖擻精神,大聲對師宣教繆恒道:“妙極!伯永,此番我師絕不可再被壓下去!”

  繆恒大聲道:“是!”

  召集各級宣教,商議先選哪首歌曲。

  一師戰兵有十屯,每屯戰兵100多人。

  屯宣教顧行建議就唱《無衣》,十個屯依次唱一遍,然后全師一齊合唱。

  《無衣》最熟,以穩開局,繆恒拍板同意。

  各級宣教回到隊伍中,高聲向戰士宣布拉歌之事。

  李丙一邊大步走,一邊苦著臉道:“俺唱歌老跑調。”

  跟他并肩而行的胡亮道:“調不調,不重要,吼便是了。”

  隨著顧行一聲大吼:“《無衣》!一、二、三!起!”

  一百多條漢子齊聲高吼:

  “豈曰無衣?

  與子同袍!”

  一屯唱畢,二屯接上,然后全師合唱,聲震四野。雖是寒冬臘月,氣氛卻是火熱。

  曹洪師吼聲大,調子齊,先聲奪人。

  壓力給到裴過。

  裴過裴改之,濟南人,劉備初入青州時投入麾下。

  輕俠出身,勇武好斗。

  劉備組建陷陣隊,以耿庸為都伯。裴過與劉猛等為什長。

  后陷陣隊升為屯,耿庸為屯長。耿庸戰死后,劉猛繼任。

  劉猛帶領陷陣將士,從屯升為曲,又升為軍。

  裴過身經百戰,屢立戰功,升為師長,轄一千多人,成為劉備軍中的中高級將領。

  裴過與宣教王軒商議,決定唱《遠志》。

  《遠志》乃劉備于公元193年秋為樂進辭別所“作”之詩。

  “丈夫非無淚,不灑離別間。”

  開篇挺拔剛健,曲調高昂。

  “杖劍對尊酒,恥為游子顏。”

  接著描寫杖劍壯別,奔赴戰場,充滿豪情。

  “蝮蛇一螫手,壯士即解腕。”

  表明不畏艱險、不怕犧牲。

  最后一句,“所志在功名,離別何足嘆!”

  建功立業,志向高遠。

  這首詩一經應劭譜曲后,就受到軍中戰士的廣泛喜愛,成為出征赴敵、餞行送別的必唱歌曲。

  陷陣三師,士氣高漲,歌聲震天,振威諸軍豈肯人后,也紛紛響應。

  洪流滾動,戰意如潮,將開國之師、常勝之軍特有的軍氣表現得淋漓盡致。

  劉猛、張飛等武將意氣風發,法正等謀士也心潮澎湃,充滿建功立業的豪情。

  此去關山萬里,卷甲掩襲,必要掃清胡塵,還北疆一個百年太平。

  一路高歌,一路行軍。

  曉行夜宿,輕裝疾進。

  不一日前鋒就到了離石。

  西河太守任銓在此相候。

  臧霸東下,所部威虜軍帶走兩師,留了一師給任銓節制。

  任銓面對諸胡游騎襲擾,將西河北部全部放棄,兵力收縮在離石、皋狼、藺縣一帶,與太原太守駱俊、雁門太守郭缊相互支援,守望相助。

  三郡各建了一支數百人的騎兵,便于機動。

  離石一帶漢軍兵力約有四千多人。

  劉猛出示劉備詔書,接過漢軍指揮權,視察后將威虜軍一師納入自己指揮,千余騎兵充為斥候,并力向西。

  任銓任西河太守已經一年有余,整個西河民生、經濟、山川地理都已爛熟于胸。這一年來,西河精銳斥候或北上,或西進,嚴密監視諸胡動向。

  公元197年十二月,陷陣、振威六軍全部趕到離石,在三郡漢兵引領下,渡過黃河,直撲膚施。

  呂布撥馬回到中軍,簡單裹傷,對田豫道:“國讓,胡賊精于騎術,襲擾不休,我軍與其野戰,損失頗重。如今天色陰沉,似要下雪,是否今日暫且收兵,明日再戰?”

  這段時間,仗打得實在憋屈。

  漢軍想要留住諸胡,必須主動出擊,追殺敵人。

  步卒行動緩慢,是指望不上的。

  只有靠呂布的騎兵軍團。

  騎兵軍團猛將如云,實力強橫。

  呂布為主將,趙云為宣教,荀衍為參謀,下轄三軍,分別是:

  安遠軍,主將閻行。

  蕩寇軍,主將張遼。

  飛騎軍,主將張繡。

  然而這一萬多騎兵實力再強,數量上還是遠遜于鮮卑諸胡。

  胡騎接近十萬。

  都是自小生長于馬背之上,慣于射獵,騎術精湛,箭法過人。

  呂布等出戰,諸胡便后撤。等到呂布追得過于深入,胡騎便四面云集,包抄呂布后路,意圖合圍。

  呂布軍也是輕騎兵,裝備、武器并沒有超出胡騎太多,面對四面騎射,以寡敵眾,相當被動,每次都是惡戰突圍,回轉大營與田豫步卒、弩兵及車陣匯合。

  呂布若不追,諸胡便做出繞行襲擾或后撤的姿態,讓人相當頭疼。

  幾個月來,呂布軍陷入包圍者多達七八次。

  雖然田豫率步卒救援及時,步騎并力,將敵人擊退,但五萬多漢軍,打到現在,可戰之兵不到四萬,損失頗重。

  襄武軍主將周泰、關中兵主將甘寧以及蕩寇軍主將張遼,都曾負傷。

  甘寧、張遼養傷兩個月,重回軍中。

  周泰仍舊臥床難起。

  漢軍就如一頭負傷猛虎,而諸胡則如群狼。

  猛虎若在老巢固守,群狼根本奈何不得,只能退走。

  但猛虎想主動出擊留下群狼,卻不得不付出巨大代價。

  田豫兩個月前接到劉備奔襲膚施的密信,計算日期,劉猛不日就可繞至膚施。

  現在乃是關鍵關頭,絕不能心存僥幸。萬一胡騎聞到了風聲,可就功虧一簣了。

  田豫道:“胡虜狡詐,似有去意。此去膚施不過一百多里,若棄營而走,恐追之無及,使得聚殲之方略難以實現。

  君其勉之!”

  田豫是主帥,他言語雖然客氣,本質上仍是軍令。

  呂布再次振作精神,縱馬馳回軍中,舉戟高呼道:“胡賊已膽破,誰敢與我再擊之?”

  趙云等皆高呼:“擊賊!”

  率領剛剛突圍而出的漢騎再次向胡騎撲去。

  胡騎號角凄厲,邊打邊撤,散如星雨,聚似烈火。

  呂布等看似占了上風,其實殺傷不多,戰果不大。

  往常追殺一二十里后,胡騎就會反身作戰,攻守異勢。

  這次追了二十多里,胡騎仍舊北奔不顧。

  呂布心中驚疑,不知胡虜是嗅到了什么危險訊息,還是對走馬水漢軍防線徹底死了心,準備另尋他路入寇。

  幸虧田豫謹慎。

  呂布一邊派人回大營給田豫送信,一邊繼續吊住幾股胡騎主力,緊追不放,同時偵騎四面撒出去,免得中了埋伏。

  兩軍且戰且行,走走停停。

  由于呂布追得堅決,胡騎主力難以脫身,走了不到三十里,就已傍晚時分。

  天空突然飄飄灑灑下起雪來。

  朔風呼嘯,寒氣刺骨。

  風雪撲面,讓人難睜雙眼。

  天黑得特別快。

  此地乃陜北高原,丘陵起伏,梁峁連疊,溝壑縱橫,夜間騎馬行路十分危險。

  鮮卑、屠各雜胡從馬車上和馱馬上取下帳篷,扎營休息。

  呂布沒帶輜重,只得趁著天色還未黑透,撥馬回營。

  那雪下到夜半方停,到黎明時分重又下了起來。

  呂布在營中枕戈待旦,天剛朧明,人影還是影影綽綽,就再次北出。

  田豫也盡起大軍,冒雪行軍。

  呂布趕到胡營時,胡騎已拔營趕路。

  見呂布追來,知道雪地無法脫身,便吹響號角,怒氣沖沖向呂布逆擊。

  呂布命安遠軍出戰,派親兵給閻行傳令道:

  “君務必擊破當面敵騎!若不成功,須知軍法無情!”

  閻行慨然對諸將道:“自歸漢以來,我沖鋒陷陣,平張猛,破宋建,殺傷敵賊,立功無算,而仍為東方諸將所輕,殊為可恨!

  然大丈夫立功戰場,人目可睹,無需爭雄于口舌。

  今日對敵,生死已置之度外,必破胡賊而后歸!”

  諸將皆道:“愿隨將軍破賊!”

  安遠軍主干乃是閻行集合的羌胡軍士,諸將也都是各部渠帥,劉備只派了一些宣教。

  眾渠帥自跟隨閻行投降后,歸屬田豫指揮。

  田豫公正嚴明,從無苛待閻行等人之舉。

  眾渠帥又見炎漢大勢不可阻擋,早已死心塌地,熱切渴望能在新朝立功,扭轉往日罪過,獲取榮華富貴,留下令聲美名。

  聽了閻行誠懇壯烈之語,皆感同身受,熱血激蕩,吼叫不已。

  閻行命諸將各統部曲,在如雷的戰鼓聲中,冒著風雪,縱馬而出。

  惡戰一觸即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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